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章 夜晚的海

费格斯充满怒意的重拳直接破开了在艾利乌德等人面前坚不可摧的凝重壁垒,索尔塔姆的头颅在触碰到费格斯铁拳的那一刻就直接被打的稀碎,四溅的血肉如同暴雨一般下个不停。

“习惯偷偷摸摸的家伙,臭死了。”费格斯看着拳头上还未滴落赶紧的血珠,厌恶的甩了甩手。

艾利乌德一行人看着费格斯,沉默不语。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不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单纯的看着肉体的力量就破开了连要塞重甲将军奥森都无法破开的防御。

费格斯挥拳的一瞬间艾利乌德似乎看到了他的拳头因为和空气剧烈摩擦而闪闪发光,他是如何都想象不到费格斯那副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老人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力量。

海克托尔久久的沉默着,他始终无法理解费格斯那超绝的力量到底是怎么练成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有抛下自己尊贵的奥斯迪亚侯侯弟的贵族身份在费格斯手底下好好当几年海盗的想法。

随着索尔塔姆的死亡,他所释放的黑雾也消散干净。张谋拄着剑单膝跪倒在地,他上身的衣物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结实饱满的背部肌肉线条。

“张谋!”琳一把扔下手里的剑向着张谋跑去,不顾所有人的眼光和紧紧抱住了张谋,靠在张谋的肩上痛哭流涕。

张谋在索尔塔姆的黑雾中挣扎了许久,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黑雾铺天盖地的涌来。纵使他拼命的挥刀,那些黑雾最终还是吞噬了他。

让张谋奇怪的是,这次藏匿在他身体里的巨龙胡塞尔没有一点想要出来救场的想法。

费格斯的铁拳拯救了张谋,他走到张谋的身边,看着被琳紧紧抱住而呼吸困难的张谋,按了按他的肩膀。

“没事吧?”

“多谢您的搭救,费格斯先生。”

“害,什么话,举手之劳。”费格斯摆了摆手,事实上他真的只是举起手挥了一拳索尔塔姆就当场饮恨惨死了。

“普莉希拉,快来给张谋治疗一下。”艾利乌德也来到张谋身边,察看着张谋的伤势。

“好啦,我没事,先去看看妮妮安。那个暗魔法师可能就是冲着妮妮安去的。”张谋示意自己尚且可以走动,让艾利乌德去看看妮妮安的情况。

艾利乌德权衡了一下,还是带着人匆匆下到了船舱去查看妮妮安的情况。

甲板上的埃克四处找寻着刚刚那个出言提醒他的海盗,最终在甲板的缺口处找到了已经昏迷的紫发海盗。

“戴着单片眼镜的海盗?很少见啊。”海克托尔也留意了这个特殊的海盗,招呼多尔克斯和自己一起把他从缺口处架了起来。

“费格斯大叔,你的这个手下很厉害啊,要不是他在我们早就被那个暗魔法师收拾了。”海克托尔架着紫发海盗来到了费格斯身边。

“这不是我手下的人,我手底下的那些臭小子没他那么清秀。”费格斯仔细查看了一眼海盗的长相,淡淡的说了一句。

海克托尔愣了愣神,细看之下发现这个海盗确实比他见到海盗要清秀的多,和粗犷的如同海底礁石的海盗比起来,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更像是一块温和的璞玉。

“这家伙难不成是混上巨鲸号的?”

“不管怎么说,他也救了我们所有人,还是把他带下去休息一下再说吧。”奥森出言提醒海克托尔,要不是有这个冒充海盗的家伙在,他们早就中了索尔塔姆黑雾的招了。

冒充海盗的家伙被带下去休息了,张谋也终于能够缓一口气了。巨鲸号今晚将停留在原地休整,对于所有人来说,今晚应该是他们登上魔之岛前,最后一个好觉了。

海洋的夜色过得很快,当落日的余晖依依不舍的亲吻海平面时,张谋和琳并肩坐在巨鲸号的船首,习习的晚风温柔的抚摸着他们的脸颊。

琳不知不觉的将头轻轻靠在张谋的肩头,两只脚俏皮的来回摆动。张谋看着远方海面上那最后一抹的霞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你的后背上有很多的伤。”琳轻声的说,像是一只温柔的猫在冲着你喵喵叫。她在拥抱张谋的时候看到了他后背上那些各式各样的伤口,即便是现在想起来琳还是觉得心底还是会很心疼。

“男人出去冒险总是会受一点伤的。”琳的手放在张谋的手里,平日里握着精灵之剑剑柄的手现在就安静的和张谋的手十指交叉,那带着难以言喻温暖的柔软让张谋怎么也不舍的松开。

“都是在过去一年里受的么?”

“嗯,我都快记不清啦。总之都过去啦,现在能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啦。”张谋没来由的轻笑,最后一丝霞光已经彻底消失在海面上。

“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想过做什么么?”琳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嗯,还没想好。”张谋扬起头,看着已经开始闪烁星光的璀璨群星。晚风吹起琳的发丝,轻轻柔柔的打在张谋的脸上。

“可能,我会和我最心爱的姑娘一起在萨卡草原的某个地方一起放羊,一起在夜晚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就像现在一样?”琳抬起头来,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张谋的侧脸。

“嗯,像这样一样。”张谋歪过头去看琳,那张漂亮温柔的脸被他深深的刻在眼睛里,刻在心里。

张谋一直都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后就一直活的很兵荒马乱,他始终在靠着自己熟知的剧情过活,以至于他很少有机会去认真看一看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但是草原少女琳作为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却始终是他心目中最纯洁透亮的存在。她一直都悬在张谋的心里,成为他的太阳和月亮。

张谋突然揽过琳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琳被张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手忙脚乱的差点掉进海水里。好在张谋及时环住了她的细腰,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你,你干什么呀…”琳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尽管此刻太阳已经完全沦陷于大海,但是张谋还是能清楚的看见琳脸上逐渐漾开的红晕。

张谋没有回答琳,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不管琳如何使劲儿捏他腰间的软肉,他也只是傻愣愣的笑。

张谋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掉这个把自己从草原上拖回自己蒙古包的姑娘了。

船舱里,艾利乌德正在独自守着妮妮安。

被索尔塔姆袭击而昏过去的塞拉被奥森抱下去休息了,普莉希拉在进行给妮妮安检查确保她没有被索尔塔姆的暗魔法伤害之后,艾利乌德便自告奋勇的担任起守护妮妮安的任务。

虽然妮妮安依旧在睡梦中,但是她秀气的眉毛却依旧还是轻微的皱在一起。艾利乌德看着她在熟睡时仍然没有放松的眉头,没来由的想起来挚友海克托尔也曾说过他在睡觉的时候也会皱着眉头。

“安心睡吧,妮妮安。”艾利乌德替妮妮安掖好被子,轻声的说。

艾利乌德对妮妮安的印象是一个安静不擅言辞的女孩,当初机缘巧合之下从掳走妮妮安的黑之牙手中救下她时,艾利乌德就对这个永远低垂眼睑的温婉女子有了深刻的印象。

正当艾利乌德回忆之前的往事时,妮妮安却突然轻微的抽搐起来。如同梦到了什么恐怖的梦魇一般,妮妮安开始发出轻声的梦呓。

“不要,不要靠近我…”

“尼尔斯,快逃,快逃…”

妮妮安的手不受控制的伸起来,似乎她想要抓住什么即将离开她的人。

“妮妮安,妮妮安。”艾利乌德紧张起来,他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呼唤着妮妮安的名字,妮妮安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艾利乌德想要起身去找张谋,妮妮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艾利乌德一下子红了脸,这是他第一次拉住女孩得手。妮妮安的手柔软冰凉,让艾利乌德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醒了么,妮妮安?”艾利乌德没有转身看妮妮安,他现在很想离开。

他害怕转身看到妮妮安已经醒过来了。在这种男女独处的情况下,如果妮妮安醒过来发现她拉着自己的手,会让她很困扰的。

等了很久艾利乌德也没有等到妮妮安的回应,艾利乌德慢慢的转头,发现妮妮安还在沉睡。

艾利乌德长呼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在床边坐下。妮妮安还没有送开他的手,他试图把自己的手从妮妮安的手心里抽出来。

但是艾利乌德失败了,无论他如何尝试抽出自己的手妮妮安都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似乎妮妮安把他当做了某个重要的人,不想让他离开。

“哎呀,这该如何是好…”艾利乌德急得满头大汗,“海克托尔,你快来救救我呀。”

海克托尔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从妮妮安的手里救下海克托尔,他现在正在船尾缠着费格斯试图让他教自己两招。

费格斯的破壁之拳深深的震撼了海克托尔那颗追求最强力量的心,这是他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强力量。他断言整个奥斯迪亚,甚至是整个利西亚同盟都找不出比费格斯更强的人来。

“费格斯大叔,你就教教我今天你那一拳吧。”海克托尔缠在费格斯的身边目光诚恳,只差身后没有长出一条尾巴来向费格斯摇晃示好。

“小子,你缠了我一整天了,我说过你学不会我那一拳的。”费格斯被海克托尔纠缠的烦闷起来,试图用手指堵住耳朵获取短暂的安静。

“哎呀,费格斯大叔。你没教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学不会啊。你看看我这身肌肉,和您的差不了多少嘛。”海克托尔向费格斯展示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肌肉,试图证明自己能够学会费格斯那堪称无敌的一拳。

“堂堂一个奥斯迪亚侯侯弟,竟然缠着一个海盗教自己拳法,你不觉得挺搞笑么小子?”

“实话讲,费格斯大叔。我倒是挺希望能够丢掉那些所谓的贵族头衔来您的手底下当几年海盗,体验一下自由的生活。”海克托尔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下子就泄了气。

海克托尔的父母去世的很早,海克托尔唯一的哥哥尤瑟扮演了他迄今为止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尤瑟一直都以相当严苛的标准要求海克托尔成为一名真正的奥斯迪亚继承人,但是海克托尔似乎对奥斯迪亚侯的爵位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更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尤瑟给他的限制让他始终不能梦想成真。因此海克托尔选择投身军队,虽然说军队里的规矩也不少,但是和尤瑟为海克托尔量身制定的例如吃饭不能发出声音,走路要不快不慢保持君主该有的气势此类的种种规矩而言,军队那种地方已经是天堂了。

“有意思,说说看小子,你为什么想学我那一拳?”费格斯对这个一直以来热血满满,傲气冲天的奥斯迪亚侯弟感到相当的熟悉,他太像年轻时曾经立志要代表海浪家族征服所有大海的自己了。

“因为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一个能够替大哥挡下所有的勇士。”海克托尔看着不断翻涌的海面,一字一句。

“大哥对我很严厉,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替我抗下所有的事情。大哥并不比我大多少,但是他很早就参与奥斯迪亚的政事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参加那么就只能让我去面对那些狡猾的狐狸了。”

“我也很感谢大哥这么多年这么照顾我,我也想替他分担一些事情。但是大哥总是说我还不成熟,让我再锻炼锻炼。”

“你大哥是对的,很多时候你小子确实很幼稚。”费格斯揶揄海克托尔。

“所以,我想证明给大哥看。证明我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勇士了,已经拥有一拳就能替他打败所有敌人的力量了。”海克托尔看着自己的双拳,久久不曾松开。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啊。”费格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觉得海克托尔和年轻时的自己真的太像了。

“这样吧小子,我给你一个挑战,如果你能完成,我就教你我那一招怎么样?”费格斯拍了海克托尔的脑袋一下,把他从无边的思考里打醒。

“什么挑战?”

“你们不是要去魔之岛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去魔之岛那种鬼地方是为什么,但是总会不可能是去郊游的。”

“如果你能够活着从那座岛上离开,我就教你我那一拳怎么样?”

“一言为定!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费格斯大叔!”海克托尔高兴的上蹿下跳。

“别急着开心,小子。那座岛,可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费格斯试图给海克托尔泼凉水。

“哈哈哈,不管前面有什么东西,我都会用我的斧头把它劈开!”海克托尔挥动着手里的群狼之灾对着茫茫大海释放自己心里的豪情壮志。

费格斯笑了笑,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壶灌了一口。

海克托尔释放完心里的豪迈,突然冷静下来。他看着吹着晚风正眯着眼睛用手指在栏杆上敲打节奏的费格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费格斯大叔,你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这么一个挑战?”

费格斯瞟了一眼海克托尔,又喝了一口酒。

“我在这片大海上已经航行了几十年,可以说我的一生全部都交代着这片大海上了。”

“这几十年里我经历过数不清的挑战,走的挑战我赢了,有的挑战我输了。尽管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我还是一直在挑战着,挑战着未知的明天。”

“不过,我也真的很老了。太多新的挑战我已经没有力量去完成了,我总是很烦那些文绉绉的诗人说什么英雄迟暮的词儿,但我还是得承认我已经老了。”

“不过现在突然出现了你这么个傻瓜一心想要去那座世人都看做是禁忌的魔之岛,我倒是希望看看你这个傻瓜能不能完成这个挑战。”

费格斯说的很慢,海克托尔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费格斯在说话的时候脸色平静,但是海克托尔总是能够听出那么一股子悲凉的味道在里面。

“放心吧,费格斯大叔。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海克托尔冲着费格斯鞠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是他就就是想鞠上这么一躬向费格斯献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鞠什么躬,老子还没死。”费格斯一脚踹在海克托尔的屁股上,“我的酒壶里没有酒了,去船舱里找大副给我搬一桶过来。”

海克托尔揉了揉屁股屁颠屁颠的就跑下甲板,只留下费格斯一个人在船尾看着无边无际的海面。

“在大海里淹死的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是会游泳的。傻小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战场上栽跟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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