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寅 浮生若梦(二)

钱韵音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就这样被困住了?”

“恐怕是的……”刘宙揉了揉头发。方才他反应过来,给自己寄信的人应该是要对付自己,不然也不会“碰巧”遇到青夫人。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出众人中计之后,丁、钱二人猛然发现周围的景色竟然在不断重复。

当刘宙也开始认真观察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等人果然会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街道上不再有行人,也不再有车辆往来,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钱韵音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虽然你的用词不是很准确,但这不是很明显吗喂!”丁熙然在一旁抱怨,“这下好了,暂时回不了家了。”

“我觉得也不一定……”钱韵音举了举手里的手机,“你看我这儿还有信号呢!”

原本正在闭目思考对策的刘宙听到这话,眼睛直接瞪成了灯泡:“怎么可能!你的手机怎么还能用?”

说着,他还不信邪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果然,手机一直在黑屏状态,根本开不了机!

刘宙看着黑屏的手机,又看了看正在拨电话的钱韵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崩塌。一旁的丁熙然也是用懵逼的目光在正在拨打电话的少女和自己黑屏的手机间打转。

“打不通啊!”不一会,钱韵音一脸挫败的放下了手机,“明明有信号啊!”

“你要不要……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刘宙凑到了她的身边,试探性的问道。

没想到钱韵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将手机递了过来。正当刘宙准备接过手机时,一条新闻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于是手机又被钱韵音拿了回去,另外两人则凑在她身旁,一起看起了消息。

“机场高架崩塌,竟无一人伤亡!”看着新闻的标题,钱韵音扭头看了一眼刘宙——她记得刘宙跟他提过这个事儿。

“报道错了吧,怎么可能没有伤亡!”刘宙看到标题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验明,却发现手机根本没电。

钱韵音也点开了私信,看起了和刘宙的聊天记录。

“你说今天下午会有四五十个人死亡。”钱韵音看看手机,又看看刘宙,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可能啊!”没等刘宙说话,一旁一直沉默的丁熙然就先发话了,“生和死这么明显的东西,不可能看错的!”

钱韵音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确定?”

没等钱韵音真的质问出来,刘宙就先发话了:“确实不可能……哪怕是我现在看来,也应该是有四五十人死亡……”

“那这个怎么解释?”钱韵音晃了晃手机,“难道是这个鬼打墙世界有自己的网络信号和新闻编辑?”

“不瞒你说,”刘宙顿了顿,“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在阵里用电子设备的。”

“阵?”钱韵音一脸懵逼的看向刘宙,“所以这个鬼打墙,是个阵?就是小说里那种幻术阵法?”

“倒是差不多,不过并不是幻术,”刘宙向两人解释着,“人们通过阵基,对其施以奇术,就可以转移山河间的势和气运,使一定范围内产生神奇的变化。”

钱韵音眼中写满了问号:“蛤?”

倒是丁熙然好像了解一些,帮着解释道:“就好比你给电线通上高压电,就会产生磁场。”

钱韵音恍然:“所以其实阵基就相当于电线,山河的势和气运就是电流?那磁场呢,鬼打墙磁场?”

刘宙对物理一窍不通,但还是能听懂这个类比:“不错,倘若给阵基配合上势,那就会产生神奇的效果,就比如说产生现在这个鬼打墙磁场。”

“那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用电子设备,而我可以呢?”钱韵音又抛出疑问,“难道阵法还有专门干扰特定电子设备的功能?”

对此,丁熙然和刘宙都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一时间,三人似乎没什么好办法。

“这样吧,”过了一会儿,钱韵音先等不住了,“我继续往前走,你们看看我走多远,说不定就能估算出这个阵法有多大了。知道个范围,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不是?”

刘宙点了点头道:“不是不行,你先走走看;我和丁熙然也研究一下,但恐怕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头绪……”

“她也会算命?”钱韵音一脸惊呆的看着丁熙然——这个看起来青春靓丽的长腿妞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会算命的样子。

“这叫阵法,阵法!”丁熙然白了她一眼,“这是风水的一种运用,懂嘛!我和刘宙那个什么都懂的变态不一样,只是勉强会一点儿风水。”

钱韵音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怼回去:“得,那你们先想着,我先去丈量一下,等会儿给你们答复!”

刘宙闭上了眼睛,听到钱韵音这样说只是点了点头:“去看看吧,可以多研究一下……倒不是想扫你的兴……但是阵法的范围主要取决于势的强弱,和阵法的种类关系其实不大。”

钱韵音闻言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转身去丈量这片被阵法笼罩的地域。

走了大概三十多步,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赫然就是还在冥思苦想的刘宙和丁熙然。于是她又向后退了两步,发现两人又消失不见。

“工作原理很特殊啊……”钱韵音心里默默念叨着,将方才看到的现象记到了心里——这说明自己像是踩在一个半径相当小的球体上;大概走出四十米左右就能回到自己出发的原点,那么对应的半径就在大概六七米左右……

“然而这有什么卵用呢?”钱韵音看着眼前冥思苦想的两人,叫出了声,“这种扭曲空间的手段,根本不是现代科技能做到的啊!”

“现代科技还有待发展啊!”刘宙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两三步之间竟然就来到了钱韵音的面前。

钱韵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可以“缩地成寸”的刘宙,结结巴巴的都不会说话了:“这、这、这是什么操作!”

“基操,基操,不要大惊小怪!”刘宙压了压手,但嘴角的意思笑容只是出卖了他心中的得意,“被阵法笼罩的地方,天地的势和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它变得更好感受,更好操控;感受到新的势以后,你会更容易操纵他,就比如说像我一样,借势而行,缩地成寸!”

钱韵音嘴角抽了抽:“你这‘借势而行’的解释,被你小学老师听到了怕不是要打死你……”

“咳咳咳!”刘宙一通猛咳,掩饰自己的尴尬,“你怎么知道我小学经常被打?”

“天呐!”钱韵音仰头望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能够真正“借势而行”的人,恐怕完全不需要了解这个词在正常语境里的意思吧!

“等一下!”突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惊喜的看向刘宙,“你都可以‘借势而行’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咳咳咳!”刘宙的又一通咳嗽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想,“感受和利用势是不够的……我们得想办法打破这个势,才能逃出这个阵法。”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是对‘破势’这个词的理解……”

“当然不是啊!‘破势’不是御魂?【注1】吗?”

“……”

“喂!你们两个!别贫了!”不远处的丁熙然突然出声,“我有个想法准备试试!”

不等钱韵音反应过来,刘宙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竟然三两步就走到了丁熙然的面前。

“这么快就可以利用上阵势,不愧是变态!”丁熙然笑骂了刘宙一句,继续说,“阵法就像是一个氢气球,破阵的方法不外乎都是令外界天地的‘空气’,进入到气球中来。当氢气球装满了普通的空气,自然就飘不起来了,阵法的神奇功效也就消失啦!”

“也就是说,普通天地的势就是‘空气’?”钱韵音问道。

“没错,势和气运就是一种‘气’,”刘宙接过了话,“你可以用针扎气球,气球爆了以后,其内的空气自然就和外界的空气混为一体,被迅速稀释转化了。这是暴力破解的办法。也可以消耗阵法本身的阵势,当其不足以维持阵法的时候,外界的天地之势就会自然冲进来。最难的就是技术流。你可以理解为摸透这个阵法,然后直接按着说明书解开气球的口,从出口走出去。”

“没错,而我用的,就是第二种,消耗阵势的办法,这也是最常见的方法。”丁熙然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了几个奇怪的手势?【注2】。

“石磐岳峙,响遏行云?【注3】!”摆完手势,只见她一声轻叱,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钱韵音迟疑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环境好像毫无变化,试探道:“这是……成功了?”

刘宙深深的吸了口气,吐了出来:“不,失败了……她刚刚想通过不停的召唤山石来消耗这里的势,但是……失败了……”

“要不要说两次‘失败’啊喂!”丁熙然不高兴了,“早知道不陪你来了!进了这劳什子阵法,等被我老爸想起来不知道要到要过几天了!”

“为什么会失败啊?”钱韵音推了推眼镜,“是她没有和你一样‘借势’吗?”

“刚刚我的结印其实就是用来‘借势’的,”丁熙然解释道,“通常来讲,这个手印会作为载体,牵引各种各样的势,但是这个破阵法对手印完全没反应。”

“这阵法还带手印识别?”钱韵音刚接触到新的知识,正充满了好奇,“那换个手势呢?比如我这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着,她真个就做了这么个动作。

做好了动作,她还不忘补一句“咒语”:“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注4】”

丁熙然嗤笑一声,刚想吐槽两句,却神情一愣,看向了远方。

刘宙原本也在偷笑,但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这也太扯了吧……?”

三五辆轿车,同散步的行人,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然而没等三人高兴,钱韵音却突然“哎呀”一声,从胸前掏出个金牌,牌子上画着极似汉字的古怪纹路。

“这不是……”丁熙然瞥见金牌,心中“咯噔”一下,而刘宙则干脆冲上前两步,伸手就向金牌抓去。

“这护身符怎么突然这么烫啊!”钱韵音看到刘宙朝自己扑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从哪儿来的护身符!”刘宙一把抓住她的手,像是在审问犯人,“你为什么会有我爸做的符!”

“你干嘛啊!”钱韵音吓了一跳,用力挣脱出去,“这是我刚出生的时候,一个云游道士给的!”

刘宙听到她这样讲,不由的呆住,还想再向前抓取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是了,是了……应当是这样……”

钱韵音刚想说些什么,手中滚烫的金牌却突然变成了一堆灰尘,直接从挂着它的红绳上面飘落,又被风吹得了无影踪。

“消、消失了?”钱韵音震惊于眼前的金牌凭空消失之时,刘宙和丁熙然已经都调整好了心态。

刘宙收回手,低下了头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没、没事儿的!”钱韵音结结巴巴的接受了刘宙的道歉,将空荡荡的红绳挂会了自己的脖子上,“为什么我的护身符就消失了啊……是它把我们带出来的吗?”

“……是的,就是它把我们捞出来了……”丁熙然也兴致不高,“本来以为得指望我爸来救咱们,没想到你竟然有刘叔亲制的护身符……倒是这阵法……”

丁熙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宙抬手制止了:“这护身符也算是尽到了它的职责,保护了你,还保护了我们两个……先回去罢!我们去图书馆,我教你你想学的,算是偿还你救我们出来这因果!”

“你们先去吧,我得回去说一声,”丁熙然叹了口气,“从维安局门口见到你开始,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安排好了一切一样,顺利的解出谜题,来到医院,出来后碰上这个阵法,然后又用掉一枚护身符……”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个幕后黑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刘宙摸着下巴开始了沉思,“针对我的阴谋吗?或者是针对我的护身符的阴谋?”

“又或者是针对我的护身符的阴谋……”钱韵音心中暗自补上了这句话。

“不管怎么说,我得先回去报告一下,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倘若真有这么一个幕后黑手,他的目标肯定不只是一个护身符这么简单的东西。”

“有道理,那我们先去图书馆,你回去找你老爹商量一下,”刘宙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从思考中脱出,“晚上一起冲一波?”

钱韵音终于不再沉默:“冲一波?”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儿!”丁熙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晚上的事儿晚上再说!与其打游戏,不如好好想想幕后黑手的事情!”

“呐!想不出来也算不出来,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咯!”刘宙咂了咂嘴,“路上小心啊!回去了联系!”

丁熙然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坐上了刚叫来的车离开了。

目送着她走远以后,刘宙一脸无奈到:“接下来可能又要麻烦你等一会儿了,我们先在周围转一圈看看,然后再去图书馆吧?”

钱韵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于是两人在周围转悠了一通,在没找到可疑的人和东西的情况下,最后也只能打车离开,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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