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入魔掌

墨黎自知自己在这人跟前讨不到好处,索性将雪白的大尾巴往自己红白的小狐狸脸上一遮,假寐起来。

忽听头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阿呆,你又是思念本君的兄长,又是沉溺于本君的美色,实在水性杨花,今后——你可得专心做本君一人的狐狸。”

墨黎的身子微微一僵,蓦地睁开双眼,脸颊一瞬变得滚烫。

墨黎终究想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来——

若是这人……若是这人从一开始便听得懂她说话,那这一个月来,她闲来无事对着白夜犯过的花痴岂不是……岂不是……

墨黎一瞬失声,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声狐狸叫从嗓子里翻滚几次,终究没敢再叫一声,只觉自己此刻仿佛没穿衣服(虽说她本就没穿衣服),再不能像从前一般直视白夜了。

头顶传来白夜一声轻笑,长指轻轻一弹她那毛绒绒的小耳朵,言语中竟带出几分宠溺之态来。

“笨阿呆。”他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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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西下,敛了光辉,白夜身上那只杂毛儿小狐狸半张开眼,偷偷看了看睡在自己身子底下的大魔头。

奶奶的,终于睡着了!

墨黎长出一口气,很轻很轻地将自己的毛爪子从他胸膛上移开。

一步两步,她像只猫儿似的,悄无声息地,神不知鬼不觉地……

很好!

墨黎高高地抬起腿来,将最后一只小白爪从白夜臂弯里拔出来,不由松了口气,轻巧地跳下床榻,再一个优美的弧线一跃而起。

她从不知四条腿儿的动物弹跳力那样好,窗棂的夕阳映在她略显得意的脸上,跳过这扇窗,她就——

咣当!啪!哗啦啦!

一连串花瓶破碎、桌椅倒地的声音,墨黎大头朝下狠狠栽到了地板上,只觉自己被一股外力强行拽住了。墨黎愤怒回头,果然见到自己前爪莫名多出一根水汽结成的细线来,另一头可不就拴在白夜的小拇指上!

墨黎愤然站起,盯着那依旧呼呼大睡的“兔儿妖”。

这样大的响动,他竟不睁眼?装睡?好!好得很!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与那根水线展开“斗争”。她用嘴咬,用地上的瓷碎片子割,可那线真如潺潺流水般,咬不着也割不断,墨黎整整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弄得一身白毛儿跟掉进水沟似的,湿漉漉的狼狈极了。

墨黎气急,盯了那白夜半柱香的功夫,见这人依旧不睁眼,心中更气,这种被戏耍的怒火直到夕阳落山,那兔子终于睡到自然醒,睁开了一双兔子眼,才终于直冲上了墨黎的天灵盖。

墨黎嗷地怒吼了一声,再看那兔子,一脸的人畜无害,歪头盯了她一会儿,继而才慢悠悠起身,走到她跟前将她抱起,那水线随之消失在两人之间。

“你这笨狐狸睡觉这般不老实,床榻这么大你竟能滚下来这么远,也算本事。”白夜抱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得意洋洋地跟她说,“好在好在,好在本君早就瞧出你这狐狸没什么脑子,事先栓了根儿通灵绳。你且宽心,有了这通灵绳,从今往后,阿呆你绝对不会与我走丢。”

墨黎恶狠狠地盯着这兔儿,刚想张嘴,却见他笑嘻嘻问:“怎么?你要说什么?”

“……”

“无妨,你我已经相处数月,也算赤诚,今后若有烦恼尽管对我说。”

墨黎的脸腾地红了。若是时光能倒流,她真恨不得回去咬断了自己这多话的舌头!

白夜将她抱到榻上,敛起奚落之意,盘膝坐到她对面,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阿呆,本君知道,我那大哥欺骗了你这无知少女,你心中难过。无妨,你尽管像从前一样对我说一说,或者骂一骂那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我听着。”

墨黎张了张嘴,又立即闭紧了,两颊跟燃了炭火一般。墨黎悔不当初,只怪自己过去话太多,如今,她逃也逃不掉,再不想对这人多叫半声了。

耻辱!这是她人生十八年中最大的耻辱!

一阵委屈油然而生。墨黎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世间最倒霉的那个人了呢?她曾经最信赖最依赖的人欺骗了她,如今他竟又将她送到他这魔头弟弟手中随意蹂躏!

——“我已将这狐狸送去数月,你若觉得有用,定然会来救她,若是无用,我又留她何用?”

那冷冰冰的声音,如诅咒一般,这几日时时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那日他在广野司外的一巴掌也彻底打碎了墨黎对他的一切期冀。

十八年的时间,对一个灵族来说太短暂了,所以,在墨黎看来视若珍宝的十八年相伴,在冉让的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十八年,她从未像现在一般,没有方向,不知接下来要去哪里,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如今,她被这天下第一魔君缚在身边,倒是很有一死百了的心思,可每每此刻,她的耳边总会回荡起一句“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名言警句来。

现在,这白夜就是那阎王,她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偏偏连死都死不了,这让墨黎万分伤感,索性闭了眼睛听天由命。

夜里,那兔子又在抱着她开始满屋子游荡,墨黎虽心中好奇,却死活不愿睁眼。她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也定会好好想一想,是否还会为了报恩而选择同这魔头纠缠不清!

早知今日,她当初真该一头撞死在那华胥大皇子的古琴上!或者,就算死在华胥广野司的大牢里也好过如今尊严全无!

“咕咚”一声,她只觉自己被铺天盖地的洪流淹没了。

墨黎一个没提防,被丢进了一口大水缸中。她连连呛了好几口水,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好不容易攀到了水缸边缘,入目的仍是那张邪魅的脸。

“死兔子!你做什么!”墨黎怒不可遏,终于歇斯底里地朝那站在水缸边,好整以暇瞧着自己的魔头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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