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有舍有得

飞泉裂石出,浩浩破空来。万壑留不住,化作晴天雷。

百余丈高的飞瀑,远眺如苍龙如海,腾挪飞跃,气势逼人;近观如珠裂玉碎,声震金石,动人心魄。瀑布注入一汪深潭后被束成一绺清溪,静静地逶迤远去。

此潭广约六十多步,波光粼粼,清澈晶莹同时又深不可测。成毓之俯视着潭水,但见烟峦兀立,树影婆娑,似乎别有洞天。一丝寒气悄然蹿起,成毓之忽有如临深渊之感。

水滴珠彻底偃旗息鼓了。

巨大的荒渺感袭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摄住了成毓之。

她为何会只身来到此地?只因为一个虚无的传梦吗?如此妄诞之事她竟这般轻信,若这是穷奇设下的圈套呢?也许,她应该立刻回家。只是,家在哪里,她还回得去吗?

她是谁……

“古今机要甚分明,自是众生力量轻。尽向有中寻有质,谁能无里见无形。”

稳住心神的成毓之轻声吟起了诗。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动言俱演道,语默尽神仙。”

空幻的嗓声似石子投入水中,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让人很难辨别出具体方向。当成毓之终于寻到声音的来处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成毓之踏上潭水左侧的石阶,拾级盘旋而上,到达了白色猿猴所在的凉亭。拔地而起的凉亭,挂满了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紫色藤萝。

倚栏而坐的白色猿猴道:“此亭不仅适合观赏飞瀑,也是欣赏日出的最佳地点。”

“多谢指点,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您是……”

“小孩子真是没耐性。我是白猿,白色的白,猿猴的猿。”

“在下成毓之。”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知道这是什么池子吗?”

“不知道。”

“剑池。汇聚天下神剑的剑池。”

白猿话音刚落,剑池的气象就为之一变。池水汪汪漫溢,泻翠流碧,宛如上好的深青色玉石。水面依旧微波荡漾,只是池暗生寒气,成毓之不自觉地抱住了手臂。

“祸乱将起,怎可没有神器傍身?只不过,你要拿什么交换呢?”

“交换。”成毓之重复道。

“怎么,那老乌龟没跟你讲清楚?真是狡猾啊。”白猿连连摇头,“小孩儿,你们人间不是有句话叫有舍才有得。堂堂神剑,怎么可能让你白白拿走?”

“您说得是。”

“好好想想吧,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毓之身无长物,不知有什么能用来交换的?”

“顽固啊。”

白猿盯着成毓之的眼睛,似乎在挑拣她的可用之处。成毓之的直觉告诉她这代价绝不寻常,莫非,是要取走她的异能。

“轮回。”

成毓之的反应慢了一拍。

“放弃轮回,便可得到神剑。”

成毓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原来真的有轮回啊。”

白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清楚地写着无语二字。

“我愿意放弃轮回。”

“想清楚了?不后悔?”

“是,我不后悔。”

白猿浮起微笑,笑如春花初绽,开始指点她如何取剑。成毓之走到了凉亭边上,闭上眼睛,伸直了左臂。她默念着放弃轮回四字,心中无畏无惧亦无悔。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日月盈亏,阴晴雨晦。

剑池内千变万化,奇景迭出。

重重紫烟在西玄山洞内弥漫开来,若隐若现的飞瀑此刻唯闻水声,不见其态,等得百无聊赖的白猿眯起了眼睛。

彗星般的一束白光飞入成毓之的手中。

成毓之睁开眼睛,干燥沉重的纯白剑鞘,隐隐可见麒麟样暗纹。剑柄也是白色的,金黄色的剑格熠熠生辉。她握紧了剑柄,长剑出鞘,寒光四溢的青色剑身如浩瀚沧溟,似无垠苍穹。

“此剑,名为青麟。”白猿咧嘴一笑,“小孩儿,你运气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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