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场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女弟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屏住呼吸。
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头冷汗。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的灰色衣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狼狈无比。
刚才的狠辣凶厉消失不见，现在乖顺的像是一条狗一样。
这种人就是这样的。
欺软怕硬，本就是身份地位低微之人，却又挥刀向更弱小的人。
申二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
打从心底里觉得厌烦，
若外门弟子也能团结一些，哪会有这般恶劣的生存环境，
可这太难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越弱小的人就越凶狠。
反倒是像她这样已经混起来的，身边就都是些好人了。
这时候，申二感受到方沐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快步小跑过去。
把倒在木桩上的苏清欢搀扶起来，声音中也不自觉的多了些温柔。
“你怎么样？”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人的脸上满是冻疮，自左脸到右脸是一条长长的疤。
这确实给她吓了一跳，
但也更难过了一些，并非是她大发善心，只是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如果一个人有罪，给她一些责罚就好了，为何所有的苦难都专挑一个人呢。
申二抬手摸了摸苏清欢的额头，却感觉有些烫，非常的烫，
下意识看向苏沐。
“小仙长，这孩子…”
申二虽然知晓一些奇门道法，可她本身的灵力并不多，无法施展那些医术神通。
只得求助。
而站在远处的方沐，现在也终于走了过去，之前还在那人的身上打量着。
苏清欢身形单薄，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灰袍。
这衣袍和那小家伙的体型并不匹配，大出许多，好像挂在那人身上一样。
方沐走过去，打眼一瞧便瞧出了个大概。
温病。
寒冬时节，冰天雪地，在外面劈一上午柴。
又是这般瘦小的身形，想来这家伙原本体质就不是很好。
不生病就怪了。
方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能动么？”
小家伙怯生生的看他一眼，点点头。
声音沙哑。
“能。”
但也听不清楚是男声还是女声。
不过这声音倒是挺好听的，如果没这么哑的话就更好听了。
“你进屋去。”
那孩子手撑着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屋子里走去。
身形单薄，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一样。
不得不说苏清欢这个子是真的挺矮的，差不多只到方沐的腰。
此刻，场上更加安定了。
风雪大了许多，漫天雪花飘荡。
那几个女弟子一直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大气不敢喘一声。
方沐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
摇了摇头。
“申二姐，你处理吧。”
“是。”
“教训一下，赶出去，宗里不养这类人。”
“明白。”
方沐对这种人一向很无语。
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
同样都是外门弟子，她们怎么就不去欺负申二呢？
因为她们知道那样是找死。
这种人…这类人，在哪里都是蛀虫。
方沐刚想走向屋子，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补了一句。
“找时间，把那执事长老也处理了。”
“是。”
当方沐走进屋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眉头越来越紧。
桌子里跟外边几乎是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能挡些风罢了。
冷的像是个冰窖一样。
尽管他这种境界的人不会受到环境影响，但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他都如此，那这家伙岂不是冷得更厉害。
转头看过去，发现那孩子蜷缩在床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忍不住的打颤，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重新坐起身。
方沐没什么废话。
缓缓催动灵力，给这小家伙调理着身子，将体内的寒气逼出去。
同时，也从储物袋里取了几颗丹药，让这家伙吃了下去。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这温病便已经缓解了许多，状态也好了不少。
此时是下午，阳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映衬在那孩子的身上。
这小家伙的皮肤很是白皙。
只是双手冻的通红，手指都有些冻的开裂了，看着都疼。
长发散落在脸旁边。
方沐犹豫片刻，还是用手指挑起这小家伙的头发，仔细的打量着。
他到现在才看清楚那人的脸。
很丑。
不得不说，真的就是很丑。
那脸上的冻疮已经非常严重了，再加上一条长长的疤，
多好的坯子都被毁的一干二净。
依稀能瞧出这小家伙的底子很好，只可惜受的伤太多了，毁了这张脸。
眼睛也是红宝石一样，干净而又纯粹，不含一丝杂质。
说起来，那魔头也是红色的眼睛。
方沐想到这里的时候，心跟着颤了一下，面色也又凝重了几分。
这家伙…
莫非真是那女魔头？
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接近，方沐也能看得更仔细一些。
这时候，那人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
小声的念了一句话。
“我…我丑…”
双手紧紧抓着衣袍，挣扎了几下，还是从苏沐的手里挣脱出来。
“别看我了…脏眼睛…”
方沐皱了皱眉。
暂且不说这小家伙到底是不是女魔头，这些话他听的有些不是滋味。
能让她自己说出这种话，想必之前她已经听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了。
很难想想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方沐摇摇头。
“你不丑，把脸上这些疤弄下去就好了，你比大多数人都好看。”
也不知道那家伙听没听懂。
还在那里低着头，
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榻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
好似入定一般。
方沐看她这样子有些好笑。
“你傻了？”
“我…我不傻。”
现在这样子倒是没了之前的执拗，不过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小。
屋子里很安静，
因为这小家伙的脸上有太多伤了，光是那一条长长的疤就毁了一大半。
再加上满脸的冻疮，声音哑的厉害，确实是分不出男女。
只能瞧出眉眼清秀，自己也不方便去验证。
再者说，如果这家伙真是女魔头的话，问多了很可能打草惊蛇。
实在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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