本堂神父尤尔根点了点头。
他非常清楚，以前的格雷斯·大卫嘴巴里那是决计蹦不出这四个字的。
再度感受到了格雷斯·大卫与以前的不同，尤尔根斟酌着道：“现在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们先听哪个？”
喜上眉梢的马文正仔细看着小牛，唯恐他们家这宝贝受到了一丁点委屈了，死了个儿子的事顿时抛诸脑后，连神父的这句话都没听见，马文仍旧继续看着他的宝贝小牛犊子。
腼腆的马拉纳有些畏畏缩缩的接过了问题：“您先说说好的吧？”
尤尔根点了点头：“好消息就是，兰博基尼是个优良种，也会喷火，当然，这样的牛犊子饲养成本比较高，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件事。”
“那是，托比就会喷火，比普通牛贵了十倍！”说起这件事，马拉纳有些自豪。
中年的本堂神父苦笑着点点头，这群人根本不理解兰博基尼的含金量，天生会喷火，与后天学会喷火，这是两码事。
托比，是一头后天学会喷火的母牛，还是经由他手购买的，会喷火的牛比普通牛贵十倍，天生会喷火的牛比后天学会的又要贵十倍，而且有钱你还买不到。
“坏消息呢？”铁匠马文站了起来，他对兰博基尼很满意，天塌了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接下来他只要把老母牛卖掉，或者继续找本堂神父养的老牛配种，飞黄腾达就在眼前！钱！都是钱！
尤尔根闻言沉默了片刻，随之淡淡道：“托比死了。”
马文听见这句话，愣了数秒钟，露出了一个仿佛网络延迟般古怪的神色。
他儿子马拉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本堂神父，心中冒出一个难以理解的疑惑：托比死了为什么你如此冷静……？
床上污头蓬面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但空气貌似比以往更加冰冷，她的笑声就如同冷冽寒风般吹拂在父子两人身上。
佟大伟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因为北地的规定极其严格，牛的地位也极其神圣，死的牛是不能卖的，不仅不能卖，还必须去勤劳神殿的教堂为其举行正式葬礼，由正式的神父为其送上最后一声祝福——牛是极其优质的资产，购买了优质资产的人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在神殿教堂里打了不少下手，诸如此类的信息都写在书上，而且是必读书目，这之中就指出了一点：正式葬礼的花费普遍在十个加尔银左右，上下浮动不会超过一个加尔银。
而在这之中，二十枚加尔银略等于一枚加尔金，这对已经勒紧裤腰带的铁匠家构成了天大的冲击，铁匠父子已经沉默了数分钟没有说话，马拉纳更是感觉嘴皮子都变得极其沉重。
“妈的！我不信！”铁匠马文嗖的冲了出去，跑向牛舍，整个人充满了暴躁与激动。
“我们也过去。”尤尔根示意佟大伟跟在他身后，然后在半路把他拉到了一旁。
“尤尔根先生？”佟大伟抬起头，看着状态异常的神父。
“等下该说的话你就说，不该说的话你就不要说，现在的你足够机灵，明白吗？”尤尔根脸色极其严肃，这严肃甚至让人联想到了一个词。
勿谓言之不预……佟大伟瞪大眼睛，他更想起一件事：先前让他准备拿水的本堂神父根本没有这个动作，直至小牛犊子出生为止他也没有拿过水。
他还想起了小牛犊子那不正常的脐带，太过长了，仿佛还带着点别的什么，拖在地上都拖出了一条血迹。
他问：“也就是说，托比是您搞死的？”
尤尔根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你不清楚那小牛犊子的价值，这老小气鬼也该小气到头了，我们把兰博基尼搞过来再说。”
现代人佟大伟根本没办法想象一头牛有多值钱，即便是在这里，仔细分析过之后，他仍旧认为一头牛可以值钱，也可以很重要，但它不能值钱的超过一条人命。
“有多值钱？”他继续问。
尤尔根温和的笑了笑，又往牛舍那看了一眼，他看见马拉纳也赶了过去，那对父子就在牛舍里就这么吵了起来，非常的剧烈。
“一头普通的牛大约五枚加尔金。”本堂神父伸手比划了一下：“会喷火的贵十倍，五十枚还很难买，要有神殿的手续，在约克村买就需要我来写申请，否则马文家里不至于那么穷，他虽然人有点小气，但手艺还是一等一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一头天生就会喷火的，对所有人来说都意义非凡，它的价格再翻十倍，我哪怕工作一辈子，也买不到它。”
佟大伟第一次震惊了，一辈子的分量太沉重：“这，这么值钱？”
“因为……”神父煞有其事道：“不会喷火的牛，想要学会喷火，就需要这种天生会喷火的牛。”
佟大伟奇怪道：“所以，这小牛犊子应该属于神殿？”
本堂神父收敛了严肃，脸上带着浓郁的温和，摸了摸他眼中格雷斯·大卫的头，“不，它不属于神殿，我虽然只是个驻村神父，但我也没什么需要开销的地方，而且我的薪水也不算太低，所以我打算用托比的价格买下兰博基尼，然后把它送给你。”
佟大伟愣了愣，“为什么要给我？”
尤尔根脸色一阵恍惚，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然后他笑了起来：“因为克林特·大卫救过我的命，你是他的儿子，所以你一定不能呆在这破地方，像我们俩一样徒然空耗一生，你必须要出人头地！必须！成为你的踏脚石，是马文的荣幸！”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佟大伟作为一个地球人，他并不是格雷斯这个小孩。
这是因为一个骗子要骗小孩，这种简陋的话术足够了，但对于一位成年人而言，这仍旧不够。
从神父的实际行为来看，他的品德并不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