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打开一整扇窗子也不觉寒意。天空的明净和干枯的庭院一样显示着冬日的无趣，角落里的一株梅树也是意兴阑珊地开着小朵小朵的花儿。
可贞估摸着时辰来给成毓之添茶水，她敲了两下门才进去，夫妇两个一左一右地缩在罗汉床上，看也不看她只继续讲着话。可贞专心地续好了水，又查看了炭火，便端着东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肖惟查出了些眉目后才告诉成毓之新案件的情况。
“所以，这位新孟尝君，野心可不小啊。”成毓之总结性地评价道。
“奇人异士，多是心高气傲之徒。他能管束并驾驭得了这些人，想必是姓张。”阿蔡做事虽然谨慎，但是总归还是要和上线联系的。十二时辰不间断地跟踪，终于还是让肖惟发现了些痕迹。红尘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是哪位王爷么。”成毓之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这还不清楚，可能是太子或者冯翊王，没准儿是灵康公主呢。”
成毓之毫不惊讶，太子不必多言，冯翊王争强好胜，兴康公主虽是女流却极爱争权夺利，这三个人都有合理的动机来招募这些危险的异类。
“那这个组织一定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也许以前的一些悬案都是他们的手笔也未可知。”
“是啊，要想查清楚他们的组织架构、人员数量和存在时间就够头疼的了。更别提去查漏补缺，甚至平反冤假错案……”肖惟重重地叹气，“我可真是没用，竟然一直没发现，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成毓之抽出毛毯下的手轻轻地握住了肖惟有些发冷的手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真是肖如衡的天字第一号脑残粉。”肖惟心中发甜，可说出的话又自嘲了起来。
成毓之轻笑道：“等哪天我见遍了你们大理寺的人，没准儿就粉转路人了呢。”
“哈哈哈，改天我请他们来家里吃饭，你可得仔细看好了。”
大云寺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钱楚楚只待了一天便闷得发慌。这里的大师给她设了一道安全的结界，她出不去一般人也别想进来。还好每天送饭的小沙弥了净是个话唠，两人东拉西扯也能消耗点时辰。
聊天聊得差不多了，了净建议她读读书打发时辰，钱楚楚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认识几个字，了净便热心肠地教她认字。如此，又过了些时日，肖惟才来见她。
“如何，我没诓骗你吧。”
肖惟看了眼桌上的字纸，道：“嗯，钱姑娘确实是误入歧途。”
“那肖少卿打算怎么帮我？”
“先替你除了蛊，再送你去外地，地方随你挑。”
“仗义。”钱楚楚抱拳行礼，“侠肝义胆，钱某佩服。”
来除蛊的还是那位大师，顺带还叫上了了净。肖惟对大师没啥客套话，倒是对热情的了净回以同样的热情。
钱楚楚卷起了袖子，她先闭上了眼，又小心地睁开。大师徒手结着法印，钱楚楚咬紧了嘴唇，一旁围观的了净也屏住了呼吸。只见青黑色的印记岿然不动，毫无变化。
折腾了几次依然无果后，大师放弃了。
“大法师，您这功力退步的也太厉害了吧。”肖惟吐槽完还很欠揍的啧了几声。
“我回去再翻翻典籍。”灵康法师好脾气地答道。
“要不然让成姐姐试试？”了净小心提议道。
“也许道家有好办法。”
“唔……我回去问问先。”
“成姐姐是谁？”钱楚楚放下袖子问向了净。
了净笑眯眯地答道：“是肖少卿的夫人。”
夫人？道门？小沙弥还管她叫姐姐？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眼见二位大人物面色越来越不好，钱楚楚咽下了一肚子的疑问想着改天再问吧。
隔天，抓住送饭的时机，钱楚楚问了了净有关这位成姐姐的事。了净说他是偶然认识的成姐姐，她幼时曾拜过一位道长为师，别的他就不清楚了。
“成姐姐人最好了，只要她能做到，她一定会帮你的。”
钱楚楚假笑着点点头，这小沙弥嘴巴还蛮严的嘛。
又过了两日，肖惟携夫人来到了大云寺。钱楚楚细细打量着她，不甚出挑的五官，一身暗红色的衣衫，满头浓密的乌发倒衬得肤色有些雪白。
“能让我瞧瞧么，钱公子。”她顺着她的打扮称呼道。
钱楚楚觉得这声音还挺顺耳的，还没有意识到是她平易近人的态度让她觉得舒服，她捋起袖子伸到她眼前。
成毓之搓了搓手才握住了她的手臂，端详了半天后肖惟才问道。
“如何？”
“有八成把握。”
“那就有劳夫人了。”钱楚楚立刻打蛇随棍上。
成毓之和灵康法师商量了一会儿，灵康法师便出了房门，等了净进来通报准备完毕后，成毓之拿出了一只瓷瓶和一只玉笔。
“应该会很痛，钱公子多忍耐一下。”
“好。”
嫩绿的玉笔沾着金黄色的细砂，成毓之全神贯注地描摹着青黑色的印记，全部画完的瞬间钱楚楚感觉自己的皮肉仿佛被人同时油煎加火烤。
豆大的汗珠滚个不停，成毓之再度饱蘸金墨，在小臂上画起了复杂的图纹。钱楚楚见成毓之的脸色也变得吃力了起来，她本想替她助威，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图纹画满，手臂亮起了耀目的金色，刺眼的光芒让钱楚楚立刻闭上了眼，她勉强睁开一条缝瞥向成毓之。
成毓之缓慢而有力的掐了三个法诀，钱楚楚的痛苦升级，全身上下充斥着钻心蚀骨的疼。她再也站不住，瘫在了地上。而青黑色的印记也成功剥离了出来，金墨法纹也飞了出来和印记结成的黑雾缠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