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救人

几近申时,周宅。

正厅内,戗画卧于榻上,支着头,闭目小憩。

久昔则在厅内逗小米。

“小米过来”久昔小声唤,“快过来,在休息呢”

闻言,戗画微微睁眼,见小米正扒着榻沿,只手将它绰起,放至跟前。

久昔见戗画醒了,便也靠过去,趴在方才小米扒过的地方,一边摸摸小米一边朝戗画笑。

“周老。”

周管家从厅外长廊经过,被戗画叫住,微揖手道:“社主。”

“连掌事可曾回过?”

“诶尚未”周管家也觉得奇怪,这去了将近四个时辰了,怎的还没回来?

戗画微皱眉头,撑直身子坐起,想他只是同一个侍卫较量,也不至于落下风,若是无趣了,自会找借口回来

“周老,速去我屋,取廌火来。”

“是。”周管家飞快奔走,知道定是出了大事,要调动武廌了

廌业社社众四散分布,不会武的为文廌,由掌事经营;武廌,则皆由社主掌控。

久昔仍一脸不明:“这是出什么事了?”

戗画将小米绰起放到她怀里:“待在这儿,别乱跑。”

遂起身,行至厅外长廊。

周管家手拿一个细小竹筒奔来,见戗画朝他微颔首,便燃火点竹,霎时一束蓝焰冲至半空绽开,形似“业”状。廌业社各地的武廌都按红、橙、蓝、绿、紫这五种焰色分为五队,以便攻防调度。

少顷,一两人进入宅内,而后五、六来了近三十人,齐声道:“社主。”

久昔不过是闺阁女儿,未曾见过这般景象,一时呆住。

豆芽和汤田一齐从偏院走来,两人同时怔住,只觉今后要离这位社主再远点儿

“蓝首,你带半数人同我前往济云楼;其余人护卫周宅,如有人至,扣于宅内不论死活。”

“是。”

戗画转身,侧首望了眼久昔,见其立于厅堂正中,怀搂小米,神色温软。

顷刻,戗画垂眼回头,带人离开了周宅。

江陵城门外,萧案生正待进城。

忽一束焰火升空又迅速消逝,其声音不大,可视的范围大致以江陵为限。

萧案生见其应为信号焰,微皱眉头:现下暂不知去何处寻人,既生变故,当去看看。进城后,他便向方才焰火升空的地方去了。

萧案生一路寻到离周宅不远处,忽见一众人出了周府。

“是她。”

萧案生看清其中领头的人,正是之前京都城门遇见的“连画”,尚未回过神,忽见周宅内跑出一只白色短毛的幼猫,一小娘子紧追其后久昔!

萧案生尚未想出久昔为何会跟这些人在一起,只见久昔抱起猫被身后几个护卫护回宅里。

既然久昔没事,那便先随“连画”去看看吧

“这是济云楼内传出的南境人分布和位置,除了静竹室,其他交给你们。”戗画将一图纸递给蓝首,本想让连云持图纸再去打探,现下却来不及了,“静竹室内如有异动即刻动手。”

“是,属下定将连掌事安然带回。”蓝首话毕,便带众人另从小道围向济云楼。

济云楼。

“诶,客官吃点什么”

戗画未搭理小二,径直上楼,行至静竹室。

“站住。”守门二人拦住戗画。

屋内人闻声抬眼,透过门绢看见来人身影,顿时嘴角轻扬。

正当他开口请人进屋,只见那身影出手迅疾,只手重击两护卫侧颈,顷刻两人倒下,无意间将门撞开

“呦~竟是位小娘子!”居遥看清来人,故作惊异。

戗画缓步进屋。

“我的人在哪儿。”

“哼小娘子果真是主家,快人快语”居遥合扇起身,绕过桌案,行至戗画面前,“敢问芳名何许啊?”

“我只要我的人,谈条件吧。”

任凭居遥一番谦恭,戗画一向是懒得理会。

居遥头回被人怼至无话可说,微微皱眉蹙眼,旋即又恢复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既如此,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我要你”

他略微停顿,后浅笑道:“为我所用。”

戗画垂了下眼:“何用。”

居遥蹙眉,心道这小娘子当真厉害,只言片语就想套话,不宜多作纠缠。

遂抖开折扇,缓缓摇动:“看来,小娘子并非是来同在下谈条件的,既如此便留下吧。”话未说完,已然出手,扇沿横扫。

戗画微仰,扇沿未得近身,见他左手紧跟几欲扼颈,即刻侧身抬手,左手把其腕、右手抵其背,旋身将居遥向屋门摁去。

只见居遥顿时抬脚狠踹门沿,两人同时后倒。戗画速将其推开,退至桌案前,右脚蹬踏桌案,借力横旋左腿,直攻其头部。

待居遥回身,尚未看清其动作,腿已几近,瞬时后退。趁其尚未立稳,戗画顺势悬身落右腿,重击其心口。

居遥连退几步,忽想起那日她的手下说“用拳脚保命”,果真是毫无章法,只为杀敌活命。

半晌,居遥忽道:“哼玩笑而已,女郎何必认真呢?”。若非如此,她定要斗至你死我活。

戗画闻言,尚未应答,忽见一人行至屋内。

“社主。”蓝首先恭敬揖手,后点头示意。

戗画会意,回头朝居遥道:“居遥兄既爱玩笑,那便自负后果吧。”即刻转身离开。

于青匆匆跑来,见门口倒了两人也来不及查探:“主上!我屋里人没了!”

居遥顿时吐出一口淤血,呵力道够劲

“主上!”于青被其吓了一跳。

“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居遥顺了顺气。

“是。”于青忙去别处查探。

周宅。

连云被几人先行抬回宅中,趴在床上,幸而身上没有伤口,但多处瘀伤,尤其腰部似伤了筋骨。

“诶~老周~快去给我拿点儿吃的”连云一脸凄苦,晕了大半天,刚要了吃的就被抬走,也不知于青那大傻个儿

“诶,好嘞!”周管家急忙去吩咐厨房。

一旁豆芽和汤田也甚是操心,一会儿给他盖被子,一会儿给他喂水

“连云戗画,还不回来吗?”久昔有些心切。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连云笑道,她可是戗画。

忽想起那年冬雪天,他才十岁,因表演时出错,被杂戏班的班主打骂罚跪。一个十岁的男孩,光着身子跪在雪地中,身上满是伤口和瘀青,却无人问津。

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行至他身边,将他扶起来,只对他说了句,“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便拉起他的手跑了

那时戗画,不过七岁

之后一起出生入死、走南闯北,才有了现在的“廌业”。

“如何?”

正想着,忽闻此声,连云以为幻听了,未做应答。

“咦~”连云突觉背后一阵冰凉,忙背手遮掩

“戗画!”久昔很是欣喜,人可算是回来了。

“呃”连云见人是戗画,便又放手趴下:“没事儿~休息几天就行啦~”

戗画抚好其衣衫,又覆上被子,见其一身淤青却还嬉皮笑脸,直盯着他:“当下领罚,禁闭十日。”

“诶~”望着戗画离去的身影,连云先一愣,而后温情一笑:哎一如既往的关心方式

“戗画。”久昔随即跟去。

豆芽和汤田仍留下照顾连云,陪他吃饭、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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