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重逢申仪

廖化曾经想过很多种和申仪重逢的情形。

他甚至考虑过,见到对方之后,双方的一些反应。

呵斥指责,或者,拔刀相向。

知道申仪的消息之后,廖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想亲口询问对方盗粮逃亡的原因。

抛下詹晏,在士兵的带领下,廖化去见申仪。

申仪正朝着詹晏的营帐走了过来,搜索邓凯的将士发现了他,因此,将士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向廖化汇报,而是带着申仪见詹晏。

申仪正在和身边的士兵谈笑风生,倒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廖化。

来到申仪面前,廖化的表情很冷漠,“申将军你好,熊山一别,多日不见,您最近过得可好?”

见到廖化,申仪的表情也迅速变幻着,从最开始的惊愕,很快变成了惊喜。

声音掩饰不住兴奋,申仪说道:“廖将军,我找咱们的军队,找了很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这下,轮到廖化惊愕了起来。

先是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申仪恨恨的说道:“一言难尽呀。”

单单看申仪的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申仪蒙受了天大冤屈。

廖化心里有些动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甚至会怀疑自己真的误会了面前的将军。

廖化:“你为什么盗粮逃亡?”

申仪挥了挥手,连忙开始解释:“廖将军误会我了,我确实拿了点粮食,但是,绝对没有逃跑的打算。”

我也是受害者,”申仪开始咬牙切齿,““那天半夜,咱们的向导从我面前经过,他偷了粮食,但没有抱好,粮袋落在我身边,把我惊醒了。”

“我醒了之后,立即带着亲信拦着了这个向导,询问对方半夜离开驻地的原因,这个向导骗我,说他知道一条前往上庸的捷径,怕耽误了早饭,就带了些粮食。”

廖化冷笑了起来,“申将军你又为什么离开,该不会告诉我,你想亲眼看清那条捷径的位置,才离开队伍吧。”

没有理会廖化的讽刺,申仪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对那个向导也是有警惕的,所以,我带上了亲信,和我一起离开了。”

“那个向导真不是个东西,把我们几个人带离驻地之后,突然转身要跑。”

“我意识到不好,带着我的人立即追击,没成想,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山里,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那位向导被我们堵在了山崖边。”

“然而,追击的时候出事了,那名向导失足跌落山崖。”

“我准备带人返回驻地,与你会合,可是,熊山地势复杂,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迷失在群山里。”

从申仪的表情上,廖化读不出任何虚伪和欺骗。

就连申仪的语言逻辑,似乎也说得通。

抓住申仪行动中的唯一的漏洞,廖化进行反问,“既然你离开的目的,是为了探路,那么,军中为什么丢失大批粮食,你可别告诉我,向导一个人,就能背走那么多粮食?”

申仪理直气壮,“没错,有一部分粮食,确实是我下令,让亲信带走的,但我带走粮食的目的,不是为了偷粮食。”

“而且,我这粮食也不是为自己准备的,粮食都留给士兵们了,我也是为了咱们大军顺利离开熊山,避免出现伤亡。”

“哦?”廖化目光紧紧盯着申仪,试图寻找破绽,“将士们还得感谢你拿走了粮食?”

申仪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既然向导说有一条捷径,我就在想,咱们得寻求帮助,既然决心离开,那么,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方案和计划,只等到证明捷径可以顺利通行,就会立即派人通知将军。”

廖化继续质疑,“发现捷径通知我们,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粮食。”

申仪连忙解释,“不仅要通知廖将军和将士们,我还要派人提前出山,通知留在上庸的副军中郎将和我哥哥,让他们迅速派人携带粮食进山,接应咱们。”

“我派出求援的士兵要想出山,必然需要粮食,那些粮食,都是给求救的士兵们准备的。”

申仪看着廖化,态度诚恳,“请廖将军相信我,我已经意识到军中的粮食危机了,所以,努力在想办法。”

“只要上庸的救兵和救援粮食及时到达熊山,和咱们会合,那么,咱们的将士就不会出现饿死现象。”

廖化可不会让申仪用三言两语蒙混过去,“你也知道缺粮会死人,那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一声?”

申仪欲言又止,看到廖化神色不对,才进行解释,“廖将军可能认为我在表功,其实,我当时考虑到将军在休息,担心时间太晚,惊醒将军。”

申仪的表情很沉痛,“我虽然好心办坏事,但确实也犯下了大错,希望将军能够责罚。”

把重罪掩饰成了一种大错,甚至还着重强调了‘好心’两个字。

对于申仪的话,廖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只有跟随申仪一起离开的几个人才能戳穿申仪的谎言。

既然向导已经死了,知情的只剩下那些亲信,现场并没有发现申仪的任何一位亲信,廖化装作不在意,问起那几人的下落。

按照申仪的说法,意识到迷路,申仪也没有束手待毙,派出亲信外出探路求救,但是,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

正当申仪觉得坚持不住的时候,遇上了詹晏派出的士兵,这才被救回大营。

申仪就一个意思,亲信都不在身边,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去向。

没有人证,廖化只能接受申仪的解释。

廖化也曾带队在山里行军,知道粮食问题的重要性。

申仪会坚持这么长时间,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仅仅依靠他自己的储备,支撑不了这么久。

然而,廖化没有申仪说谎的证据,唯一可以做文章的,也只有偷粮食的行为,但是,对方给出了充足理由。

虽然没办法对申仪绳之以法,但是,廖化并不代表一定要给申仪好脸色。

他始终记得,翻越熊山期间,那些死难的士卒们。

如果申仪没有带走粮食,很多原本死去的将士,可以坚持到攻破巫县获取粮食的那天。

詹晏来到了两人身边,廖化给詹晏和申仪两个人做介绍。

一番客套后,申仪看向廖化,“廖将军,我毕竟是一名将军,在这种时候,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有什么任务,你尽管安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申仪是一个行为有污点的人,永远不会在廖化处得到重用。

甚至于,如果廖化和申仪两个人一起上战场,廖化还得防备对方在背后捅刀子的行为。

然而,单论官职,申仪比廖化地位更高。

在之前的战斗里,申仪会配合廖化作战,完全是因为刘封那条奇袭兴山城的命令。

既然是一条临行性质的命令,战斗结束之后,自然就取消了。

申仪没有理由继续听从廖化的安排。

但是,申仪的话又明明确确的表示,在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会听从廖化的差遣。

申仪的出现,确实解决了廖化眼下最困扰的,人才不足问题。

用人之际,廖化当然不会跟申仪客气,“我军在熊山招兵买马,准备反攻西荆州,策应主公的东征,但是,现在咱们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东征的具体时间,也没有办法掌握,所以,咱们军队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

“我已经命令部将在山里开垦荒地,准备春种,但是,我现在还有别的任务,需要用到这名部将,希望申仪将军可以帮我组织士兵百姓开垦荒地。”

申仪拍拍胸脯,“廖将军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只不过,”申仪也没有错过提条件的机会,“我和我的哥哥分别太久,我的母亲身体不好,我很想他们。”

廖化:“申将军可以放心,我并不需要将军帮我太久,给我半个月时间,明年月中,我就不用将军了。”

最后,廖化补充了一句,“送别将军的时候,我会派出士兵护卫,还会提供军粮,请将军不要再擅取粮食了。“

廖化倒也没有浪费时间,和申仪达成约定之后,立即带着申仪来到山中的开垦现场。

詹晏对于垦荒进度同样感兴趣,就跟着同行了。

找到苏由,廖化简单说明了情况。

听到申仪的名字,苏由的脸上明显出现一丝不快,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是,廖化捕捉到了这一情绪变化。

廖化相信,不仅仅是自己和苏由,任由申仪巧舌如簧,大部分被申仪背叛的将士们都不会轻易谅解。

苏由开始跟申仪两个人进行垦荒工作的对接。

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到几个人身边。

“不好啦,廖将军,少将军带兵下山了,扬言要救出那名郭村村长。”

军中被称为少将军的,有且只有关平。

廖化也没有想到,营救任务的执行人选刚刚有了眉头,关平就捅出个大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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