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毁“凌祉竟是毁了他的脸!”……

“兴许有过吧。”萧云谏笑得随意而又满不在乎, “你替我挡了黑衣刺客的时候,当真有几分动容。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看清楚这个局。”

“可你的身份, 却叫我对你不得不防。入梦之前, 也是你亲口所言——”

“你所入梦,皆是为了魔帝陛下罢了。”

那话语是凌祉亲口所言,他自尚还记得。

只是他未曾想到, 萧云谏也会刻在心底。

只是刻了这般话语, 却又是将自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懊恼异常, 可又无法回到过去,去将这句话抹去。

萧云谏勾唇一笑, 又道:“虽是你待我与扶英皆为不错,可到底我也有这分顾虑。凌大人,您可能理解?”

如今这般局面, 凌祉还能说甚?

他不过缓缓点头。

实想来, 之前他替萧云谏咽下那颗假死『药』之时。

萧云谏的面容上,除却诧异,多得却是无可奈何吧。

“理解。”他咬碎银牙,“当真理解。”

这是萧云谏二次,为他设下一个局了。

若说三百年前那场局, 是他自选择的路, 才将萧云谏推离。

如今这个局,便是萧云谏彻头彻尾地将自排斥在外了。

他终归是风神。

从前自还有几分疑『惑』, 萧云谏可是当真失忆。

如今却是半分不怀疑了。

他之前也曾说过那些个只有自阿谏了然的话语。

此刻想来,却真的是着他想言,他不在乎、不记得,才说得出口。

凌祉呵的笑了一声, 指甲扣进棺椁的木料之中,掀的边缘渗出了血迹。

十指连心,他却似是半分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一般。

他注视着萧云谏良久,终是开口又问:“那你,如何又来这皇陵脚下?”

萧云谏撑着下颌,自然而然地说道:“自然是来依着扶英的话语,救下顾铮。下了山,方才想你还在这棺椁之中躺着,尚不知机关如何。我总不能看着你,窒息于这棺椁之中吧。”

他的语调轻快而又普通。

看着面前凌祉,就像是一个不过认识的陌生人般。

萧云谏站身来,掸了掸衣衫上面的尘土。

他看着这略显寒酸低矮的墓室,又道:“今日,自行求守灵七日的萧云谏,便会随着一把大火焚烧殆尽、尸骨无存。从此姜国,便再没有萧云谏与顾铮二人了。”

凌祉一怔,又问道:“你如今,怎得又将计划告知于我?你不是……”

并不信任我吗?

“你连毒『药』都肯吃,如今我便多几分信了。况且——”萧云谏抬眼看向他,缓缓说道,“戏也演足了,你也蒙骗过去了。我这场测试,也便到了该出结果的时候。如今穆恕戎交出兵权,穆家军也为扶英所用。你便是回去告发,又能如何?”

担忧顾铮、惧怕陆扶英、惊疑穆恕戎。

皆是他装出来的样,他从头到尾,都将自又当了一枚随意摆弄的棋罢了。

凌祉心中麻木,仿佛早已千疮百孔。

虫蛀鸟啄,早已经让他这根腐木溃烂。

可溃烂之上,又生嫩芽。

娇娇弱弱,却向阳而生。

他只一想,为自曾经所所为,萧云谏而受过的苦。

便是觉得这几句恶语相向、设局排外,又算得了什?

凌祉静下心思,唇边勾出一抹笑意:“我不会同他言说任何一句话。不过,我却想问,你往是如何打算?”

萧云谏答道:“既是我出不去这梦境了,也应了扶英的嘱托,自然是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将顾铮抚育长大。”

凌祉即刻便道:“我同你一。”

“不必了。”萧云谏摆摆手,向着皇陵外出走去,只余下一个背影凝在凌祉的眼眸当中,“树大招风。如今姜国,我便是能藏匿身形,可是你呢?”

他陡然回首,却是瞧着凌祉那一张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

又道:“更何况——有你这一张脸,走到何处我们方能人迹罕至?”

凌祉眼眸一垂,看见的是脚下一块尖锐的石头。

他弯下腰去,将石头捡,掂在手中几下。

萧云谏刚想转头,便望见凌祉的动。

他所处位置较远,根本来不及制止——

石头的尖端破开了柔软的肌肤,鲜血瞬间肆虐而出。

凌祉没有一丝犹豫,更仿若察觉不到痛一般。

便这般直直的在自面颊最中心的位置,划下了深深一道口。

“你是疯了吗?!”萧云谏双目圆睁,简直脱了框去。

他下意识地便上前去,一把挥掉了凌祉手中沾血的石块。

凌祉如今满面血污的模样,像极了那会儿他被息雨所伤,在小溪旁看见的自。

只是凌祉如今是笑着的。

凌祉撕下自身上白净的寿衣,将脸上血迹抹去。

就好似那根本不是自的脸一般,任凭他随意处置。

鲜血许久方才凝住。

他的唇『色』有些发白,可嘴角弧度却是上扬得漂亮。

石块本就不如刀剑锋利,这一手下去,竟是将他半张脸毁了个遍。

皮肉卷着分离开,『露』出下面薄薄鲜红『色』的筋肉。

间还混着些许尘土,裹着泥泞,衬得整个伤口宛如腐烂一般可怖。

凌祉的眼神下垂着,静静地落在萧云谏被碎发遮住的额角处。

他抿着嘴,心笑道:“如此这般,我们便是相同了。”

他话语说得轻,萧云谏又未曾注意聆听,只皱着眉头道:“你在说甚?你是真的疯了吗?竟然对自下得去这般狠手!”

凌祉却坦然道:“如今这样,便不再引人注目了。”

萧云谏无奈至极:“竟是为此?竟是为此!”

他不禁摇头重复了两遍。

他又嗤笑一声:“如今你这半边花容月貌,半边胜似无盐,岂不更叫人浮想翩翩?”

话音刚落,他便又见凌祉想弯腰。

似是再寻一块石头,将剩下的半张脸毁掉。

虽是知晓梦境中的伤痕,并不会落到现实中去。

可凌祉这般举动,仍是如同一颗巨石,在他心胡中重重地砸涟漪。

他如今愈发不能懂凌祉的所所为了。

他甚至觉得,似是着凌祉的堕魔,他的心魔愈重,便愈疯魔。

凌祉明明眼眸清明,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将自的容貌映出。

可他却偏生在那清明之下,又觉察一抹幽黑。

幽黑仿佛一个漩涡。

明明瞧上去平平静静,可一转身,就将人吞噬。

萧云谏面对着这样的凌祉,都多了几分惊惧害怕。

他错两步,离远了凌祉的身侧。

脚下却是又发力,将石块都踢得远了许多。

那般的场景,他不想再看二遍了。

他无意识地抚上自的额角,『摸』着那稍有凸的痕迹。

终是下定了决心,等离开梦境——

他定炎重羽去寻那法,将他这疤痕去了。

他看着凌祉满脸血污的模样,终是啧了一声,说道:“先走吧,我将这里放火烧干净了。”

凌祉含着春水般的眼眸一弯,道:“好。”

他已是不在乎萧云谏说什、做什了。

他更不在乎萧云谏是否有朝一日能回忆那些个往。

飞蛾扑火,在所不辞。

面前之人,曾是他爱过之人,也曾爱过自。

这是刻进骨里,改变不了的实。

下山的路似乎很难走,又很绵长。

等绕过了一半树林风景之——

萧云谏回过头去看着背的陵墓,熊熊大火将焚了个一干二净。

只留下两句烧焦的尸,辨不出样貌来。

他长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待到了顾铮所住的小山居,『乳』母已是在照顾他居了。

见到萧云谏,她忙不迭地跪下磕了两个响头:“多谢大人救小皇一命!”

萧云谏伸手扶了她,说道:“我并不会照顾孩童,还麻烦『乳』母了。”

顾铮“死”,陆扶英将福宁殿中大部分照顾之人皆赐死。

只是他们再睁眼,便是早已被送出了城去,到了远远的边陲再也不归。

唯独留下了心腹『乳』母照顾顾铮。

『乳』母看着顾铮红彤彤的一张小脸,又细心地为他掖了掖被角。

方才瞧见萧云谏身随着的,正是熟悉的凌祉。

她被凌祉满脸血污的模样吓了一跳,顿时语塞。

半晌才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只带了些金疮『药』出来,不知是否可用?”

还未等二人开口,她便先了身,逃也是的出了这间房。

独独留下凌祉与萧云谏,窘然地四目相接。

萧云谏没言语,只坐在床前看着顾铮。

顾铮吸收了那玉环中的神力,可如今仍是未曾醒来。

虽是他言语宽慰了『乳』母,只道需些时辰。

可到底多久,他却并不真的知晓。

顾铮紧闭着双眼,可脸『色』却瞧着比从前中毒过的时候好了许多。

萧云谏从怀中掏出玉环,塞进了顾铮手中。

那时候初见,顾铮便是向他讨这枚玉环。

兜兜转转,还是给了他。

萧云谏失笑:“还不如一早就给了他,他当时还能多开心几分。”

他甫一转身,便感觉他的手指被紧紧地抓住。

回头望去,顾铮却是皱着五官,嘴里喃喃道:“母皇、母皇……”

萧云谏刚有几分惊喜,为是他醒来,却听外面——

车轮马蹄急,好似就『逼』近一般。

顾铮却是愈发得梦魇了来,小小的身却叫出了大大的响动。

不知是否默契依旧在——

萧云谏瞬间捂住了顾铮的嘴巴,将他死死抱在怀中。

凌祉一把将归来的『乳』母扯入房间中,顶上栓,将萧云谏全然护在自的身。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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