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师夷长技以制夷

“主公怎知他是壮汉?”谢玄满脸惊奇。

“一般来说,有跛脚者,多为脊灰症患者,或从事重苦劳役,或为战事而伤。自多年前北疆一战以后,大夏便鲜少再发生重大战事,那便可以排除这个。

而脊灰症患者,多瘫痪在床,行动迟缓,想要在短时间内逃走,并带上数量庞大的供品,非体能强悍者而不得行。”

萧煜说罢,看向谢玄,

“这些以后我都会慢慢教你如何去分辨,你先去将我方才与你说的那批人员宗卷调过来。”

“喏!”

谢玄将全部宗卷调过来时,已经到下午了。

此时的萧煜正好收到了纪复的请帖——

他要请他入府,以沙盘为棋,而后斗兵。

萧煜拍了拍肩膀,将查人的任务交给了谢同志——

“太山之高,背而弗见;秋毫之末,细而能察。幼度,我看好你。”

萧煜的一番古早话让谢同志有些懵逼,但仍感觉重担在身,遂猛地点头。

又叮嘱了一些话,萧煜遂提着一壶热茶,慢吞吞上了去郡守府的双马安车。

“那些宗卷分量可不少,主公便全部交给谢小郎君了?”门客一边为他驾车,一边问道。

萧煜喝了一口热茶,不疾不徐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门客:“……”

怎么感觉主公病了一遭,整个人都老气横秋了很多。

片刻后,郡守府。

萧煜见到纪复时,他已经将沙盘摆好了。

而那个整个郡都在谈论的风云人物,追风同志正大喇喇地坐在纪复旁边,啃着烤鱼。

见到萧煜,他也不避讳,还朝萧煜招了招手:“来条烤鱼?”

“……我不饿。”

“风寒可曾痊愈?”纪复给萧煜斟了一盏茶。

“已经痊愈。”

“嗯。来试试?”纪复指了指偌大沙盘。

萧煜默了片刻,想着之前博弈时的画面,微微颔首。

沙盘斗兵,其实和现代的象棋差不多,只是更加真实一些。

不过……他可没把握赢纪复。

毕竟对方曾是徐王的幕僚。

两人之间隔了一扇屏风,同时在木牍上书写操纵沙盘上兵棋的步骤,由侍从逐一取走,一步一步演变在沙盘之上。

追风一边啃着猪肘子,一边观察战局。

虽然他不懂兵法,但从沙盘上来看,萧煜被纪复打得一败涂地。

怎一惨字得了。

“萧家四郎,你不是出身将门嘛,怎的连斗兵都斗不过记叔。”追风笑。

走出屏风,萧煜看着这惨败的战局,没有羞愧,反倒仔细观察期纪复的布局和每一步的走向。

“战场讲究千变万化,是不可能按部就班来的,所以真正上了战场,对方的每一步都需要仔细揣摩——再进一步,若能做到知己知彼,便能出奇招制胜。”

纪复抚了抚胡须,

“萧四郎初看兵书,能在老夫手中过十招,已经天赋异禀。”

纪复的前一段话,让萧煜微微一愣。

这是他刚穿越过来在看兵书的时候,萧老夫人曾对他讲过的话。

而那时他只是扫了一眼兵书,便搁置在一旁——

他刚刚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需要适应这个时代的官腔,处事习惯,原身的等等等等……

要适应的太多了,他就把兵法书忘到了脑后。

这再次看时,也就是前不久纪复送来的时候了。

揣摩对方,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这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和他卧底时揣摩他们贩毒的地点,贩毒方式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若是转换一下……

盯着这场败局,萧煜目光一动,朝着纪复作揖:“郡守,可否再来一盘?”

“可。”

遂又开一盘。

这一次,萧煜下笔飞快,如行云流水一般,很快便写满一片木牍。

追风好奇萧煜写了什么,但隔着一面屏风他看不清,便只能盯着沙盘。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沙盘上,两边的布局与走向近乎一样,但每每都是萧煜这边更高一筹,初时险胜,而后完胜纪复。

当侍从报出胜负时,纪复写字的手抖了抖。

他停笔起身,走出去看了一眼沙盘,沉默片刻后,看着萧煜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这是什么招?”纪复问。

“师夷长技以制夷。”萧煜微微一笑,“方才听了郡守的话,在下便稍加揣摩了郡守的心思。”

在纪复的布局之上稍加改变,吸取了他的长处,然后用更刁钻的布局来打破他原本必输的死局。

纪复眼底露出一抹震惊。

这孩子……

他不过稍加提点了一下,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纪复大笑,笑着笑着忽然开始咳嗽。

萧煜和追风上前要给他拍背顺气,纪复摆摆手拒绝,端过侍从早便准备好的药汁一饮而尽,而后笑眯眯看向萧煜:“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

随后撤去屏风与沙盘,与萧煜煮茶论事。

“听闻你接手了神庙供品被盗一案,查的如何?”纪复问。

“查到了一些线索。”

“萧四郎可曾怀疑过追风?”

追风仍旧啃着烤鱼,只是眼角余光慢吞吞落在萧煜身上。

萧煜端着茶水小抿一口,将谢玄的推断和自己查到的线索讲了出来:“神庙供品,供的是百姓的祈愿与希望,追风少侠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

在这个有信仰的年代,偷供奉神灵的东西,无异于刨人祖坟。

要挨千刀的。

纪复笑了笑,追风的余光也收了回来。

萧煜慢慢放下茶盏,定定看向纪复:“郡守,下官有一事相问。”

“但问无妨。”

“十三年前,先父与诸位先伯叔,乃至兄长,是如何身死的?”

追风一口烤鱼呛在了喉咙里,他捂拳闷声咳嗽着逃离现场,留下一脸沉默的纪复。

纪复抚了抚胡须,对上萧煜的眼睛,踌躇片刻后,微微摇头:“孩子,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

萧煜目光微动。

不是他该知道的时候?

他知道这其中所有的事情经过?

那为什么和大母书信往来多年,却不告诉大母?

是了,前不久萧煜才刚刚知道纪复用徐王之名,和萧老夫人以书信往来多年,一直在暗中关注原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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