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诠释着早市的热闹。
东篱相濡运着轻功回了濡王府。
苏以沫简单用过早膳后，便回房间歇息了，昨夜一夜未睡，身体似是被马车碾压一般，只觉得腰酸背痛得很。
丞相府
“啊——”
随着一声尖叫，树上的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快速飞走。
“老，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孙姨娘推门而进，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差点晕厥。
浓重的血腥味甚是刺鼻，白色的床单被鲜血染红，似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顾辞嘴角的鲜血已然干涸，整个人呈大字状，一条腿垂到床边，苍白的脸庞，青紫的嘴唇，看上去甚为可怖。
“来人，快来人呀！”孙姨娘大声喊着，一只手扶着门框努力强撑，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害怕。
“姨娘，怎么了？”管家听到声音，带着一些家丁快步走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管家看着屋内骇人的场景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一众人似是慌了手脚。
孙姨娘深深呼吸了一下，调整着心态，故作镇静地说道:“翠喜你去找大夫，管家你带家丁收拾一下房间，其他人去准备些热水，此事切记不可与外人说，凡多嘴者，我必拔了你的舌头。”孙姨娘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狠厉。
如今丞相府犹如一盘散沙，若是让外人知道顾辞出了事，怕是这丞相府当真是无翻身之日了。
孙姨娘不懂朝廷之争，但最近一些日子与京中夫人相聚，倒也听说了皇上病重，濡王监国，储君未立，这个节骨眼若是丞相府出了事，那顾辞这丞相大人怕也是做不久了。
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住丞相府，保住顾家。
不多时管家便把房间收拾妥当。
顾辞被梳洗干净，安静地躺在木榻上，苍白的皮肤似是病得很重。
孙姨娘坐在一侧，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顾辞的脸颊。
“老爷，妾身这一辈子受尽了侮辱，自己的孩子生而不养，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男人更是拢不住心，如今日子逐渐过得好了，怎得老爷您就出事了呢？昨个儿还好好的，今个儿竟是昏迷不醒，您，您让奴家怎么活嘛……”
说到动情处孙姨娘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瘦弱的身体因为悲伤剧烈颤抖着。
“姨娘，姨娘，大夫来了。”翠喜快步跑进了房间。
身后跟着一名白胡子老头。
“这是玉康堂的刘郎中，年轻时在宫中做太医，如今告老退休，在西街开了间药铺，人称妙手神医。”
孙姨娘抬手擦擦眼泪，起身看向刘郎中，轻声说道:“刘郎中拜托您一定要救救老爷呀！”
刘郎中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夫人放心。”
说话间放下手上的药箱子，走到床榻边，翻了翻顾辞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
拿出一根纤细的银针，自头顶轻轻推入，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拿出银针。
一番查看过后，刘郎中轻轻叹了口气。
“大夫？”孙姨娘看着刘郎中满面愁容，轻声问道，“我家老爷如何？”
“老夫学识浅薄，此等疑难杂症，恕在下无能为力，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刘郎中收拾了药箱，离开了丞相府。
孙姨娘又派人寻了几名大夫，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说辞。
孙姨娘脸色阴沉，只觉得心情烦躁。
顾梓木拐着腿，由下人搀扶着，慢慢地走了过来。
“父亲如何了？”顾梓木的声音突然响起。
孙姨娘回过神，待看到顾梓木时，眼底满是心疼，快步上前，“木……”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少爷，您身子还未痊愈怎得出来了？若是得了风寒如何是好。”
“快快快，扶大少爷回房间。”
孙姨娘的语气里满是关心。
顾梓木看了孙姨娘一眼。这个妾室平时低调得很，自从林优被打入天牢，她便一跃而起，掌了府上中馈，打理丞相府的大小事宜。
豪门多是非。
孙姨娘的事情顾梓木曾听下人提过，生了两个孩子，但都夭折了，算算时间，孙姨娘的两个孩子若是还在世，约莫与自己和二弟年龄相仿。
如此想来这个女人也是个苦命人。
顾梓木有些被吓到，他为何会同情这个妾室？饶是对顾梓柳都不曾上心，却对这个默默无闻的妾室莫名心疼。
“我来看看父亲。”顾梓木语气平静，他本想对这个女人冷嘲热讽一番，但不知为何到嘴边的话却是如此平静。
“老爷……”孙姨娘停顿了一下，“进去看看吧，也许你来了，老爷便醒了。”
孙姨娘侧侧身，看着面前的顾梓木，这么多年，她从未离自己的儿子如此近过。
顾梓木被她盯地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走进了房间。
孙姨娘惊觉有些不妥，抬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来掩饰方才的尴尬。
顾辞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昨夜父亲房中可有人服侍？”顾梓木眉头微蹙。虽说挨了板子，但自己比顾辞要挨的多，断不至于要了性命，如今这幅样子着实令人费解。
“启禀少爷，昨夜是奴婢守夜。”一旁的小婢女翠芳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昨夜父亲可有异常？”顾梓木看向翠芳追问道。
“并无异常。期间奴婢走进房间查看过，老爷一直在熟睡，凌晨时分奴婢便去后厨帮忙。”翠芳一五一十地说着。
“今早是谁发现父亲病重的？”
“是我。”孙姨娘轻声说道，“今个儿起得早，不放心老爷，便过来瞧瞧，结果，结果老爷浑身是血，嘴角也是血，想来昨夜定是呕血了。寻了好多大夫来医治，却是瞧不出症状。”孙姨娘的语气里透着些许颤抖，一想到早上看到的血腥场景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顾梓木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狐疑，这件事疑点重重。
“启明，去查探一下府邸是否有异常，各个角落，连一根杂草都不可放过，只要做过，便会留下蛛丝马迹。”顾梓木语气冰冷，眸光深邃。
“是。”一旁的侍卫应了一声。
夕阳西下
丞相府的侍卫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
前殿
顾梓木趴在木榻上，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碎汗。
“大少爷您回去歇息吧！有消息我便派人通知你。”孙姨娘看着顾梓木强撑的痛苦模样只觉得很是心疼。
“多谢姨娘关心，还是再等等吧！”顾梓木轻声婉拒。
孙姨娘不时地看向顾梓木，拿出手帕轻轻为他擦拭。
顾梓木只觉得身体微微僵硬。
他，并不反感这个女人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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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搜查终于结束。
“启禀少爷，属下发现北墙处的杂草有被碾压的痕迹。或许昨夜有人夜探丞相府。”启明俯身作揖，语气里满是恭敬。
“属下发现了一张面纱，在府外不远处的拐角还发现了一只麻袋。”
说着命人将面纱和麻袋呈了上来。
顾梓木看着地上的麻袋只觉得有些眼熟。
脑海中登时闪过那张俊美且冰冷的脸。
九千岁？
京中人人皆知九千岁喜欢套人麻袋。
顾梓木眸色暗沉，
难道是他？
他为何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