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嗝儿神技是祖传的

这山在剧本中并未过多着墨,山匪上下山的戏却是没少写,如今爬起来才知居然这么累。

这年头,做山匪也是挺不容易的。

呼哧带喘地爬上了山头,楚然简直热泪盈眶,泪光莹莹映出了眼前略显简陋的寨子。

环绕的树林,错落的茅屋,飘扬的旌旗,还有……四处走动的鲜活山匪。

倒是与自己想象中的山寨一模一样。

“这是你家?”

身后传来一声质问,分明带着几分愠怒。

方才的一路上,楚然早已想好了对策。

找一间简陋的小茅屋,再找个年迈的山匪假扮家父,病怏怏地咳嗽两声。乔烆这个臭脾气的公子哥定是嫌弃地瞄一眼转头便走。

至于一见钟情就看他自己造化吧,若是再送他下山,自己怕不是要断送半条命!

楚然脸上又切换成熟悉的谄媚表情道:“前些年村里发大水,举村搬迁到这里避难。后来因上下山路途遥远,女子带着娃子下山另寻落脚处,如今剩下的便多是男人了。”

乔烆只是一副淡淡的我就看着你编的样子,也未出口反驳。

“皇子请在此等候,待民女回去跟大家招呼一声再引皇子进去。”

言罢,楚然转头向山寨出发,一张小脸也倏地垮了下去。

土匪的山寨硬说成是村子,得益于做编剧多年的随口胡诌经验,可实际对付山匪她却是彻彻底底的零经验。

搞不定山匪是死,搞不定乔烆也是死。

怎么死都是死,就硬着头皮上吧!

还未进寨,一个年轻男子见到楚然,满脸泛光地兴奋大喊:“大当家的回来啦!”,随即手舞足蹈地跑远了。

楚然黑脸,这么兴奋不该出来迎接一下吗?转头跑了是几个意思?

须臾,空地上集合了一大群山匪,相貌装扮千奇百怪,对着她齐齐单膝跪地,抱拳喊道:“恭迎大当家的归寨!”

远处一个银发老翁拄着拐棍儿迈着碎步朝这边赶来,见众人下跪立马甩了拐棍儿也跪下了。

楚然着实是被这阵势吓到了,活了二十八年从未见过这么多男人下跪,还是对着自己!

震惊中晃过神来后,搜索脑子里依稀记得的几个管事山匪的名字,想着事情吩咐给他们会好做一些。

“秦岳呢?”

一个络腮胡子的山匪答:“二当家的下山了还没回来。”

“那白世南呢?”

一个翘着兰花指的白面小哥答:“三当家的也下山了,没回来。”

楚然:“……”

日常作威作福的管事山匪都这么努力,生活不易啊!

楚然尴尬地清了清嗓,气势十足道:“我带了个官家人朋友回来,大家多做事少搭话,若是说错了话所有人都得掉脑袋,明白没?”

众人齐声:“明白!”

楚然大手一挥道:“行了,散了吧。”

须臾间一阵旋风,面前没人了。

这些山匪……有点东西哈。

远处的银发老翁颤颤巍巍地起身,弓着腰捡拐棍儿,这股子病怏怏的劲儿与她瞎编出来的家父倒是像极了。

楚然快步上前,拾起拐棍儿递给他,老翁吓得瞬间跪地,双手作揖求绕道:“大当家的饶命啊,小的这把老骨头实在行动不便,不是故意走得慢的啊!”

楚然看着老翁苍老的面庞,佝偻的身躯,又做着如此动作,心下一酸赶忙搀着双臂将他扶起来。

“老人家不必忧虑,我是有事相求。稍后你回到茅屋,记得阖眼卧榻时不时咳嗽两声,有人进去也不要动,听懂没?”

老翁一脸大义凛然,重重颔首道:“懂!”

楚然微微点头,扯起一抹自认为温柔的笑:“你回吧。”

老翁嗖嗖几步,没影了。

楚然:“……”

不是行动不便吗?

套路!都是套路啊!

安排好以后,楚然迈着狗腿的碎步,狗腿地跑到乔烆身边,狗腿地搀他进了寨。

路过的山匪各个眼泛精光地盯着乔烆,似是要从他身上扒下一张皮。

楚然心间“咚咚”地打起小鼓,见始终无一人上前搭话才将将放心下来。

看来女魔头调教手下还是挺有一套的。

楚然搀着乔烆径直进了老翁的茅屋,推门一阵酒肉味扑鼻,进屋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声音几乎是要咳出半个肺的程度。

这老头演技还阔以,哈哈!

楚然拉住乔烆欲要上前的身子,阻止道:“家父恶疾在身,如今咳喘不断怕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重病,还是莫要上前了。”

老翁一听楚然说咳喘不断,立马喘上了,心中暗道:别过来,传染你嗷。

乔烆挣开楚然拉住他的小手,拄着拐棍儿一瘸一拐地径直朝老翁走过去。

老翁身上用被子裹成个蚕蛹,只露出花白的脑袋,随着咳嗽声一顿一顿的非常有节奏。

乔烆盯着老翁看了半晌,又满屋子扫了一圈,视线划过随意丢在一边的拐棍儿,落在一张几乎报废的破桌子上。

桌子上有一个大瓷碗,上面盖着块破布,旁边立着一个粗瓷酒壶。

乔烆过去掀开了那块破布,几块酱肉老老实实地躺在里面,碗壁一圈染着已经干涸的酱汁,之前分明是装了满满一碗酱肉。

拿起酒壶摇了摇,里面哗啦啦的声音听起来,也只剩了个底。

床上的老翁不知何时停止了咳喘,神色慌张地朝这边看来,脸上的褶子随着微张的嘴抻开了。

楚然小脸微白,柔若无骨的小手无措地绞在一起,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乔烆放下酒壶,盖上破布,转头面无表情淡淡道:“令尊食欲不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楚姑娘不必过度忧虑。”

楚然微顿,讪讪道:“借您吉言。”

老翁见他没动自己的酒肉,心里一放松不禁打起嗝儿来,一声比一声响。

乔烆也未多做纠缠,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路过面色尴尬的楚然时,垂头低语一句:“原来楚姑娘的打嗝儿神技是祖传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乔烆说的“楚姑娘”听着好像“丑姑娘”。

楚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该羞还是该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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