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傅尘心里面想着长宁的话,到底还是有些警惕,他有意识地加快了处理手里事物的速度,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带着季绵离开京城。

他做这些事没有避着彭德海,对方主动找到了他,脸上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先生,殿下已经为您做好了准备。”

傅尘愣了愣,然后脸色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太子是真的在走之前都还想着他的,就连他们怎么离开京城的方法都给他们想好了。

彭德海遵守太子的命令,早早地就给他们准备好了替身,等到他们做好别的准备的时候,替身服下假死药代替他们,接着东宫会对外宣布傅尘这位新晋的异姓王因为过于思念旧主太子,带着王妃给已经逝世了的太子殿下殉葬了。

他们走之前,傅尘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彭德海。

还没等他说话,彭德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他表情有些惨淡地笑了笑,然后对着他行了个礼:“王爷,奴婢是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现在在这世上苟活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那个时候,奴婢心里就发誓,奴婢这条命都是属于殿下的,现在殿下已经走了……”

“!!!”

傅尘听出了他想做什么,瞳孔蓦地放大,伸手想要拦住他。

但是彭德海的动作十分决绝,把头上的帽子一扔,直接转头就撞在了偏殿的柱子上面。

他用尽了全力,几乎是头一碰上去的瞬间,暗红的血液就顺着他的额头流满了整张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都还有意识,挣扎着把自己的身体跪直,然后朝着太子陵寝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去。

“殿下,奴婢……来了……”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很快,傅尘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偏殿就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

青年的身影在烛火下显得格外修长,但是莫名的,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悬崖上摇摇欲坠的独松。

季绵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到在地上跪着已经了无生息的彭德海,他都愣了愣,跟着很快,他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眼神空洞洞的傅尘。

这场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季绵抿了抿唇,有点想要开口安慰他,但是嘴唇动了动,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了想,走过去拉了拉青年的衣角,抬眸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小心翼翼:“夫君?”

出乎他预料的,青年回过神,就像是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一般,表情格外地平静。

傅尘伸手碰了碰他的头顶,声音听起来有些沉:“绵绵,准备好了吗?”

季绵的眼尾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边彭德海的尸体,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开口问,乖巧地小声应:“嗯。”

傅尘又伸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带着他走了出去。

只是出去的最后一刻,他到底还是没忍得住,回眸看了一眼那边已经没了生息的彭德海。

而当晚子时,东宫就传出了异姓王及王妃为已逝太子殉葬的消息。

等着宫里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身着布衣的季绵微微掀开了帘子,往后面渐渐远去的皇宫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傅尘揽着他的腰往后面一勾,他就落在了青年的怀里。

季绵慌乱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人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像抱着什么娃娃一样地抱着他。

他抿了抿唇,反应过来,主角攻虽然表现得镇定,但是按理来说,彭德海的死对傅尘来说应该还是有些影响的。

小哥儿顿了顿,在青年怀里不动了。

马车渐行渐远,没有人注意到,在皇宫高高的城墙上,孤身撑着伞的窈窕女子静静地目送马车远去。

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才闭了闭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什么都不在乎,懒懒散散的模样。

她理了理自己被飘雪打湿的衣角,刚准备启程回去,但还没转头就听到了不远处男子有些低的声音:“不是觉得他们有意思吗,为什么还要逼傅尘早些离开?”

长宁垂眸自顾自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恍若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转身就想走,但却在和云迟初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腕。

长宁身形一顿,再抬眸时,脸上又是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干什么?”

云迟初皱起了眉,语气加重了些:“长宁!”

长宁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样笑了起来:“诶,迟初啊。”

“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你没有高中状元的时候。”

她一边说一边笑:“那个时候,我偷偷出去找你,也像现在这样下着雪,我每次光着脚在雪地里跳的时候,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喊我的。”

云迟初的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像是认错了一样道:“是我对不起你。”

“但是,长宁,你是知道我的苦衷的,我……我那个时候——”

长宁摆了摆手,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的话:“没事,已经过去了。”

云迟初动了动唇,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再开口的时候,他所有的话都只换成了无奈的两个字:“长宁。”

长宁脸上的笑意再次渐渐消散,她没有再理旁边的男人,甩开了云迟初抓着她的手,,丢下了撑着的伞,慢慢地走到了城墙边上。

女子穿了一身灰白的长裙,夜风吹过的时候裙角微荡,看着就像是在和纷飞的大雪共舞。

她的身形在雪中显得格外的单薄,风吹过来的时候,让人恍惚觉得她就要从这里跳下去。

“你没有错,我也不完全无辜。”

她眸色有些淡漠地看向了京城的万家灯火,“这京城里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干净的呢。”

她笑了起来,“好在,过不了多久,就都结束了。”

不久之后的那个时候,这京城里的雪会带着所有的肮脏污秽,贪恋权欲,和这个摇摇欲坠的一起深埋地底。

季绵他们这次从京城出来,虽然莫名有点像是当初从沉水县出来的样子,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不一样就体验在,这次他们起码身上有钱了,不用跟之前一样露宿荒野。

他们没有在京城停留,直接南下,赶了一天的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一个小县城住下。

季绵白天的时候在马车上睡多了,晚上一时之间还睡不太着,在傅尘去洗漱的时候,他就倚在床头一边拿着傅尘的书打发时间,一边等他。

这一年多以来,傅尘没事儿就教他认字,现在他看这时代的书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不过傅尘的书全都是那种大篇大论的,他始终打不起什么兴趣就是了。

等着傅尘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哥儿一脸无聊拿着书想要解闷,但是又实在看不进去,就像是只小猫崽子,一会儿往书上看一眼的模样。

他有些无奈,走过去把书收了起来,“看不进去就别看了,睡不着?”

季绵耸了耸鼻子,看向他的眼睛里面带了些许埋怨:“白天睡多了,你都不叫我。”

傅尘少有的觉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主要是小哥儿睡着的时候乖得不行,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心把他叫醒的。

不过季绵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留太多的注意力,没一会儿他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傅尘之前跟他说过,他们现在是要南下,大概就是要去投奔起义军的,他说的时候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但是。

季绵微微皱起了眉,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

他可没有忘记,傅老爹就是死在起义军手里面的。

傅尘跟他可不一样,他天生没长那股筋,不会在意这个,但是傅尘就连只相处了一年多的太子殿下的话都记在了心里,那就更别说傅老爹了。

小哥儿皱着眉认真想事情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支棱着耳朵的兔子,傅尘看得忍不住莞尔,屈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怎么了?”

季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努力正色地坐直了身体,小声道:“夫君,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南方?”

但是他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就都后悔了。

傅尘忘不了和太子的约定,眼下朝廷式微,除了加入起义军,根本就没有能太子遗愿的方法;傅尘忘不了傅老爹的死因,而要是不加入起义军,他手里面没有权势,就只是一个有头脑的书生,照样没办法给傅老爹报仇。

季绵有些烦地咬了咬下唇,微微仰着头看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澄澈湿润,看着可怜兮兮的,可爱极了。

他能想到的事,傅尘自然也能想到,傅尘叹了口气,上床把小哥儿搂在了怀里。

他声音轻得像是恍惚吹过去的一缕夜风:“你相信我,绵绵。”

他虽然没有和起义军的领头人,那位传说中的“将军”碰过面,但是却在战场上交过手。

依照那位的形式风格来看,不像是会让下属做出屠县这种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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