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见世面
监工以蔑视的眼光望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技工的苦工，朱烨的堂叔就是所谓的技工。尽管走网这种活不到一天就能学会，可是你擦不够半年的台，厂里是不会让你摸网板的。工厂里也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监工，经理、厂长、文秘、会计、甚至经理的小姨子厂长的大舅子，都会在百忙之中从办公室跑出来管理几下。许多人都说要到南方来打工见世面，朱烨认为，在这种地方就算再呆上十年也见不着什么世面。
厂里正常工作为上午四个小时，下午四个小时。如果加班，晚上再干四个小时。厂里没人愿意加班，但是，仅凭工资是远远不够的。要想赚到钱，你就必须加班。朱烨亲眼见过一个连续三天都加班的女工当场休克。厂里一个网板曾被人用刀片割了几个口子而报废，厂长悬赏五百捉拿案犯，但是查了很久也查不到。只有朱烨知道是一个东北小孩干的，不过给他五千块他也不会吭声。现在朱烨的脾气已经好多了不少，换上前几年自己早过去拉他几下了.
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在厂子与宿舍之间进行着两点一线运动，朱烨偶而也去找叔叔，叔叔干的时间长，月工资800元，再加上厂里给的食宿补助，人家负担的起。叔叔已经为朱烨规划好了蓝图，先好好的在厂里干一段时间，然后跟自己学，等干个一两年有机会再找个师傅送点礼学配色，这样每个月就可以拿两三千块了。然后......
朱烨嘴上答应，但是他心里可没这么想。
第一个月终于熬到头了。按规定，厂里放假一天。朱烨到办公室领取了半个月的工资250块钱。为防止工人不辞而别，每个人都要被暂扣一月工资。自己之所以能先领些钱是因为刚到，先发点生活费。
朱烨早就听说过这种规矩，他没管那么多，明天不上班，今晚要找个网吧玩个通宵再说。
朱烨很快就在街上找到了一家网吧。南江虽是一个村子，然而高楼林立，工厂如云，其繁华程度堪比内地的县城。南江早已实现了摩托化，大街上看不到自行车的影子。桶装水也很普及，因为自来水已被污染，不能入口，
朱烨报的是夜市。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共7块钱。
等了好久，
终于还有一分钟就十一点了，朱烨问网管是否可以开机了？尽管不少电脑空着，但是爱岗敬业的网管愣是盯着墙上的大钟秒针气喘吁吁的走到十一点才开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终于见到熟悉的电脑了，朱烨忘记了一个月的烦恼。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先像别人那样，要么玩游戏要么聊天。在逛一个论坛的时候，朱烨见到一个令他乐够呛的贴子。
楼主曰：前几天到网吧上网，灵感一现，得一诗。
大道夜行北，
月光似流水。
远方一影闪，
是人还是鬼？
二楼：
大道夜行南，
一影近翩然，
近见是楼主，
见鬼也枉然！
三楼：
是人还是鬼，
楼主眼一花。
想是网吧里，
泡的太久啦！
四楼：
大道夜行西，
星高冷月低，
远方一影闪，
怕是鬼拉稀。
五楼：
大道夜行东，
长河星月明，
远方一影动，
仿佛把诗颂。
六楼：
大道夜行中，
突然刮大风，
远方星辰闪，
赶紧往前冲。
七楼：
大道夜行发，
星月尽蒙纱，
前方鬼影闪，
赶紧往家爬。
八楼：
大道夜行白，
鬼影从何来，
大家团团坐，
正打麻将牌。
九楼：
大道夜行万，
出门四下看，
四下不见鬼，
回屋再看看。
十楼：
大道夜行条，
出门四下瞧，
越瞧越害怕，
越怕越要瞧。
十一楼：
大道夜行饼，
处处闪鬼影，
夜来新鬼哭，
老鬼快报警。
十二楼：
大道夜行鬼见愁，
星光惨淡月如钩。
若非上网花了眼，
定是搓麻昏了头。
看大家作诗作得这么高兴，主贴跟贴又都这么经典，朱烨略一沉思，也赋诗一首：
大道夜行在东莞，
忽闻前方齐声喊，
行人纷纷忙让道，
原是马仔将人砍！
这并非胡编乱造，刚才来网吧的路上，两个古惑仔像洪兴陈浩南一样，掂着砍刀，沿街追杀一光着上身的膀爷。也许是自己的砍刀太重而膀爷没穿上衣身体稍轻的缘故，古惑仔从街东追到街西，又从路南追到路北，还是没有追上，后来倒是被闻迅而来的警车以逸待劳给逮了起来。
一直玩到深夜两三点钟，网吧里已经变得很静，这个时间段的人一般都处于疯劳的极限。有几个人已经伏在电脑前睡着了。
朱烨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嗯，比较安全。于是他就悄悄的打开浏览器，输入“www.youxs.org”，准备按下回车，
突然！
“哎......”
这“哎”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把朱烨吓得一颤，赶快关掉网页。
难道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不成？
声音继续飘来：
“哎，哎哎，神奇的九寨！噢，噢噢，人间的天堂！你看那天下人哪……”
朱烨顺着声音寻去，右前方一个戴着耳机的男披肩发正对着电脑放声高歌。此时此刻，披肩发已然忘记了自我，化身为容中尔甲，那么的投入那么的深情！
朱烨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披肩发的歌声虽然惨不忍听，但他在厂里听了一个多月的的燥音，已经习惯了。
其他人可没有这份耐性，被搅醒美梦的人更是怒火攻心！他们找到罪魁祸首以暴制暴以牙还牙。
“哎哎哎哎哎......不要再唱了！”
“哥们，不敢再唱了，真的！”
“嗨！闭嘴！！”
“要唱滚出去唱！”
众人冷潮热讽呵斥威胁，残酷地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扼杀在了摇篮里。被迫中止个唱的披肩发脸色通红，做继续听歌状以掩饰内心的无地自容。
朱烨引以为戒，调小自己耳机音量，然后将久违的视频网打开。
查什么呢？武侠片已经不想再看了，没来广州之前他看了一部荆轲刺秦王，与史书上所载倒没有多少出入。荆轲固然勇气可嘉，但是其武功令人实在不敢恭唯。首先他的力气不够，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四两拨千斤”，荆轲已经抓住了秦始皇，如果自己稍有臂力，又岂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其次是轻功不行，荆轲绕着柱子像古惑仔砍人那样转呀转的就是追不上。还有就是暗器功夫不到家，那么大一把匕首奋力一击愣是投不中......
还是看些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