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办法

本来人手已经不足, 若是再分出人去运送,那么这一趟府城之行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了。

更何况牛车上都是货物,他们根本没有工具进行搬运。

何安正一听, 也觉得有道理,可一堆的宝藏在眼前,又不能运到城里, 不然叫人知道了,肯定要来抢夺。

他是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了。

林修为却在此时道:“既如此, 不如速战速决。”

徐秀越看向他, 用目光询问。

林修为也回看向她:“咱们人手少了, 本就不能在府城久呆, 如今加上山匪金银的事,更是要快些撤离。

不如我先行一步, 快马回府城一趟, 将能拉拢的人手安排好, 等队伍一到,放下粮草, 咱们立刻带人离开。”

徐秀越本也是打算最多在府城逗留三日的,毕竟假粮草的事情, 当日能混过去,可日子一久, 却十分容易被发现。

如今离府城还有个几日的路程, 林修为快马加鞭,能比他们提前到个三两日, 这样算起来,他们用来招揽人才的时间,也差不多。

只是她本来还想着若是能够面见, 还能看一看对方的面相,算作人才筛选的一步,如今她不擅骑马,驴子也在村里,便只能依靠林修为了。

“那只好辛苦修为老板了。”

林修为却笑起来:“你我之间,如今还用谈辛苦与否?”

徐秀越一想也是,他们本来就是共同建设留仙县的伙伴,也不必如此客气了。

林修为瞧见徐秀越也笑了,眉眼弯得更是厉害,转而看向何安正道:“劳烦何队长,挑两个擅骑的兵士跟我一同前往府城吧。”

何安正笑道:“林教官客气了,咱们之间还用说什么劳烦?”

林修为面上的笑容微顿了下,转而似轻叹一般道:“也对。”

剿匪花费了不短的时间,如今天已擦黑,林修为还是只带了些干粮水囊,便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快马出发了。

临走时,林修为深深看了徐秀越一眼,目光在略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这里的事情,就辛苦仙姑了。”

徐秀越笑笑,学着他的话道:“你我之间,说什么辛苦。”

林修为笑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翻身上了马,只回头又看了徐秀越一眼,便策马而去。

徐秀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深深叹了口气。

一路上林修为都骑马走在她的马车旁,每当她闷了、累了,掀开车帘便能瞧见林修为转过头来,或是同她闲聊几句,或是说说附近的风景。

如今一下子人走了,徐秀越还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赵举人跟女子被带到了徐秀越面前,林修为走的突然,这里的事情便全教给徐秀越处理了。

赵举人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俨然一副阶下囚的样子,女子则是长发拂面,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徐秀越只先扫了两人一眼,便先问起赵举人:“听闻先生有举人功名?”

徐秀越问的客气,一是因为这人有功名在身,另一个也是因为,听何安正描述了他们的战斗过程,这位赵举人,显然有几分才能。

赵举人微微抬头看了徐秀越一眼,眼神中透出一抹诧异,似是疑惑这只队伍,竟然是女子做主。

不过转而想到这位或许是哪家的官太太,便又释然了。

他双手被绑了个结实,无法拱手行礼,便只是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是南阳城新科举人,在往京城赶考的路上,不幸为山匪所劫,为保性命,这才不得已同流合污,惭愧,惭愧。”

他的身上不见任何读书人的倨傲,不知是本性谦卑,还是一段时日的山寨生活,磨平了他的性子。

不论是何种缘由,倒是让徐秀越对赵举人高看了两分。

徐秀越笑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生虎口脱险,瞧着必能一举中第!”

赵举人心中惊讶于这女子的谈吐,像是读过书的,心中猜测这位衣着普通的妇人,说不得真是哪个世家大族出来的,面上便更为恭敬了三分。

“夫人说笑了,哎,在下被困山上,早已过了春闱时间,又是几月未能读书,便是考了,也是个落榜的下场。”

徐秀越却道:“先生自谦了,只不过今年的春闱,先生却不是没有赶上。”

“哦?”赵举人疑惑抬头。

“先生困于山上,恐怕不知,如今南有成王自立为帝,西有起义军,东有清君侧,春闱早已搁置,先生半途囚于山上,说起来算不幸,也算幸,若是遇上叛军,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

“这……山上三月,天下竟大乱至此?!”

赵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夹杂着慌乱:“那、那南阳城……南阳城如何了?”

徐秀越回想着之前看的舆图,记忆中南阳城的位置,应该在安河城往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成王的属地。

他们闭关锁县太久了,朝廷的邸报也未曾下发,所以消息也滞后了许多。

徐秀越摇头道:“南阳城据此甚远,我却是不知道那边的消息,不过处于中间的安河城,已经在成王手中了。”

赵举人闻言略作思忖,道:“原先南阳城隶属备王,备王与成王向来不合,如今接壤,成王称帝,恐怕南阳城与安河城已是开战,只是不知胜负几何,哎。”

徐秀越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句话的信息,赵举人竟然就推断出了局势走向,只是不知道推断是否正确。

不过能确认的是,这位赵举人十分聪慧,是个有才能,或者说,可以培养才能之人。

这便坚定了徐秀越将其笼络回县的决心。

徐秀越面上的笑容更为和善,道:“先生在南阳城可有亲人?”

赵举人点头道:“家中妻儿皆在。”

“难怪先生如此忧心,南阳城如何,待咱们去了府城,我便派人探听一二,若是无事,先生可随我们回留仙县,我再为先生备好盘缠,助您一路南行。

若是南阳城当真战火纷扰,先生便先在留仙县略停,待局势稳定后,再去寻亲,如何?”

赵举人闻言激动道:“这、这……多谢夫人,夫人大恩,日后若有用得着某的地方,还请夫人吩咐。”

徐秀越真心地笑了:“先生客气,先生得种举人,本就是朝廷选拔而出的人才,理应礼待。”

这句话,徐秀越不止这次要说,日后每一次对赵举人有所帮助,都要以此推脱赵举人的感谢。

为的不是让赵举人更为感激,而是让这句话,刻在赵举人心头。

若是日后赵举人为她所用,这边是笼络人心的话术,若赵举人归乡,她也希望,这句让赵举人记忆深刻的话,会在某个时刻,从赵举人口中传出,传向西面八方。

只有让别人知道他们对于人才的重视,才会吸引旁人前来毛遂自荐。

不然世界之大,他们又如何一个个去找出真有才干之人?

徐秀越说完这句,赵举人的目光中隐隐现出一抹触动。

徐秀越却没有再多说,转而对何安正道:“快给先生松绑,那些伤膏给先生涂上,先生的手还要写字,伤了可不行,再备些饭菜与先生用。”

“是。”

何安正指挥人给赵举人松绑,徐秀越看着揉搓手腕的赵举人,道:“路上没什么好饭食,辛苦先生先简单用些了。”

徐秀越的客气,几乎让赵举人感到一抹惶恐,忙道:“哪里哪里,夫人已是对在下恩重如山了。”

徐秀越微笑着看何安正带赵举人离开,心想自己画大饼的功力似乎不错,转头便看向旁边的女子。

这女子原先来的时候什么动作,如今还是什么动作,丝毫未变。

徐秀越瞧她只着单薄里衣,衣服凌乱,再联想到她从山寨而出,便知道这女子遭遇了什么。

心下叹了口气,徐秀越语气和缓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女人微微抬头看了徐秀越一眼,徐秀越这才发觉,这女子的目光,格外冷漠,冷漠到透出一抹常人难有的坚毅。

女人只是看了徐秀越一眼,之后便重新垂头不语。

这样拒绝交流,却有些难办了。

徐秀越略做思考后道:“你不是山匪,你不说,我也不能言行逼供,既然你不想回家,等到了府城,我们便将你放下,去何处,只看你自己的意思吧。”

话音落下,那女人又抬起了头,只是这次的目光中,透出了一抹慌乱。

徐秀越却没有看她,而是对旁边的兵士道:“带她下去吧,给她准备些饭食,再拿我一件换洗的衣服给她穿上。”

兵士还没回应,女子便急忙开了口:“我可以给你做丫鬟。”

这是女子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清脆婉转,若是在现代,单靠这样一口嗓音,两百万粉丝不在话下。

女子见徐秀越只看着她,没有回应,伸手撩起了自己的长发,别于耳后,露出了一张绝美的面庞。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徐秀越,道:“我可以为奴为婢,亦可以为妓为妾,送与高官,笼络人心,以我的容貌,我比那读书人,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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