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险的女人

落日西沉,暮风哀嚎。

镇外树林瑟瑟而动,树枝在风中颤栗如鬼影。

徐让站在偏僻的小院前,侧耳听了片刻,听到这家后院有吵闹声。

他没有叫门,转身便走了。

他和莲衣虽同出巫门,此前未曾谋面,没什么交情。

虽然知道莲衣在里面,却不知莲衣在做什么,冒然叫门实在不妥。

此处虽有妖狐味道,但情况不明,他就算是专做这行买卖的人,也不能冒失去问。

他送的东西有灵性,能感应主人,主人自然也有感应。

他决定在镇子里找个地方等等,待会儿莲衣自然是要露面的。

黄昏,暮色深深,街上门户紧闭,寂无行人。

现在天还没黑,商铺都早早关了门,熄了灯,整条街都看不到几处灯火。

如今县里不太平,到了晚上都回家睡觉了,做生意的也只能关门。

徐让一路走到街尾,终于见到个小酒肆还开着门。

酒肆矮小逼仄,掌柜年过半百,正坐在柜边打瞌睡。

徐让进了门,走到柜前敲了敲柜面,将老掌柜惊醒。

“掌柜的,来十斤高粱酒,一碟猪头肉,剩下的钱不必找了,换成高粱酒往葫芦里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他说着,将手里的酒葫芦放在桌上,又摸出一粒银豆子递给掌柜。

老掌柜接过这一粒小银豆子,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些亮色。

“好嘞,客官稍坐,酒菜马上就来。”

老掌柜年纪虽大,办事却很利索。

酒菜很快上桌,一坛十斤重的高粱酒,一碟猪头肉,一碟花生米。

他又将装了四十斤高粱酒的葫芦抱来,放在了桌上。

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又去柜边打瞌睡去了。

太阳落山了,天色已尽黑。

徐让夹了一片晶莹的猪头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又饮下一碗高粱酒,酒力十足,胸膛里似有一团火在烧。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是江湖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徐让也想起了以前和师父走江湖的日子,喝酒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忽然,街道另一端有马蹄声雷动。

两匹健马踏过街道,自酒肆前疾驰而过。

徐让坐在窗边,瞧得清楚,马上分别坐着一个青衫男子,一个紫衣紧身劲装的少女。

两人也注意到了他,匆匆瞥了一眼,便驾马出镇去了。

接着街道上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徐让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挑着担子在街上飞奔。

那是个中年矮瘦汉子,挑着扁担,挂着两幅竹筐。

一个筐子里装着铺盖锅盆,一个装着个扎着冲天鬏的小男孩。

“哈哈哈,爹爹再快点,再快点,别让他们抢先了。”小男孩大笑道。

“小兔崽子,你想累死你老子啊,我这两条腿怎么比得过人家四条腿?”

那汉子话虽这么说,脚下又快了几分。

即便是挑着一副胆子,也是脚下生风。

速度比起之前那两匹健马丝毫不差,快速出镇去了。

徐让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知道他们都是从街尾那个小院出来的。

那小孩和那汉子的声音,他之前在院子外听到过。

“算上莲衣,已经五个修行人了,那狐妖有何特别,值得这么多修行人为它奔波。”

这些人出现在那个小院,一定和之前他闻到的狐妖气息有关。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快,又是一阵脚步声靠近,是奔着这酒肆来的。

除了脚步声,他还听到了蛇嘶声。

一听到这声音,他背后窜起一股子凉意,陡然打了个激灵。

窗外忽有一道黑影闪过,明明没有风,桌上的灯火却瞬间缩小。

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重来,将火光冲得一暗,眼看就要熄灭了。

徐让眼疾手快,屈指一弹,一点金光飞出,落在灯芯上,化作一簇摇曳的金色火焰。

火光大亮,驱散黑暗,整个酒肆都变得亮如白昼了。

就在这灯火一暗一明之间,桌子对面便多了一个人。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一袭黑色长裙,一头青丝如瀑,头戴青蓝色的银制鎏金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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