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反对，从此安安一蹶不振，每日以泪洗面，她是我的独女，也是我最小的孩子，我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同意她嫁给你，是老夫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你可还记得，我把安安交给你的时候，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说绝不会辜负她，否则便不得好死。”
皇帝挣扎着起身“我真的没有辜负她，我给了她无上荣宠，封她为皇后，甚至她不小心掉了孩子，一直无子，我也从来没有责备过她半句！”
程老太爷咳嗽两声，程家主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让人去搬了椅子过来，扶老爷子坐下。
“没辜负，呵……咳咳……好，好一个没辜负，你敢说安安无子跟你没关系！安安的死跟你没关系！”
程老太爷情绪剧烈起伏，面色很难看，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皇帝，满含恨意。
那是他的乖女儿，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带她去看花，带她放风筝，教她读书识字，看着她一点一点脱变成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就是这个东西，害了他的安安！
皇帝浑身紧绷“不，朕真的不知道岳父您在说什么。”
“父亲您先歇歇，剩下的儿子来。”程家主给程老太爷顺着气，压抑着眼底的恨意，他的妹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在十三殿下送来信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本就对程安的死心存疑虑，安安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集宠爱于一身，家人不忍心拘束她，几乎是把她当成男孩一样养大，她想要的都给她，骑马射箭已是常事，身体一向健康，安安绝不会突然因为身体虚弱病死。
直到后来十三殿下送了一个人过来，他开始还不解其意，等来人送上信件之后，他拆开一看，当时只觉得一股血冲上脑门，连站都站不稳。
程家主深深吐出口气，狠狠的瞪着皇帝，都是因为这个畜生！
“皇上，你或许不知道，程家前些日子被送来一个人，那人没有双眼，四肢也没有，皇上你可能猜出这人的来历？”
皇帝惊骇地睁大眼睛“你怎么……是你！是你把他带走的！”
被指认的席元无视了皇帝仿佛要吃掉他一般恨毒的目光“是又怎样，这可是你的好儿子先挑起的，我只不过是正当的防卫而已。”
太子惊慌的往皇帝那边挪动“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你！我才是父皇看重的孩子，未来的皇帝，我做什么你都应该感恩戴德的领赏！”
席元懒得看他。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就这样对他！”程家主激动的眼眶微红。
他们这么多年才知道，原来小妹其实是有孩子的，不过是被这两个畜生给藏了起来，假装小妹是意外掉了孩子，那个孩子受尽折磨，他才十几岁，如今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皇帝突然平静下来“那也是你们造成的，谁让程家是清流之首，我要坐稳皇位必须要得到你们的帮助，要不是因为你们，皇后她也不会委屈这么多年一直屈居在程安之下！是你们拆散了我和皇后，这些都是你们的报应！”
皇后同样蹒跚着站起来“我和陛下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和陛下早在遇见先皇后之前就相爱了。”
程老太爷听了这话，险些被气得厥过去。
“既然你们相爱，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家的安安！”
“我们程家是什么人家，你也配！如果不是安安她看上你了，你就是跪在我程家门口，你也娶不着安安！当年可是你求着我们把安安嫁给你的！”
定国侯看着这场闹剧，摸了摸下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还得多亏了他万能的十三殿下。
“咱们的这位皇上可不是先皇和各位太傅精心教导的继承人，他可是生养在他的亲母妃手里的，甚至十几岁了都没开蒙，他耳中所闻目之所见，都是他的母妃因为先皇宠幸了其他妃子，如何毒害与她争宠的妃子的阴私之事。”
“这种条件下长起来的皇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程家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难道不是被皇后抱了去，跟其他皇子一起长大的？”
“你觉得先皇会在乎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的皇子？先皇到底夭折了多少皇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连太子都会无故身亡的情况下，你能指望先皇对他们有多上心。”
“他也就是欺你们程家向来不沾染朝政，对宫中的事情不清楚，不然皇位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来坐，因为他是所有成长起来的皇子里勉强算是条件最好的了。”
“宫里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传出来的，他在这样的优势下，宫里的人自然愿意给他扯上一层遮羞布用来示好，后来又有了你们程家的支持，这皇位还不十拿九稳。”
皇帝被揭了老底，脸涨得通红“定国侯，你放肆！”
“说起来，十三殿下还真不像是皇上你的孩子，皇上你要是能有十三殿下半分才智，也不至于落到这么个地步。”
定国侯毫不心虚的拖席元下水，看席元变脸已经是他的人生一大追求，可惜十三殿下油盐不进，不管他出什么招都会被轻易化解，屡败屡战说的就是他，翻来覆去的往十三殿下的底线上踩。
定国侯只想说，这比他打了十场胜仗还要舒爽。
后来被厌烦了他的纠缠的席元给狠狠收拾了一顿，才老老实实的回边关守城去了。
程老太爷和程家主简直要被气疯了，他们程家素来家风清正，如果不是见皇帝谈吐得当，确有沟壑在心中，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
越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对子女的婚配越是重视，向来都是从同样的清流世家中选取，容貌在次，为人务必要高风亮节，光明磊落。
皇权在他们眼里根本比不上他们的家风重要。
“是我害了安安，是我！”程老太爷终于忍不住流下一行热泪。
是他们能力不足，没能查到这些事情，才让安安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