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之境？！”
邱天定听着这么个形容词，很有些悚然而惊的感觉。
在江湖上，“天人”是比先天之境更高的级别，但实际上什么境界算是天人，历代又有哪些武者能算是“天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定论。
就连传承数百年的魔教内部，也少有相关记载，邱天定甚至觉得这就是前人杜撰出来的说法。
可是眼下他却真真切切听到了这个词，而且还是出自一个让他摸不清底细的老和尚。
尽管他看不出这两人的虚实，但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因为如果真是两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走到这里，却不被他察觉。
邱天定惊疑不定的同时，又是进一步收缩身形，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目光死死盯在那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笑道：“老和尚，有个笑话你听说过没有？”
“从前有只老鼠溜进了粮仓，结果一粒新鲜米都没吃，在外面吃烂谷子把自己撑死了，哈哈哈……你说这好不好笑？”
邱天定闻言不由愣住，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欺人太甚！”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人发现，可是面对如此讥讽，身为堂堂魔教教主的邱天定，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只见他猛然跃起，身影自半空中划出一道虚影，整个人便向着那黑衣人冲去。
他十年前便是先天高手，伤愈之后又在藏经阁内潜伏数年，无时无刻不在潜修当中，功力不知精进了多少。
“便是再遇十年前那四大先天高手围攻，我邱某人也必能突出重围，天人……我倒要看看，传说中的天人究竟有多强！”
面对迅速来袭的黑影，陆淮却是不闪不避，甚至连认真一些的态度都没有，只是随意地递出一拳。
严格来说，这算是他唯一会的一门先天级拳法，来自大日如来真经上半部，所记载的那门辅助武学——镇山拳！
镇山拳乃是“不动明王印”的前置武学，也可以算是后者的低配版本。
两者在特性上相似，都是利用独特的行功路线，将自身真气爆发出去，以形成“以力压人”的局面。
不过镇山拳更偏向于训练，其行功路线更短，无论是爆发力还是真气利用效率上，都无法和“不动明王印”相比。
但还是那句话，分强弱的从来不是武学本身，而是使用武学的人。
在陆淮手中，纵然只是“练法”的镇山拳，也能发挥出无比惊人的威力。
“镇！”
邱天定尽管已是心存谨慎，并无全力出手，而是力留七分准备卸掉对方的劲力，可一经碰撞后的结果，还是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好强悍的力道！”
他只感觉有一座山从头顶压下，山岳般的压力让他卸无可卸，根本没有半点挪移的空间。
这是纯粹的一力破万法，任你有千百种招式变化，我自一拳破之！
轰！
邱天定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瞬间撞倒一排排的书架，发出阵阵巨响。
“还是弱了点。”陆淮摇着头收回拳头，他这一拳不过用上了三成力道，没想到对方还是毫无反抗之力。
从“真气感知”的反馈来看，此人实力应当在大内那两名太监之上……只能说一门镇山拳带给陆淮的提升，确实已然足够强力。
“镇山拳，阁下是为大日如来真经而来？”灰袍老僧的神色越发凝重，“老衲曾听闻，此经上半部被朝廷收录在镇武司内，阁下原来是朝廷中人。”
陆淮也不否认，只是笑了笑道：“不错，本座乃是天子近臣，朝廷第一供奉。老和尚，识相点把大日如来真经和洗髓经奉上，本座可保天音寺无忧。”
若论张口就来的本事，陆淮向来是不弱的，况且以他的本心而言，他确实更站在朝廷和镇武司的立场上，对江湖门派并没有多少好感。
眼下这等局面，便是强取豪夺，他也毫不介意。
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和尚只是停顿片刻，便点了点头道：“请阁下稍候片刻，两本经书，老衲愿双手奉上。”
“哦？”陆淮不由微微挑眉，对方的态度倒是超出他的预料。
以他的感知而言，这老和尚纵然修为比不过自己，也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名先天要强上太多。
要是以他自己的年份来计算，至少也是两百年的功力。
当然，这不是说对方就活了两百岁，一些能够加快修炼的秘法、药材、武学，包括个人天资都会有所影响。
这是自知不敌，干脆选择不出手？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里乃是天音寺内。
两人一旦交手，输赢暂且不论，只要陆淮愿意，保管让全寺上下没有一个活和尚。
片刻后，老和尚便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将两本经书找出，交到了陆淮的手上。
后者大致浏览一番，基本能确定都是真品，尤其是“大日如来真经”的下半部分，与上半部一脉相承，很难作假。
当然，不排除细节有被修改的可能，但对于如今的陆淮来说，哪怕是练错了，也很难有性命之虞，到时候就该轮到天音寺遭罪了。
这是正经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相信老和尚不会犯这种傻。
于是陆淮将这两本经书收起，末了才淡笑看着老和尚道：“大日如来经也就算了，这本洗髓经是你天音寺秘传，就这么交给我？”
灰袍老僧却道：“阿弥陀佛，武功不过身外之物，本寺传承千年的佛经、佛法，方是我等僧众立身之本。”
“千年前，祖师以佛法立寺，以武学护法；如今本寺在武林声威日重，已有本末倒置之嫌，洗髓经交予阁下手中，于本寺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陆淮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随即又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道：“老和尚，你是个明白人，最后再问你一件事。”
灰袍老僧神情不变，只是微微行礼道：“阁下请问。”
“你，见过仙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