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股无形涟漪横扫开来。
即便是跟着老者这么久了，少年仍有些胆寒，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门主发怒了？
哪怕是他最亲爱的弟子把他酿造的美酒喝了大半，他也没么生气吧？
“幸好附近没什么人，不然恐怕会引发一场大地震！”少年心中嘀咕。
他却不知，附近没有人，并非老者气息震慑的缘故，而是这个白衣人到来之前，便已肃清方圆十里了。
白发老者须发皆张，怒视白衣人：“不准再叫那个称呼！”
白衣人耸耸肩：“一个名头，师伯何必那么较真呢？”
哧！
老者身形闪动，赫然已到了白衣人面前，右手探出，迅捷无比，扣住了白衣人的脖子。
“再多说一句，我就要你死！”
白衣人浑不在意，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仿佛对方捏住的不是自己的脖子。
“师伯避世多年，怎的养气功夫不进反退？”
老者眼中凶芒闪烁，手上猛然发力。
原本抓住的实物，仿佛成了幻影，老者抓空，捏紧的拳头和白衣人的脖子贴着。对方好似凭空跳出了自己这一抓！
“第二层！”老者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心中登时了然，动容道。
“不会引起灵气波动，没有任何征兆，也难怪师伯一开始没有发现。”白衣人再次露出微笑。
老者不再发怒，反而是惊恐居多：“不可能！就算你天赋异禀，修为精进，也只可能把空间法则领悟到第一层，怎么可能领悟第二层！”
“因为门中的某些人认为，师伯当初说的是对的。”白衣人道，“所以，目前的天机门，已经开始和自在天接轨了。”
老者脸色剧变，颓然后退，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像是被雷霆震散了魂魄。
“师伯离开本门多年，有些变化你不知道，也属常情。”白衣人道，“今天来，小侄不是来跟师伯叙旧的，而是有要事请教。”
老者终究是个昔日的大人物，哪怕听闻刚才的震撼消息，心摇神驰，也很快调整过来。
“你和你师傅，都已经掌控天机门了，会有什么事，需要请教我这个老不死的？”老者讥讽道。
白衣人道：“师伯言重了，天机难测，哪里来的主人？只是暂居一时，好为他人铺平道路。”
“果然是冠冕堂皇的无耻模样。”老者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找我是什么事情了。”
白衣人不怒反喜：“师伯果然是神机妙算。”
“近千年来，群雄并起，天元大陆到处都是杀伐争斗，混乱不堪，几乎所有修士都在追求至上力量，企图掌控天下，没有多少人再追求大道了。”
“以力证道，未尝不是一条路。”
“你想跟我论道吗？”
白衣人拱手道：“小侄不敢。”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有一样好的法宝，足以让修士实力大进一步，而无数年来未曾有人飞升成仙的时代，仙器罕见，神器称王！”老者说到这里，盯着白衣人，语气放缓，“你来找我，想知道的，是这件事吧？”
白衣人抚掌赞道：“看来师伯也不是完全避世隐居啊！不错，六百年前，玄元谷有神光透天，经日不散，有修士疑是重宝出世，四处探查，连一寸土地也不放过，却一无所获。然而每隔约一百年，谷内再次有神光闪烁，与先前一般，因此，关注之人变多，更有精擅推算之人推演，最后确定谷内藏有法宝，而且，极有可能属于神器层次！”
老者哼了一声：“几次玄元谷大战，人是死了不少，却连神器的影子都没看到，真可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今新的一轮之期只差十余年，本门已经做好准备，联合各方，要夺取此宝，因此，前来请师伯再次确认！”
“已经有人推算过了，你要来找我，不是多此一举吗？”老者道，“难不成，你要让我帮你把那神器的具体位置都找出来？”
白衣人微笑道：“正是如此，师伯当年修炼了一门利用自身精血，推演万物的术法，正好可以得知那神器的……”
老者勃然变色：“聂洋！你休要如此放肆！就算我不在天机门了，也不是任你们拿捏的！”
“师伯神通广大，对天机推算之道又是无人能及，小侄怎敢捋虎须？”聂洋折扇一收，笑吟吟道，“只不过，小侄素闻师伯重情重义，是个好男子，这一次来，除了询问有关玄元谷神器一事，还有另一件事请师伯决断。”
说完，聂洋拍了拍手，在他后方，忽然现出几人，跪在地上，都被灵索紧紧缚住，气息奄奄，均已昏迷，头颅歪斜。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只是个垂髫小童。
在这些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壮硕的男子，手中拿着利刃，搁在众人的脖子上。
老者目眦欲裂：“聂洋！你和你师傅简直是狼心狗肺！放了他们！”
“师伯，不要那么大声，这样显得你底气不足。这可是您当年对我的教导，我都记着的。”聂洋满不在乎道，“怎么样，师伯，你还是不肯帮忙吗？”
“同门相残，这是违反了祖师爷的规矩，你和你师傅不怕永世不得超生吗？”老者咬牙道。
“所以才要师伯救下这些人啊！免得小侄多犯杀孽。”白衣人哈哈大笑。
老者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那少年连忙上前，站在老者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眼前场景，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老者的沉默，似乎让白衣人没有了最后的耐心，他挥了挥手。
一名壮汉得到命令，手中钢刀劈下，一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这个，似乎是师伯的一个侄子，一身修为也不弱，可惜，可惜！”聂洋惋惜不已。
老者浑身颤抖，血肉至亲，怎能割舍断绝？
“看来师伯还有顾虑啊，也罢，小侄替你斩断这些没用的孽缘吧！”
聂洋再次挥了挥手。
又是一人人头落地。
“师伯，这种法刀可是天机门秘传，专门断人神魂，一般修士死后连轮回转世都是没了机会，你想不想看到它对一个孩子动手的画面？你应该没见过吧！”
随着他手再次扬起。
“住手！”
老者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嘶哑着吼道。
白衣人手一挥，身后的人全部消失不见，连同地上的两具尸体。
只留下地上的斑斑血迹，以及弥漫开来的血腥气。
“门主！”少年不忍道。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小侄可以保证，只要师伯推算出神器隐藏之处，不但剩下的那几个人性命可以保全，以后，小侄也不会再来打扰师伯清修。”
老者沉默，脸色枯槁。
聂洋也不着急，静静等待老者内心慢慢稳定。
“记住你说过的话！”
聂洋点点头：“师伯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少年啐了一口，聂洋只是微微一笑。
老者深吸口气，咬破舌尖，吐出一团精血，悬浮半空。
他的双手连番掐诀，一道道玄奥法诀印记不断打入精血之中，后者光芒隐现，灵气波动，自成循环。
“天机一线，周天八极，现！”
精血蓦然散开，化作一层细薄血色，呈现一个方框形状，中央现出一处地方。
“玄元谷！”聂洋动容道。
老者再次掐诀，画面愈发清晰，不断移动，最后定格在一处山洞之外。
“只有片刻时间，你牢牢记住！”老者厉声道。
聂洋早已拿出玉简拓印，几乎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拓印好了，同时，他也把这个山洞以及周围的布置一寸寸牢记心中。
砰！
画面如水波荡漾，破碎消失。
老者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下，气息霎时变得极为虚弱。
“门主！”少年连忙扶住，拿出一枚丹药。
老者推掉：“我这是天机反噬，丹药是没用的。”
“多谢师伯。”事已完成，聂洋心中畅快无比。
老者冷冷道：“再送你一句话，神器出世，修行界人人皆知，虽不知其具体方位，但每五十年之期，必然会群雄云集，哪怕你们知道了地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到手。”
“这个就不劳师伯操心了。”聂洋轻蔑笑道。
“我是怕天机门道统灭绝，你们既然执迷不悟，日后玄元谷发生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后悔。”
聂洋懒得再跟老者废话，目的已经达成，多留无益。
“师伯，既然退出了本门，何必再论本门传承之事？庸人自扰！告辞！”
“门主，那些人日后若真得了神器，对整个修行界来说，岂不是一场巨大劫难？”少年焦急道。
“你担心什么？”老者略微缓过气来，道，“我虽然推算出了神器的位置，可是，神器是那么好得的吗？”
少年似懂非懂。
“有些神兵利器，先天灵宝，是会选择主人的，不然，其效用发挥不出万一，形同废铁！”老者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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