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页·明悟

西区剧院;第一出入口:

“都打起精神,这里的剧团在几月前就已经撤离康彻斯,不知道在建筑内部会不会出现其他闯入者。”

在跟随他们的卫兵返回庇护所,去向众人传达黎明尊者的新指令后,吉列尔莫司祭调转过头来,向着身后跟随着他的那两人询问道:“剧院的结构图,你们都记下来了么?”

“主要结构我已经背清楚了。接下来,就像是往常那样配合着行动?”

一旁的执事熟练地往手上撒了些粉尘擦匀,从衣袖中抽出黑手套戴上,动作往着空气中虚抓了下,以便手套和手掌贴合牢固,他将手套上固定用的皮带给扣上,脸上莫名微笑着的神情,在烛火的飘摇下拉出了诡异的阴影。

“尽量不要大意,帕斯卡。这次我们不是去杀人。因为往日行动间的默契与信任,我才在尊者面前参议,挑选了你们和我一起执行她的计划。”

吉列尔莫司祭慎重的观察了一下街道两边的环境,在三人之间小声道:“黎明尊者应该也已经和你们说明过,圣物回收任务中所蕴含的危险。因为那件圣物暂时还不是她的所有物,而是属于未处于尊者管控下的未知物品。它相应的能力与作用,恐怕要等到第二庇护所建立,尊者回归后亲自测试才能得到解释。”

“而且这次回收相应圣物,也只是顺带目标。在即将诞生的剧院庇护所中,第二个将用于建立领域术式的灵能节点在布置完成之前,黎明尊者她隐藏的目的绝不能在众人面前被披露,以防止泄露给造成这场灾祸的主使者,提前将我们存活的希望扼杀。

尊者她的提议是以自身为诱饵,在第二庇护所建立时前往北区,尝试拖延或是牵制住主使者的目光。因此,才需要我们在暗中行动,以完成她的布置。”

吉列尔莫神色平静:“如果遇到了流浪者,需要进行引导交涉的场景就先交给埃萨。”他看着正在调试着手中臂弩,于工具包中清点着所分发喷雾剂的执事,提醒道:“帕斯卡,你的任务是负责对环境整体进行警戒。一旦注意到什么突发情况,允许你先行用气雾剂进行突袭,尽量为埃萨争取展开武器的时间。”

一旁背着长条状黑匣的修女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司祭拿起了一旁的撬棍,往日合作的默契令她主动伸出了手,上前接过了吉列尔莫司祭手中燃烧着的蜡烛。

“跟随着黎明的指引。”

吉列尔莫司祭面无表情的活动了一下手腕,拎起手中的长撬棍朝着门锁的缝隙狠狠钉入,一旁微笑着的执事也认同的朝着他点了点头,在一旁手中架着蜡烛的修女的淡然眼神中,拎着手中的大锤一下下的,将锤头用力的砸在剧院大门钉入的撬棍上。

—「正在尝试与内心中某样概念进行共鸣…」—

恒月耳朵敏锐的动了动,突然从那尝试进入冥想的放空状态中惊醒,睁开那双微微有些泛起蓝光的眼瞳,有些疑惑的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核心概念共鸣失败」—

恒月按照零的引导,在尝试着与心力感知共鸣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有感觉到在精神层面上像是触摸到了什么东西,比喻起来就像是某种荧光蓝色的、冰冰凉凉、主观上好像还会很好吃的凝胶一般的东西。

如果用一种恒月接触过的食物形容,就像是软韧冰爽的薄荷果冻一样。

「莫名奇妙的就又共鸣失败了啊,但系统却有着相应的共鸣提示…」

零情绪失望的在光屏上打字道,透过那字幕,恒月仿佛都能感到对方疑惑的心情:「难道是我找错了所需要努力的方向?从进入到放空状态后,那无意识状态中与心力共鸣的亲和性判断,明明你的冥想天赋还不错啊?」

“可能并不是感应的问题,而是相应的触发过程中,缺少驱动它运行的‘燃料’?”

恒月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在他将精神沉浸入冥想时,并不是无法接触到那种感官上模糊化的,被系统称作内心中‘概念’的东西。

只是那种像是果冻的概念却一直沉寂着,像是趴着懒洋洋的团成一团,无论恒月如何尝试接触都一动不动。

只是一种潜意识中的直觉,似乎离恒月能够直接将它激活,还缺少着什么必要的未知条件或是相应的触媒,需要先将那一团果冻一般的概念活性化之后,它才能较为容易的与恒月一并进入零所描述的冥想,也就是与心力进行共鸣的状态。

「燃料,你是指‘心之书’转化‘心力’时所需的情绪条件?」

零低头打字道,一边开始翻着自己手中的终端,以此为关键词查询着相应的信息:「如果联合这种力量的诞生形式思考,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所需要进行的并不是从内部进行激活,而是从外部进行点燃么?」

「所以,你并不是缺少接触‘心力’的相应天赋,而是因为心之书缺少对你本体意识的感应,因此才需要以某种外物‘燃料’作为辅助。」

零突然明悟了什么,但很快就又愉快的对恒月补充了一句:「虽然有了头绪,但在这个没有丝毫异常的历史型徊景中,我们不可能…找到那些可作为燃料的异常材料啦…!我们还是先想想别的方法…」

“零,我记得这个徊景曾发生过异常数据侵入吧。”

恒月情绪中包容着些淡淡的疑惑,手在扶手上轻敲了一下,眼神平静道:“那么,我从外面感受到的恶意,你是就这样打算一直瞒着我么?”

相自无言,几秒后,光屏上才刷出了一行字幕。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尝试着岔开话题的时候。零自己难道不觉得,这样很不合理么?”

恒月眨眨眼睛,轻声叙述道:“你已经找到了,让我变得能够对心力进行操作的方式。但却以一种极其生硬的方式岔开了话题,但是让我能够掌控这种力量,这是零查询资料后所得出的,让我们能够活着离开这一个徊景世界的,最有可能存在的方法对吧?”

恒月眼中的微微蓝荧仍未散去,突然在其中闪过一缕莫名的笑意,在零的沉默下继续出言坦诚道:“而且我先前的那几次尝试,也并不算是完全没成功。”

「你说什么?」零下意识的打字道。

“虽然,在感官上十分模糊,以至于我尝试着确认了多次。”恒月打断了零的话,笑了笑道:“但是在那共鸣的一瞬间之中,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被隐瞒的。我确确实实的通过空中那些扩散的心力感受到了,外界那逐渐在升腾的不安情绪……还有,那来自于世界的哀嚎对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零,你其实一直能够感受到那些外界传达而来的情绪吧?”恒月的笑容逐渐趋向平淡,零也闭上眼睛,不再敢于看向终端上那投射出来的一抹面容。

为什么,他会做不到?但为什么,他又做到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了保持缄默,并违背了先前的约定,自行决定不和我说明外界的情况呢?”恒月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看着外界逐渐洒落的小雨,笑着的脸庞上闪过一道迷茫之色,但是很快却又被那逐渐升腾的自信取代。

「我只是不想让你…」零听到这一句,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缓慢的在光屏上打字道。

“其中的缘由我也知道。恐怕,是我很有可能会‘死’在这一过程中,对吧?”

恒月的手抚上玻璃,自在其上的积尘中抹开几道指痕,他透过窗户观望着外界那有些喧闹的情景,神色中仿佛为这夜色而突然有些迷醉,但表情瞬间却如同冰水浇灭的火焰一般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但是啊…?零,我什么时候有同意过,让你在涉及我们两个人的选择中,选择缄口不言么?”

「抱歉…」

“不必,如果我按你的选择留在这里,确实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我们的安全。

而在这之后,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如果外界发生了一些足矣威胁到我们的事,难不成,你还是打算逃跑?而到了系统所提示的徊景重置日期后,我们又应该怎么去逃跑呢?

难不成,我还得期待着,那个将我送进来的‘管理员’的施舍?”恒月笑着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其动作在空气中激起的尘霾在光的映射下,在空气中构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旋涡,星点尘埃旋落于他用以披身的衣物之上,却是一件有些崭新的、由黑色绸布所织制的披风。

“零,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在我看来很简单啊。”

恒月一下子推开前方的窗户,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道:“只需要我们一直小心的活下去,当找到适合作为燃料的物品后,再次尝试一下…尝试着,看我们能否离开这里就行了。”

「如果你能控制心力后?我们还是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呢?」零沉默了一下,询问道。

“那就重新再开始寻找,这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么?我们总能找到方式离开这里的啊。”

一阵饱含水汽的风流从外界被拥入阁楼,恒月清点了一下包裹中从剧院搜刮而来的那些物品,调整了下呼吸,两边的窗帘被涌入的风吹向两边,如扫帚般掠尽了其上附着的尘埃。

听着窗外的雷声,恒月将紧紧绑定着阁楼家具的绳索,小心地扔下了窗户,对着眼前的光屏笑着道:“来吧,让我们先去尝试一下,我们共同作出的最新想法?”

“刚才尝试放空时就已经感应到,那几个搜索队的人已经快要就那样闯进剧院来了。零,你总不会想要看到我,被他们当成坏小孩抓住吧?”恒月故作淡然的笑了笑,手部轻轻地扫了眼前的光屏,宛若轻巧的抓住了某人的手。

原来,这就是他在面对着别人时,所会做出的举动么?

「你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

零呼了口气,将自身的情绪调整了一下,在光屏上平淡的显示出了一句话道:「那就,请顺着你内心的想法去做吧。」

看着肩上的绿色萤火虫飞速隐没掉光芒,有些优雅的展翼飞了起来,在空中回转着以某个特定的形状飞舞了一遍,吉列尔莫司祭不由得紧皱起眉头,身后的两人则面面相觑,觉得整件事情的经过,开始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在他们三人小队小心排查房间、不断前进的同时,圣物却已经突然消失在「寻踪萤虫」的感应附近,如果身旁两位不是五六年前就经常有所合作的帮手,吉列尔莫司祭甚至想要怀疑队伍中是不是出了内鬼。

“是破门时,不小心弄出太大的声响了么?”名为帕斯卡的执事无奈的摊手笑了笑,他的潜意识早在当时就隐隐觉察,那位黎明尊者所提醒的回收道具任务的‘危险与不测’,很可能并不是指代回收圣物的过程会有危险。

而是指圣物的功能与效应,很有可能会给他们的回收工作带来危险。

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少算了一筹,他们面临的圣物竟可能并不是完全的死物,而当圣物觉察到了他们的回收行为后,直接就通过未知方式消失在探测范围外了?

“要分出人手去追么?如果是其他人带走了圣物,我会尝试找出他们离开剧院的痕迹。”名为埃萨的修女柔声道,她手中捧着一副烛台,显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必。”

吉列尔莫司祭叹了口气,神色平静的道:“时间紧迫,行动的最优先事项是建立第二庇护所。虽然有负尊者所托,鄙人很是惭愧,但是不能浪费黎明尊者大人为我们所争取的时间。”

“而且,尊者大人恐怕也有着她的考虑吧…”司祭在心中对比着荧虫所飞舞的形状,已然从中判断出来了追踪方向的变更,那件圣物现在相对于他们的方向,赫然已经朝着城郡北区而去。

但这,难道也是尊者大人的谋划么?

…时间,约十五分钟后…

北区城区交界;服装巷:

恒月身上穿着雨衣,双手反握着手中的片手剑,紧张面对着前方的敌人,他手中持握着剑一个下击,险之又险地击开面前那具骷髅朝他胸腹掏来的骨爪,发出一声金属交击般的脆响,避过这直奔他要害的一击。

骷髅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还因为眼前猎物不肯乖乖的就范,而在情绪上显得有些恼怒,恒月的手腕却已经被反震弄得有些发麻,动作在周转上略微迟滞了一丝,胸前也出现了防御的空档。

对于生命的执念使它本能抓住了这个时机,无声嘶吼着一个冲刺扑向了恒月,眼看着他就要被尖锐的骨爪开膛破肚,温热的血肉就要亡噬于死灵之口。

「果然,还是需要外力的加持啊。」零幽幽的叹了口气。

恒月肩上被皮带背挂着的‘心之书’,其封皮上曾泛出的淡蓝色光芒此时却如同水流一般再次泛起,在零的控制与操纵入微之下,就连恒月的瞳孔深处也逐渐被那笔记上流动的幽邃的颜色浸染,浮掠出一重不易察觉、但却真切存在的蓝色浮光。

‘提线型强化’,这是零为这种心力开发技巧而起的名字,使恒月能在零的协助操作下,极大程度的增幅身体的柔韧性及体能,能够超人般短时间内的跨越大半个城区,也正是因为操纵中所带来的体能强化。

但是据恒月亲身体验,这样的操纵实在是很不好受。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恒月在攻击下迟滞的动作骤然灵活提升了三成,身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做出了一个正常不太可能会做出的诡异发力动作,堪堪朝右躲过了骷髅的扑击,手中缠裹着麻布的长剑也被他反握着,将剑身上的配重球一下下的用力砸向骷髅的肢体关节处。

恒月脸上被操纵着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高举着手,仿若在给面前的骷髅拜年一般,一次次的反握着提起手中的片手剑,随后猛得发力砸击,如同用锤子敲击核桃一般的清脆骨裂音响起,不断回荡在小巷左近。

没心没肺的两人又回来了,貌似是这样。

“喂!关节扭着很疼的啊零…!”恒月在脑内向着零尝试抗议道,后者已经将骷髅从臂骨拆到了肩胛骨,正要举剑对那颗尝试不断咬合着的骷髅头下手。

「但,这也是恒月你要求我在紧急时刻这么干的啊?…放心,我会仔细控制在人类正常的肌肉柔韧性与骨骼扭转范围之内,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的。」

零操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上似乎有点无奈,但转眼间又突然的兴奋起来道:「话说回来,在你掌控‘心力’这种力量并熟练用来战斗之前,即使持有着合适的武器,似乎在无法动用心之书的前提下,以你的力量程度也对它们毫无威胁。」

「这岂不是我大展神威的好机会?」

零一边控制着恒月如同敲击乐器一般,握着片手剑将骷髅残损的关节寸寸砸碎,在一边解算着他推测的结果:「看!测算上需要至少三个成年男人,才能在己方基本无伤的情况下徒手牵制这样一具骷髅。或是使用进行过训练的,一名针对其弱点进行了武装的着甲卫兵,能够同时针对多具骷髅同时进行周旋战法。」

“那么从数据上看,如果这些怪物的数量涨到十头以上,不成组织的抵抗基本无法阻拦。”

恒月也认真的看着零在光屏上测算给出的数据,罕见的叹了口气,沮丧道:“如果在现实中的帕萨特,成建制的现代军队体系能有几百种方法将这些怪物镇压,不论是凝固汽油弹还是机枪重火力,都能够轻易将这些尸体重新镇静。”

“零,说起来它可以作为‘燃料’么?”

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零控制着他身躯的心力已经消散,恒月不由得抬手调整了一下因为不正常扭曲,而轻微的有些疼痛的肘部关节,询问着零眼前被他所打倒的尸骸,是否可以作为心之书相应的激活‘燃料’。

「感知上虽然与心之书蕴含着相似的力量。但我还是有些说不准,得先仔细解析研究一下…」

零好奇的用心力探查了一下眼前被他所暴力解离的骷髅,这东西似乎是用命丧于火场之中的人类制作而成,其被未知的力量侵蚀改造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恒月也乘着这个机会,开始熟悉着自己之后要使用的武器,他观察着片手剑上配重球的铭文,重重的麻布包裹着其未开刃的剑锋。

这玩意是剧院不知道从何渠道弄到的真品,由金属打造的剑身持握起来十分沉重,它被恒月从阁楼中翻出来的时候,正储存在一个看起来十分贵重的绒布匣子里,似乎在剧团撤离时被彻底的遗忘在了储藏仓库中,道具师似乎在平时也有对金属表面进行涂油防锈与日常保养,因此其上并没有锈迹,只是因为表演的需求,其上的剑锋并未进行开刃。

如果能够将其打磨开刃,应该能够成为一把不错的武器。

至于剧院演员们,肯定不会直接持握着这把沉重的剑器在舞台上胡乱挥舞,八成还是别在主要台本角色的腰带上,作为彰显人物特性、压箱底的好摆件使用的,明明城市的危机就在当前,宝剑却躺在废弃的收藏匣中默默无闻,既然如此,急需自我防护手段,但又缺乏武器的恒月,自然是笑纳了这一件好宝贝。

不需要质疑恒月的个头能不能将其挥动,其身边那一具已经被解离的骷髅就是铁证。

端详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恒月看向那具已经被零解离、散碎一地的骷髅,这东西的灵活性并没有随着躯壳死去而减少,反而因为力量的增加与悍不畏死,对生命体的危险性成倍的提升。

这些在街道上随意走动着的死灵尸骸,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在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而且就像是对生命有所渴求一般,无论多少次将它的肢体砸断,但只要意志尚未被磨灭,它仍会大张着上下颌骨,用残缺的骨肢渴望的朝着恒月的方向爬去,犹如毅然扑向烛火的飞蛾,在身躯与鳞尘燃尽前仿佛永远不会从他面前退缩。

而且,它们似乎在本能中会群聚着前进,吞噬在行进过程中遭遇到的一切阻路的生命,恒月在循着感应的方向来到服装巷前,也有看到这些尸骸和街上那些穿着太阳长袍、正在街道上建立防御工事的人起了冲突。

但是那些太阳长袍众似乎明晰了它们的弱点,遇到已经形成群聚的尸骸群落,都是先将已经聚集的群尸吸引分散开来,再用一种类似于油状火的东西喷洒着将它们彻底焚灭。

‘但一些骷髅连肌肉都已经烧没了,它们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恒月对这种违反常识现实中的现象,表示有些无法立即得到理解。

而且随着他逐渐靠近北区,空气中的某些气氛仿佛也在跟随着变化。

逐渐,穿太阳长袍的搜寻队不知何时也已经在街道上消失,恒月也难以再看见聚集的尸骸,反而是一些外表毫无异常的‘人类’开始多了起来,开始在黑暗的民居之中,潜伏于小巷中窥视着外人的到来。

他们感觉就像是正常的人类,只是面部与肌肤缺乏着血色,就像是被关在地下室几个月营养不良的人一般,幽邃的瞳仁间闪烁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像是正常的城郡居民一般穿着相应的服饰,外表和那些被烧焦的覆满泥土的尸骸也不一样,其上恒月可观测到的外表与肌肤上,几乎没有发现任何任何一丝的伤痕。

换言之,之所以恒月还敢尝试深入北区,正是因为这些居民没有对恒月的到来表达出‘热烈欢迎’,或是用行动体现出实质的抗拒情绪。

他们至少没有像是那些尸骸一般,只需嗅闻到人类的气味,就会嘶吼着呼唤同伴向他赶来,这些居民就只是在房间中点起了蜡烛,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站在自己的房间、或是将身形隐没在黑暗的大雨中,透过窗户与门缝悄悄窥伺着他而已。

不像是活物一般拥有着心力可察觉的生气,零曾经远程侦察过那些躲在暗中的窥伺者,虽然它们的心脏仍在持续维持着跳动,但零总感觉这些作为‘人类’的个体,似乎已经被剥夺了某种生命力,给出的建议是让他不要轻易接近。

随着逐渐向城郡北区接近,雨势也变得更大了,汇聚起来的雨水在街道上已经可以漫过脚跟,其中莫名闻起来多了股铁锈的气味,也在手中提灯的照明下,莫名的泛着一丝浅红的光泽。

「恒月,你注意到那些骸骨上像是被涂画着一样的符号了么?」

零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提醒他回神道。

恒月也从那莫名的回忆中返过神来,看着眼前那被零所撂倒的焦黑骸骨,尽管它的肌肉已被完全烧焦炭化,仍在尝试利用余下骨质连接着的残缺部分行动,骨骼上怪异烙印着的像是涂鸦一样的符文,也时不时地如同风中的炭烬一般骤然发亮,在地面的积水中倒映出诡异的红炽色光芒。

“这是…”

恒月一时间内仿佛感受到,他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信息,却完全无法说明自己得到了一些什么。

「这似乎属于某种‘本质’在它身上体现的浸染。与‘系统’所创造的‘心之书’能力不太一样,它似乎是将某种原生的能量、混杂着某种特定的执念注入这具亡骸,再以它被激发后的执念,来持续点燃那种能量,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循环驱动,以转化为它实际上的驱动力。」零对此显然挺感兴趣。

「虽然它无法直接作为‘燃料’进行利用,但是这种转化方式值得参考,我可以试一下能不能触类旁通,找到关于心之书的正确激活方式。

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在探明它使用的转化方式后,收集到足够多的同类样本并进行提纯,以尝试作为相应的‘燃料’进行使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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