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元推推杯子。
冲虚真人马上拿起茶壶给他满上，整个上界，敢指使他端茶倒水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人。
冲虚真人也挺乐意的，他的其他徒弟太恭敬，战战兢兢，哪有席元这么意气风发的性子有意思。
就算是明知道席元的本性，席元在冲虚真人眼里也仿佛美化了一万倍。
“如果是你的话，估计魁首也不是不可能，大气运缠身，天道一定会推你走上至高之位。”
席元有些奇怪的看着冲虚真人。
“明明你自己就是逆天修行的修士，反而信奉天道？”
冲虚真人笑容凝住，微微叹了口气。
“信奉……吗？也谈不上，应该说是认清了事实吧。”
“你之前回了苍龙国？苍龙国也保留着上界曾经被隐藏起来的秘史，我们反抗过，至于结果……你现在也看到了。”
席元把茶杯放回桌上，水面荡起一层冰冷的涟漪。
“因为神魔之战就是你们掀起来的，罪魁祸首就是离魂决。”
冲虚真人无奈的笑了笑“这件事情本也没想过能瞒过你，对，当年的我们就像是魔怔了一样，疯狂的想要成圣，想要战胜天道掌握命运。”
“由此而生的就是离魂决，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是因为他们是完备至善至美之人，离魂决就是为此而生，剥夺我们所有的杂念，一步步接近圣人。”
席元望着垂眸的冲虚真人“最后杂念生出了意识。”
“对，这是我们的失策，万物皆有灵，我们应该想到这一点，心魔无回，一直徘徊在洪荒，随着时间不断壮大，最后引发毁灭洪荒的残酷战争。”
“那时，我们才像是恍然清醒过来，身边躺着的是至亲好友的尸骨，目光所及之处遍地哀鸿，如果没有鸿煊大帝力挽狂澜的话……”
冲虚真人轻笑，面上带着些苦涩“直到现在鸿煊大帝的下属依旧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鸿煊大帝本该屹立于洪荒，受万人敬仰，却为了弥补我们犯下的大错……是我们杀害了他。”
“那你们还敢把离魂决拿出来给我用？”
冲虚真人有些心虚的给席元倒茶，谁让提议这个的人是他，现在被正主给问到门上了。
“你是先天道体，必定会有一颗契合天道的道心，所以你看，在你修炼的时候完全没有其他感情从你身上分离出来，这套功法是最适合你的功法。”
说到这里冲虚真人挺了挺腰板，在席元冷眼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又缩了回去。
“咳，你别看它惹出来这么大乱子，它确实是最接近圣人的功法，也是洪荒最顶尖的功法。不然也不会引得先天生灵追捧。”
这套功法好歹也经过圣人、大帝们承认，功法是好，不过是他们这些修士配不上这套功法。
而且天道也没什么意见，不然早在他提议的时候，一道天雷就得劈到他脑门上。
先天道体可是天道捧在手心的宝贝，他敢坑他，真是不要命了。
现在离魂决真正的主人终于出现了，他们也能放心的把离魂决交给他，顺便看看他的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席元开口打断冲虚真人的思绪。
“说来说去，你们为什么会以为只要把所有感情恶念清除就能成圣？”
冲虚真人思索着要怎么解释“成圣和修炼进阶是不一样的，不管修为有多高，最后也只能停留在准圣这个阶位，无法更进一步，说白了，圣人是与天道同等的存在，我们绝对无法越过天道。”
“我们只是想要更加自由的活着，去看看除了洪荒之外的风景，很蠢的想法吧，明明我们得到了权势、财富等等一切，却还去奢望我们不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我们遭到了报应。”
“你尽管可以笑话我们，因为我们就是这么一群蠢货。”
冲虚真人灿烂的笑着，在席元看着却像是落寞的要哭出来一样的痛苦。
席元托腮歪着脑袋看他。
“那你现在还想去看看洪荒以外的地方吗？”
冲虚真人微微一怔，随即温和的笑了“当然想了，不管这个过程多么的痛不欲生，我也想要摆脱天道的控制，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吗？那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那就承你吉言。”
冲虚真人把席元的话当做对他们的祝福收下了。
席元盯着杯子，他清楚的在镜面般的茶水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从双眼中展现出的空洞虚无的内里。
席元举起杯子，倒影立即破碎成无数碎片，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