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市舶司

等到方简韫和自己的父亲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明帝国的福建省的沿海地区,只是与海岸之间还隔着几海里的距离。

方清禾带着自己的女儿方简韫做为此次横跨太平洋,对商船实施远航保护的战舰向导,于两个月前在南直隶的LYG登船之后,到今天再次遥望见祖国的海岸线时,心情是无比激动的。

但他也对此刻现身战舰之上的周澄稚一行人,是充满了疑惑与好奇的。

看着周澄稚等四人身上所穿的衣着,随身携带的应该是用来防身的装备,方清禾遍寻自己头脑中的关于海外诸国的风土人情与掌故经验,仍是无法分辨出他们是来自于哪一个国度或是具体地区的。

这种情况对于见多识广,自大明帝国为了有效地对海外贸易实施监管和保护,对舰船的设计和制造进行督办和规划,而专门设置了管理机构“市舶司”以后,就受家族世代供职于斯的荫蔽,成年后即承袭衙司属官职衔的方清禾来讲,的确是他首次经历的事情。

眼见自己的女儿方简韫正在同这四个装束怪异的人中,那个唯一的女孩子进行着亲密交谈,方清禾并未加以制止。

对于女儿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为的,可以方便己方从多个方面来对这几个人进行了解的做法,他当然是予以支持的。

方清禾相信女儿与人进行沟通的能力的,方简韫虽只有着十七岁的年纪,却是早已精通了多个外邦国家和地区的语言,能够轻松地胜任己方同别国之间进行贸易和交往时的随行翻译了。

同时,方清禾也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有着远比他两个哥哥所具备的对于海洋的更胜一筹的敏锐感觉。

有时候方清禾就会在心里想,方简韫若不是一个女孩儿身的话,恐怕未来会是自己的这三个孩子当中,成就最大的那一个。

根据方清禾日常的观察和评估,凭自己宝贝女儿方简韫现时所具备的能力,假以时日的话,其必是可以独挡一面地担任一支能够远航穿越大洋的舰队向导一职的。

所以,对方简韫寄予厚望的方清禾,但有接到出航的任务时,都会让女儿做为自己的助手一起登船出海,将她带在身边亲身地加以教导。

目前,已脱离险境的这艘战舰的具体情况是,战舰指挥于日前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已不能正常理事,副指挥业已阵亡,舰上能够继续驾驭操控船只的军官仅存大副、二副和航海长三人,经过几次与外敌的接触交战,水兵大部阵亡或是失踪,剩下的二十几个人也多是有伤在身,只能勉强坚守在自己的战斗位置上。

本是随舰行动并不参与具体指挥的方清禾,此时就是这艘战舰的最高指挥官了。

他的官职全称是“大明市舶司都指挥南衙监理司向”,职衔是从五品,有属官六人,分别负责“规向、导向、查向、督向、定向和选向”等六处,每处又有从员数人不等,都是各司其职,依规行事的。

若非是此前一段时间,时常会出现远航商队屡遭骚扰拦阻,财物损失多有发生的情况,依方清禾的身份和职务,其实是不必亲临一线,随舰队一起行动的。

但历来对自己所负责的事情,是极其负责的方清禾,在审阅相关情况的邸报文件时,对始终不能查清对商队实施袭扰的是来自于哪一方势力的情况,是颇为有些诧异的。

他相信对这些远航商队实施随行保护的战舰的战斗力,绝非是如邸报中所言的那样不堪一击,致使商船持续遭受到劫掠,却只能是被动挨打的难以进行防范和抵御。

方清禾严重怀疑这是朝中那些对于“市舶司”,一直是抱有着极其仇视的态度,恨不能将这个机构予以裁撤的力量在背后进行的恶意诋毁。

这些看不到“海权”的重要性,反而视海外贸易为劳民伤财的收效甚微之举,主张禁绝海运封关锁国的官员,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削弱“市舶司”的声誉,影响“市舶司”在朝廷中的支持基础的机会的。

而由自己的部门派驻到这些舰船上的向导们,都是从沿海的渔民子弟中经过专门的甄选,进行培训和历练的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人,方清禾对自己这些属员的能力和人品,是绝对信任的。

不客气地讲,即便是让这些担任向导的人员去驾驭操控舰船,胜任其职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这样有着积极因素的情况下,远航商队遭遇到危机时,却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地做出正确的行动抉择,是令方清禾大为不解的。

他不明白,远航商队沿着早已经过勘察,确认航路安全的情况下,为何会遭受到不明势力的袭击与骚扰呢?

难道是“市舶司”里有人外通敌国番邦,将做为“市舶司”机密的航海路线图,泄露了出去吗?

方清禾虽然不愿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但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极有可能会出现的事情。

如果不是已经尽数掌握了“市舶司”绘制的航海路线图,将远航商队当做抢掠目标的不明势力,怎么能提前在既定的海域中布置设伏,守株待兔地静等商队进入伏击圈而后展开行动呢?

当然,远航商队出现意外,也绝非是自己“市舶司都指挥南衙监理”一个部门的责任。

在没有掌握远航商队的出航时间表,不了解远航商队的建制规模,不清楚护航舰船的配置部署的情况下,不明势力怎么能够组织相对己方占有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对远航船队实施精确地分离阻断,使商队首尾不能相顾,彼此不能进行支援,保证其能从容地完成打击和劫掠商队的行动呢?

方清禾有理由认为,“市舶司都指挥南衙商事”和“市舶司都指挥南衙军事”两个重要部门,都已经出现了情报外泄的通敌情况,必须要引起高度的重视,予以严肃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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