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雨叹了口气：“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男儿志在四方，又怎么能安心做一只笼中雀呢？”
周氏坚定的摇了摇头：“老爷，我只有两个儿子，无论哪个出了事，我都活不下去。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天下大事，但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陈秋雨何尝不心疼呢，此时被老伴说出心声，也是有些动摇。毕竟这次陈楚生得救实属运气，再晚一些神仙难救。
想来真的后怕不已，而自己又是个不懂武术的文人，根本不知道武人所谓的境界，自然也不知道儿子究竟厉不厉害，但看锦衣卫那边的态度，应该是很不错了。纵使如此还不是差点丢掉性命。
都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看来京城也不太平，想也不用想是谁动的手，自己与锦衣卫联手对付东厂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而且也只有东厂有这种胆子在京师动手。
但是无论怎么想，东厂此时动手都有些太早了，明明一切事情尚未落定，以陈春风谋而后动的性格，本不至于做的这么粗糙。
周氏趁热打铁：“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就别让楚生再去什么锦衣卫了，朝廷那么多职位，你堂堂二品大员，不能给他找个安稳的？”
陈秋雨一瞪眼睛：“朝廷的职位，哪是说安排便能安排的，你当朝廷是什么？”
周氏撇了撇嘴：“外面都传，千两银子就能买个知县，咱们家虽然不那么富裕，但这点钱还是拿的出的。”
陈秋雨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老婆子，这话可不要再提了，咱对付东厂不就是因为这个嘛，地方上的父母官，对百姓来说就是天，若是被东厂这些人弄的乌烟瘴气，对百姓来说就是天塌了。
到时候民怨沸腾，真以为能天下太平不成？还不是刀兵四起。到时候整个天下无一人能置身事外，我们也不例外，所以才要拔出东厂这个罪魁祸首。
东厂覆灭之后，再慢慢找那些臭鱼烂虾算账，保管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到时候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周氏摸了摸陈秋雨的手：“老爷，你知道我说的都是气话，哪能真让老爷你做这种事呢？老爷坚持了一辈子的理念，可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我只是说凭咱儿子的能力。混个小官应该不难，何必这么拼命。”
陈秋雨深深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陈楚生所在厢房内，陈楚轩正不知疲惫的讲着大哥离家这段时间家里的大事小情：“大哥你最开始离家的那段时间，母亲成天以泪洗面，每天都担心你出什么意外。
还是父亲每天回来不厌其烦的听娘唠叨，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当时你还没加入锦衣卫，自然不会有人往咱们家报信，导致半年时间全家人都不知道你的死活。”
陈楚生能想到当时母亲是多么的焦急，而自己那时正跟着酒鬼师傅在江湖中历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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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点想家的感觉：“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陈楚轩一撇嘴：“是让全家担心了，自从你走后，父亲戒了多年的酒又重新喝了起来，我这边也没有一起玩的人了。”
“哦？在学堂没有什么朋友吗不像你的风格啊。”陈楚生倒是对自己弟弟的人际交往能力非常自信，毕竟这小子从小就受所有人喜欢。
陈楚轩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就是他们都太小了，想法太幼稚，玩不到一块去，完全跟大哥你不在一个层次上。”
陈楚生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伸手掏了掏耳朵，心中暗道：这是当然你大哥加入锦衣卫的时候你还疯玩呢吧，自己又不是你知道的时候加入锦衣卫的，只不过才挑明罢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弟弟的，毕竟属于锦衣卫的机密之一。
陈楚轩继续说道：“大哥，真的有人打算用鱼肠剑行凶吗？”陈楚生没想到弟弟突然问起这个话题，鱼肠剑行凶？自然是假的，当初为了参加名剑大会，锦衣卫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为的就是骗来鱼肠剑，只是这个话……同样不能说啊。
陈楚生挠了挠头道：“这个嘛，是机密，还没查清楚，所以不能往下断言。”陈楚轩哦了一声道：“其实这句话我是信一部分的。”
陈楚生看着弟弟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吗？”陈楚轩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初在山中拾到这把剑的时候，就请附近有名的道长算过一挂。”
“算卦？”陈楚生向来是不相信这些玄学的，但自己所学的拾剑录明明是道教功法，与鱼肠剑沟通也有过两次经验，名剑有灵这种玄妙的事情自己都见过，似乎这卦象一事也并非不可能：“那位道长说了什么？”
陈楚轩道：“当初找到的是昆仑山二仙洞的一位老道长，据说卜卦非常灵验。道长见到鱼肠剑便第一时间叫出了这把剑的名字，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我捡到的是名剑鱼肠。
道长说，鱼肠剑本身就是有宿命的，当年专诸刺王僚，后来又数次行刺当权者，早已饮惯了皇家气运，所以历代鱼肠剑的主人都会走上刺杀皇帝的道路。
当然天道是有反噬的，随意历代剑主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劝我好自为之，至少别让鱼肠剑见血，他说一但见血，恐怕就回不了头了。”
陈楚生看向床边，果然鱼肠剑就躺在那里，怪不得弟弟会突然提到这个话茬。幸好陈楚轩没问为何鱼肠剑在自己手中，要不然自己还真的不是很好解释。
总不能说为了进名剑山庄查案，想办法骗了你的鱼肠剑吧，毕竟那时候自己在家人面前，还没有加入锦衣卫呢。
听到弟弟说鱼肠剑不能见血，陈楚生有了一中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正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连带着安静躺在一边的鱼肠剑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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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生说道：“知道这么麻烦，那当初怎么不处理掉它？”陈楚轩笑道：“我当初跟大哥是一个想法，立刻就跟道长提议再次丢掉，或者放回原处。但是道长说我捡到就是天意，天予不受反受其罪，与其躲避不如面对。
所以在跟爹商议之后，便将鱼肠剑带回来了，爹说反正他是不大相信这些玄学，天下兴亡本就是一件件事情累积起来的，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人身上，不以怪力乱神。
况且若道长说道是真，那这柄剑在咱们手里反倒可以保证陛下的安全，毕竟以爹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允许自家人出现反贼的。”
这倒是实话，陈秋雨做为最正统的儒生，一辈子追求的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辈子忠君爱国，自然不会允许有威胁到陛下的事情出现，对付东厂也是因为东厂所作所为已经开始威胁到江山社稷了。
否则正如陈春风所说，东厂并没有损害陈家的利益，陈家本就没道理插手锦衣卫与东厂的斗争。
反正陈秋雨作为朝廷二品大员，只要坐山观虎斗，最后投靠胜利者，怎样也不会太吃亏，所以陈春风一直想不通为何陈家会那么坚定的反对东厂，就因为陈楚生加入锦衣卫了吗？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一些，毕竟陈春风可以将陈楚生安排进别的衙门。所以这次东厂费尽心思给周设了个局，就是为了让陈楚生脱离锦衣卫，看看陈楚生脱离锦衣卫之后陈秋雨的态度会不会有所变化。
当然了，这都是东厂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仅仅是陈秋雨、周氏、陈楚生知道，就连最小的陈楚轩都知道父亲反对东厂是为了天下苍生。
就是这种听起来就很虚伪的借口，但偏偏有人为了这个目标一直奋斗着，陈秋雨就是这种蠢货，但也正因为如此，陈楚生虽然一直不满意父亲的说话方式，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爹，有一些了不起。
但弟弟的话确实是给陈楚生蒙上了一层阴影，毕竟周礼解释过习武之人堕入魔道的例子，其中也明确表示刀剑无论如何都只是兵器，怎样使用还是看使用者。
所以只要自己不那鱼肠剑刺杀陛下，剑怎么也不会主动钻到陈楚生手里，这也是陈秋雨愿意带鱼肠剑回家的原因之一。
若是鱼肠剑能主动刺杀当朝者，那还要剑士做什么，它自己办了就好了啊。而且若是鱼肠剑能自主行动，那就不是剑，而是妖怪。
这对于现实来说就是最大的冲击了，毕竟虽然自古妖怪传说众多，还没人见到过真的，而且有妖怪的话就要有神仙，有妖魔，有仙界与地府，有十八罗汉和玉皇大帝。
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儒家也不可能以这种思想存在于世，并变成了传播范围最广，影响最深渊的学说。
陈楚生不用想也知道，母亲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再参加锦衣卫的行动了，天地君亲师，自己不能真的忤逆母亲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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