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悬宝求主

自长羊山中冲出的几百人马,在行近沣霖城之后,见已被守军发现,便立时绕道向北。

“他们向北可绕道至西门,那里正是围场所在!不能放他们过去,给我追!”沣霖城守将泊项齐沉声喝道,“另外,即刻派人前往西门,令那里的守军加强戒备!”

“是!”

长羊山人马一路飞奔,可是刚刚过了东侧城门,立时有守军追赶而来。守卫沣霖城的士兵受过严令,时刻警惕,稍有异动须即刻出击,决不可让任何势力干涉悬宝盛事!他们一见有人马直冲而来,便立时反应,飞快追上!

“放箭!”

见前方众人去势凶猛,追赶的守军一声令下,齐齐朝着前方数百人射出箭雨!不过,他们距离稍远,一轮齐射只有几人中箭,而且都没从马上落下。

“大哥!他们快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前方奔跑的人马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那声音即便在马蹄轰鸣中仍显得格外清晰。

“继续向西!毁掉围场!夺走灵器!”

一声令下,众人只得继续狂奔!跟在他们身后的追兵约有千余人,听到前方呼喊之后,顿时大急,知他们果真是冲着悬宝盛事而来。

“快追!快追!决不可让他们靠近围场!”

众士兵拼命追赶,眼看着跟前方众人越来越近!这时,领头的将军一声令下,众人再次拉弓放箭!

齐刷刷的箭簇准确地落在了前方人群之中,这一次,不少人中箭落马,一阵惨呼惊叫立时响起!

众人受惊,立时四散开来,躲避继续射来的箭雨。但如此一来,行进速去立时放慢,很快便被众骑兵追上,将阵型冲散开来!

一阵厮杀立时展开,黑夜中,刀光闪闪,杀声震天!

“撤!快撤!向北撤!”

又一声大喝响起,众人闻声,立时没命似的向北逃去。

“追!给我继续追!一个都不许放过!”将军面色一狠,沉声喝道。

向北将入千亢国境,那里的守军并不知情,若是叫他们逃了去,可就真让他们跑了。

城楼上,见有士兵奔来,泊项齐连忙问道:“情况怎样?”

“禀将军,那几百人确是冲西门围场而去!不过,他们已被赶去的兄弟们截住,一番拼杀,已死伤过半,剩余人马正向北逃窜,看样子是朝千亢国境而去!”

“哼!区区几百人,竟也想来捣乱?不知死活!”泊项齐怒骂一声,接着问道,“追过去的兄弟死伤如何?”

“我们仅有数十人伤亡,那些贼人大多是些乌合之众,追上之后一击即溃!”

“好!立即前去通报众将士,若是贼人当真逃过境,就不必再追,立即回城!”

“是!”

泊项齐定定地看着前方,暗自冷笑连连,接着又对身边士兵道:“你们前去将此地情况禀报城主!”

夜色中,血光四溅,惨叫连连。当城中传令士兵向北而行,想去召回追击的城中守军时,刚刚行至一半,竟看到他们仓惶飞奔,正朝他而来!

“怎么回事?”

传令官大惊失色,见众人身上血迹斑斑,一脸狼狈之相,急忙问道。

“你速去禀报将军,贼人在北面设有伏兵,让他即刻派人增援!我们……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死伤惨重!现在他们正追赶而来,你速去求援!快去!”当先的将领满脸惊慌,急急催促道。

传令官不敢迟疑,即刻调转马头,飞快朝城中奔去。而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一道寒光突然闪过,那当先的将领立时身首异处……

“什么?有伏兵?”泊项齐听得一惊,急急问道,“他们现在人呢?”

“小人刚刚遇见追击的弟兄们,见他们死伤惨重,只剩两三百人,贼人仍在后面追赶,他们此刻正朝城中而来!”传令官急急禀报道。

泊项齐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久久未发一言。倒是那传令官看得心急,忍不住道:“将军,若是再不派兵救援,那剩下的几百兄弟只怕……”

“你休得多言!本将自有定夺!”泊项齐怒喝一声,那传令官立时不敢再言。

又过了一会,终于,只听泊将军一声令下,沉声道:“即刻点两千人马,虽本将一同出城查探!”

“是!”

君子国,文疏城。

国主府内,礼乐齐鸣,歌舞升平。两国宾客聚于大殿之内,杯来盏往,谈笑甚欢,一幅喜气洋洋的图景。

两位国主和一对新婚夫妇坐于上位,阶下众宾客不时上前敬酒祝贺,口中极尽溢美之辞,尽管那新郎倌是一副久病缠身,面黄肌瘦之相。

兀宁筵此刻的面色已比他之前好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眼中已然多了神采。面对前来敬酒的宾客,他也会尽量扯着嘶哑的嗓音客套地回上两句。

“夫君,你若……若是嗓内不适……便少说些话,由妾身应答即可。”洣苼见他说话费劲,不禁轻声对他道。

兀宁筵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丝毫没有理睬她。他此刻心中所思所念,尽是如何去天子畿寻回圣婴,好拿去换那复生草。郡主所言,他根本一字未曾听进去。见他表情僵硬,不言不语,郡主神情一黯,也不再言语。

厉南殇坐在阶下,时不时朝哥哥看上两眼,再看看一旁满面红光,与匈安黎相谈甚欢的老爹尚廉固,目光中隐隐泛着凶厉之色!

他自顾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对于偶尔过来与他碰杯之人,则是看都不看一眼。几人过来讨了没趣,便也再无人来。

冗长的婚典,乏味的酒宴,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洣苼郡主被侍女们搀扶着回到房间。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心中一阵忐忑。自己那夫君,现在已是……那般,今夜这洞房花烛,她该如何度过?

自从到了文疏城之后,她今日是第一次见兀宁筵。过去多曾听过他的传闻,今日一见,却是迥然两人。她心中知晓发生何情,只是不知,经此之后,他那夫君的性情……又该变成了哪般?

整个婚宴之上,那夫君一句话都未曾与她说过,不禁令她对于前路更加迷茫……

房门被推开,洣苼顿时心中一颤,心跳声清晰可闻。听得那脚步声愈发接近,她双手不禁死死扣住衣角,不知不觉,掌心湿润了,只是不知浸湿手掌的,是汗还是血……

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身前,她抬头望去,正看见兀宁筵那形如枯骨般的脸。他面不表情,眼神无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径自行到一旁,开始更衣。

洣苼微微颤抖着起身,缓缓行至他身后,轻声道:“夫君……我来吧……”

兀宁筵未曾言语,却是停下了动作,任她轻柔地替自己宽衣解带。脱去外衣之后,他径自去到床上躺下,双目一闭,再不发一言。

洣苼见他并无其他异样动作,不禁暗自舒了口气。她自知二人无法行夫妻之事,心中却反而觉得有些庆幸。她稍一犹豫,便也缓缓褪去外裳,行至床边,小心翼翼躺在了他旁边。

房间中寂静之极,静地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洣苼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床顶,随着烛火渐渐熄灭,眼前也变得漆黑一片。

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可是,也不知过了过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令她陡然惊醒!

“嫂嫂……我替哥哥……来与你洞房了……”

悬宝盛事终于要开始,这一日晨时,众位宾客便要进入围场之内,接受后续的考验。至于那考验是什么,现在谁也不知。

百年未曾择主的灵器星琅锋,又能否在此次盛事之中寻得主人?所有人皆带着满心期待,缓缓朝着围场而去。

沣霖城西门外,卜犀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围城外渐渐聚拢的人群,目光凛然。

“城主!”守将泊项齐快步行至他变身,沉声道,“末将已然查明,昨夜追赶贼人的千余人马……全军覆没!而且……他们的尸身全部都在临近千亢边境之处,很多士兵的军服皆被脱下,不知所踪!”

卜犀生面色阴沉,凝视着围场周围的众多守军,目光中隐露凶光!

“这么说,那些贼人很可能穿了我军衣服,混进了守军队伍?”

“确有可能!”泊项齐点点头,沉声道,“昨晚夜色漆黑,传令官后来在城外遇到过一小股逃回的守军。但是,当末将追过去时,那群人全都不见踪影!想来,那一两百人,便是乔装的贼人!”

卜犀生环视着西门外的场景,那里除了围场,还有一个巨大的圈场。城中守军遍布各处巡逻放哨,有的百余成群,有的十余成队,他们零散分布,各司其位。若是那百余贼人昨晚趁着天黑,悄悄地解决掉其中一小波哨兵,然后佯装放哨,也并非绝无可能!

“你立即派人清点西门外所有岗哨卫队!”卜犀生沉声说道。

“末将领命!”泊项齐沉声应道,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泊将军!”卜犀生又将他叫住,他凝神看着那围场四周的一圈守军,思忱一番之后,急声道,“你立即调遣城中守军前来换防!将围场四周的驻军全部撤换!”

泊项齐暗自一惊,随即应道:“是!”说完便匆匆离去。

云天和玉瑶站在一旁,看着那蜂拥的人群聚在围场前,迫不及待地等着进场。

“瑶儿,看着样子,昨晚的袭扰似是没有太大影响。这些人,怕都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云天淡淡笑道。

玉瑶却是面色微沉,不断扫视着前方,好一会,方才应道:“能将两位藏着不露面的国主给惊动,怎会是普通袭扰,你莫要光看表面。”

“那两位国主为何要藏着?这本就是他们举办的盛事,他们露面出席不是应该的么?”云天不解道。

“他们若是过早露面,其意图就过于明显了。这等鉴宝之事,表面看,就只是个娱玩趣事,哪值得两位国主连日参与。”玉瑶淡淡道。

“为何还不让我们进去?”

众人在围场外等了许久,却还不见开放,已经有人不耐,开始对着场内士兵大声喊叫。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开始窃窃私语,深怕出了什么意外。

“瞧这日头,已近午时,你们这劳什子盛事办是不办了?”

又一声带着怒气地喊叫声响起,这一下引得不少聚在场外之人纷纷附和,喊叫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场面渐有失控之势!

“诸位!”卜犀生急忙行来,大声喊道,“围场马上开放,请各位稍安勿躁!”

“我们都等多久了!说好清晨开始,现在已快正午了!”又一个带着怒火地声音响起,随即又是一阵附和之声。

卜犀生见众人渐渐语气不善,甚至有的开始出言不逊,不禁微怒道:“若是诸位有谁不愿等候,现在即可自行离去,我府中自有美玉相赠!”

他此言一出,人群稍稍安定下来。不多时,泊项齐带着城中守军整齐行出,快步行至围场旁边,一声令下之后,新旧守军开始有序换防。

“为何突然换防了?”

见得此状,人群中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在眼前行过,很多人不禁开始心中打鼓。

待围场外守军换防完毕,卜犀生一声令下,终于打开了围场的大门。众人纷纷行进,只是此时,却少了一开始的期待兴奋之情。

“等等!”云天也正欲随众人入场,玉瑶却是突然将他叫住,柳眉轻蹙,沉声道,“你莫要进去!这场盛事,你莫再参加!”

云天见她面色凝重,立时心中微凛,又走回了她身边,眼看着那围场大门重新关上。

“瑶儿?”云天见她皱着眉沉默不语,不禁拉住她手,轻喊了一声。

“我们此行只是想搅了这悬宝求主之事,既然现在有别人代劳,又何须你去。”良久,玉瑶方才缓缓说道。

“可是……若两位国主真的在这些人当中,找到了合适之人,那他们的计划不就成了?”云天担忧道。

玉瑶淡淡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莫非你还当真惦记着,要去娶了两位郡主?”

云天白眼一翻,无奈道:“我想不想娶郡主你还不明白么,何必取笑我。”

围场内,众人落座之后,只听卜犀生朗声道:“抱歉令诸位久等,现在,悬宝盛事立即开始!”

“城主!能告知我等,为何围场四周突然要换防?这些守军几日都未曾动过,偏偏今日要换,是否有何异常之事?”

一人站起来对卜犀生抱拳道,他说完众人当中立时有不少质疑之声响起。

“正因为守军数日未换,所以今日例行调整,还请诸位宽心,此次盛事并无异常!”卜犀生对众人抱拳笑道。听他说完,众人的疑惑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诸位,灵器星琅锋乃不可多得之宝物,其灵性之强,想必诸位皆有耳闻。欲成灵器之主,非凡夫可为,故而,在让诸位亲自试宝之前,还有几项考验,须各位一一完成。通过者,即可亲自尝试与炁灵融血盟誓!”

卜犀生大声说完,便吩咐侍从将一张张卷册交到了众人手中。

“卷册之上,便是后续考验内容,轻诸位一一作答之后,再行评定。”见众人都握有卷册,卜犀生微笑着说道。

就在他说话时,圈场一侧的隔间之内,两位国主正透过纱帘静静地看着场中凝眉作答的众人,那眼中的意味,甚是浓重。

“这都是些什么呀?”不多时,场内就开始有人抱怨道,“智问,兵法,谋略……这些跟鉴宝有何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天和玉瑶守在围场远处,静静地等待着。眼看日暮西山,那场中竟一点动静都没有,远不似昨日切红果那般热闹。

“瑶儿,都过了这么久,他们会不会已经选好人了?”云天担忧道。

玉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绝对没有!我们再等一会!”

“可是,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若等鉴宝结束了,那可就晚了。”

“不会的!”玉瑶目中精光闪烁,定定道,“悬宝盛事,在这围场内是结束不了的!我们等个机会,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什么意思?”云天一惊,看着她不解道。

“悬宝求主?哼!”玉瑶说着看向云天,神秘一笑,轻声道,“我们若是将他们悬着的宝物……先给偷走!你说,他们还去哪里求主?”

“偷走?”云天听得一惊,忍不住转头望向围场正中那悬在高台上的星琅锋,大惑不解道,“那宝物被守军层层包围,莫非……你要飞过去将它抢走么?可在高台上,同样有着许多护卫把守,即便想要硬抢,也不是件容易之事。两国如此看重此物,岂能轻易让它被人夺了。”

玉瑶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中泛着神光,凑近云天耳边道:“围场中的灵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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