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平淡的除夕夜

太后的侄孙辈……

闻言,戚长容脚步慢了下来,心底有疑惑渐渐聚集。

她对懿安太后没有印象,在她还未出生之前,太后便因病去世。

是以,除了每年的忌日以外,这些年来也无人在她面前提起懿安太后,仿佛那个人已成为了宫中的某种忌讳。

知道郑宿的身份后,对于这位从未蒙面的祖母,戚长容第一印象就是心狠,倘若太后不心狠,又怎能会有如今郑宿?

说来惭愧,身为太子,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门亲。

如今想来,一定是太后多年前做了什么,以至整个郑家全身而退。

她相信,对于那门武功的后果,太后一定十分清楚。

孙嬷嬷沉默了一会儿,见戚长容仿佛在沉思什么,也不开口打扰。

等过了会儿后,孙嬷嬷才道:“其实,殿下很像太后。”

宫里的人都说,太子仿佛就和皇上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孙嬷嬷却知道,太子虽然与皇上相像,可更像是当初的懿安太后。

无论是性子还是面貌,几乎与懿安太后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些年来宫里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

年纪小的根本没有机会见懿安太后,年纪大的又几乎都淡忘了当初的记忆,最后竟然只剩下孙嬷嬷记得,在这宫里,曾经有一位比太子更加出色太后。

听了这话,戚长容没有回答。

她没有见过懿安太后,便没有资格开口。

良久,在即将步入辉煌的宫殿前,戚长容忽然开口问道:“关于郑家,父皇可知道些什么?”

“无。”孙嬷嬷摇了摇头,眸光恍然,声音极轻:“在陛下眼中,郑家早已不复存在了。”

一个不复存在的家族,翻不起什么风浪。

是以,根本就不知道郑家还剩有一脉。

也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有没有这一脉。

想清楚以后,戚长容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再回寝宫换了一身衣裳,悠悠闲闲的往琴妃寝殿而去。

因几位公主身份不同,又无法再择其他更为合适之地……加上琴妃乃是太子生母,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操心这些,便干脆将地点定下。

对此,琴妃没有半点不满,甚至因可以再见太子而心生欢欣,得令后立即招呼着宫人忙活。

待到天色渐黑的时候,几位公主都已在兴庆宫内安稳坐着,时不时的与琴妃谈笑几句,气氛颇为和谐。

说话间,有人注意到戚孜环与戚自若头上戴的发簪款式一样,且都华贵异常。

戚阿九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问道:“十二妹和十三妹的发簪是在何处买的?我瞧着倒是精致。”

作为公主,戚阿九就算不受宠,见过的好东西也不知凡几,能让她开口说精致的,那肯定不止精致这般简单。

于是,众人理所应当的将目光移了过去,话题也随之一变。

不对盘的戚孜环与戚自若对视一眼,重点都是对方头上的宝石簪子。

再之后,又不约而同的各自移开视线。

戚自若摸了摸头顶,见诸位姐姐都看了过来,一时间脸上微燥的慌。

见状,戚阿九噗嗤一声笑开:“十三妹羞什么,我又不是想抢你的东西,只是问问在哪里买的罢了。”

若是还有,她倒是也颇为心动。

心动的不止戚阿九一个,还有八公主,眼看戚阿九率先问出口,她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十三不必害羞,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了这话,就算戚自若再怎么不好意思,也不能在缩在角落当鹌鹑了。

她抬起眸子来,摇着头细声细语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

“你不知道?”戚阿九拧眉,不死心的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戚孜环。

“九姐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察觉各方的视线,戚孜环耸了耸肩,喝茶时借着长袖一挡,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怎么说呢,这种看着她们都没有,只有自己有的感觉实在太好。

当然,十三除外,谁让她是养在琴妃膝下的,与太子哥哥间比谁都亲近一分。

眼看几位公主都同时对一件饰品感兴趣了起来,坐在上首的琴妃微微一笑。

也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随着瞧了过去,等看清戚孜环头上的东西后,略有些惊讶,却是温声道:“那是太子送予他们的小玩意儿。”

此话一出,公主们都不说话,谁都不敢拈酸吃醋。

要知道,那可是太子,谁敢有异言?

夜幕袭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琴妃吩咐道:“去瞧瞧陛下和太子在做什么,怎地还不来?”

话音刚落,外面却是响起了内侍尖细的通禀声,

“皇上、太子到——”

闻言,琴妃理了理仪容,率领诸位公主迎了出去。

……

用膳之时,无人敢高声言谈,桌上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未曾发生,伺候用膳的宫人更是小心谨慎。

一顿饭,吃的可谓是沉闷至极。

在晋安皇放筷时,其余人也不约而同的放下筷子,接过宫人手中的清水漱口。

再之后,凌晨时分,便是晋安皇领着众人在御花园中看了一场盛大到让人为之惊叹的烟花,便各自散去了。

说是家宴,却一点温馨的气氛也无。

戚长容早有预料,不觉失落,反倒是几位公主长于短叹了好几声,言语间全是感慨。

“好不容易和父皇一起用膳,却没有抓紧机会好好表现,真是气人!”

“是啊。”

又是几声叹气传来,戚长容抬眼看去,眼中划过一抹不解:“食不言寝不语,想表现孝心,也不应急于一时。”

瞬间,几位公主都没脾气了。

只有戚自若四处瞧了瞧,惊道:“怎么没瞧见十二皇姐,他人哪儿去了?!”

戚长容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轻声解释道:“刚才瞧完烟花散去后,十二便出宫回府了。”

于是,戚自若不再多问。

待时间差不多了,诸位公主纷纷告别,要么回宫与自己母妃守岁,要么出宫回公主府。

戚长容回身,望着琴妃淡淡一笑:“今年,孤陪母妃守岁。”

听了这话,琴妃眼眶一热,欢喜的‘诶’了一声应下。

十多年来,每次的年夜,都是晋安皇与太子一同守的,而琴妃,只能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宫殿里独坐到天亮。

琴妃不知该准备些什么,戚长容却说什么都不用准备。

一夜棋局对弈,戚长容胜多赢少。

她的棋技确实不好,可要赢琴妃这种深宫妃子却是很容易。

最后一颗子落下时,望着棋盘上既定的结果,戚长容捧着茶盏微微一笑。

“母妃。”戚长容轻声唤道。

“什么?”正在收拾残局的琴妃抬眼看去,正好看进戚长容眼底深处。

她的眼中,一片清明祥和。

“如果有一天,发生了母妃不可预料的事,您不必担心,只需……相信孤。”

闻言,琴妃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虽不喜在大好日子里听到这般话,却也是勉强的应了下来。

天边的白光透了出来,整夜未眠的戚长容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吐出一口积留多时的浊气。

她站起身,对着同样困倦的琴妃温声道:“天亮了,孤还有事要做,母妃便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琴妃努力驱散困意,也想跟着站起来:“我送送太子。”

“不必。”戚长容摇头,缓缓看向守在琴妃身边的宫女。

她的眼神很冷,被她所看的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来——

而后,琴妃便被轻轻的按了回去,戚长容则头也不回的离开。

同样守了一夜的姬方在兴庆宫外等着。

见戚长容走了出来,他连忙抬脚迎了上去,垂眸唤道:“殿下。”

戚长容没有反应。

就在姬方准备再唤一遍时,戚长容终于说出了她的‘要事’。

“回东宫补觉,一切过后再言。”

姬方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刚才殿下与琴妃娘娘说有要事要办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琢磨着,到底什么要事要在大过年的时候去办。

却没想到,原来补觉就是殿下的大事。

……

今日的皇宫异常安静,待戚长容一觉睡醒,已是午时过后。

她刚一睁眼,不等脑中的混沌退去,穿着喜庆新袄的侍夏就立即从从旁边窜了出来,笑嘻嘻的对着她道:“奴给殿下拜年了!”

戚长容侧过头看了她半晌。

片刻后,她唇边溢出一丝带着叹息的轻笑:“罢了,孤未来得及准备红包,且知你眼红洺江百景图许久了,待会儿自个儿去找姬方拿库房钥匙。”

这便是让她自己去库房取画了。

侍夏眼眸一亮,谢恩声尤其响。

见状,戚长容无奈的摇摇头,不急不缓的坐起身来。

刚得了心爱之物的侍夏显得尤其殷勤,左右忙得不亦乐乎。

戚长容要擦脸,她便先一步拧干帕子。

戚长容要漱口,她也先一步准备好用具。

戚长容准备出恭时,侍夏也很不得以身代之,或帮其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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