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笙的声音不大，混在一群兴奋的玩家中却格外清晰。
小老头听见了，却看也没有看她，眼睛始终盯着那堆鬼哭草，不以为然地说：“你懂什么？鬼哭草的功效，用来治伤再好不过，再和其它东西混一混，炼……”说到这里，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才抬起头看向聂云笙，“这堆东西是你的？打算怎么处理？”他扫了旁边的黑鳞大蛇一眼，眼神并无畏惧，“这东西不好找，只有黑鳞蛇族才能循着味找到它，我跑遍了整片大洲也就发现了那么几株，还被妖兽守着，我不喜欢夺人所好，就跟人换，发誓如果有人能帮我找来，就答应他一个请求。”
顿了顿，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聂云笙一阵。
“小道友，你这身体资质不行，但我门中多得是杂灵根劣灵根的弟子，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收你为徒，替你洗净灵根中的污秽。”
话音刚落，种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立即就落在了聂云笙身上。
他们千辛万苦去挖草，连修真的门道都没有摸到！
这人竟然直接有大佬收为徒弟了！
这什么运气！
闻言，姜芜差点高兴得蹦起来，“好棒啊大佬！”
她虽然知道聂云笙厉害，但神秘商人那可是这世界里的土著，听他说门中也有很多杂灵根的弟子，这不就意味着，神秘商人背后有着一个庞大的修真门派，而且还能改变杂灵根的命运？
“……”聂云笙扫了小老头一眼，“不用了。”
这小老头，当她的徒孙她还嫌小呢。
“大佬！”姜芜着急了，拽了拽她的手臂，“你真不要啊？这可是个好机会。”
“……不必了，我不拜师，也不入什么宗门。”聂云笙懒洋洋地指了指地上那堆鬼哭草，“正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你要就拿去吧。”
顿了顿，她瞥了姜芜一眼，对小老头说：“把这丫头带回去，她很有耐心，适合炼丹。”
姜芜瞪大眼：“大佬！”
聂云笙笑了笑，“好好干，下次有机会再见。”
闻言，小老头的目光落在姜芜身上，微微眯了眯眼，“这倒是个好苗子，你真的不要？”最后一句话是问聂云笙的，对于被拒绝，他心里没什么感觉，反倒松了口气。
虽说收徒是可以，但要是真收了个杂灵根的弟子，他师兄指不定得拿起扫帚把他捶得头破血流。
想到热爱“拾荒”的师弟最后的下场——小老头头皮一麻。
聂云笙没有应声，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
迎着她的目光，小老头尴尬地挠了挠脸，咋回事啊，怎么有种都被看透的感觉，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顿了顿，小老头轻咳几声：“行吧，那就这样，那……这堆鬼哭草就都是我的咯？”
最后再确认一次！
聂云笙懒得理他，转过头对黑鳞大蛇说：“你回去吧，你的伤已经恢复，族中子嗣也平安顺遂，再过一段时间……”眸光微微一暗，聂云笙忽然放轻了声音，“你也该渡劫了，化龙还是魂飞魄散，全凭你自己了。”
血红的蛇瞳骤然竖起，定定地望着聂云笙。
片刻，黑鳞大蛇缓缓蠕动身体，巨大的头部匍匐在她面前。
黑玉蛇妖用传音对聂云笙道：“待黑玉渡劫归来，愿归于仙尊座下。”
说完，村里所有的黑鳞小蛇几乎同样顺从地匍匐在地。
聂云笙淡淡地摆了摆手，“走吧。”
说完，黑鳞大蛇缓慢扭动着身躯，带着众多子嗣，渐渐游离村落。
见状，小老头惊讶地看着聂云笙，“这样的机缘，也确实不需要拜什么狗屁师……呸，不对，咳，只是以后不要走了邪魔歪道就好。”
话音刚落，聂云笙睨了他一眼。
小老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怎么觉得有点凉凉的，而且这位小道友是在鄙视他吧！
“那，鬼哭草我就拿走了。”小老头期待地看着聂云笙。
“爱拿不拿。”聂云笙没好气地说，“你用这玩意儿炼丹，还不如用连霜线。”
“连霜线？”小老头嫌弃地说，“那种便宜的货色，配不上我的身份！”
话说完，他忽然一愣，咦这小道友怎么知道他用来炼丹？
正觉奇怪，远处突然刮来了一股炽热的风。
这风热得有些发烫。
它缓缓地扑过来，像是带来了一团热火。
与此同时，天突然黑了下去。
聂云笙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淡了下去，她微微地蹙起眉，抬眼看向天边，眼神有些困惑，也有一些茫然。
“啊怎么回事啊？天怎么又黑了？”
“这不是才中午吗？要下雨了？”
“又搞什么幺蛾子啊！”
玩家们也抬头看向了天空，诧异中带着一丝恐惧。
这个天确实黑得十分诡异。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漆黑的天空忽然被卷成了一团漩涡，如同浓稠的墨汁，像是被一只庞大的手来回搅弄。
而云团漩涡涌动之际，天空频频闪动起紫色的雷电，轰隆的雷声阵阵作响，云层顿时压得很低，似乎与地面的距离变得极近，所有人似乎都被容纳在云雾之中。
忽然，一簇火光倏然亮起。
伴随着一声惨叫，有个玩家骤然被突然燃起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卧槽……怎、怎么回事啊……”
“哪里来的火？我靠我靠，这云怎么回事……”
“这不会就是天劫吧？呸呸呸，天劫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忽然啪的一声。
小老头的背篓落在了地上，他神情呆滞，愣愣地看着天空，眼神困惑不解，口中喃喃：“天劫……天劫？这、这个是……九、九火天雷？”
他猛地瞪大眼，仿佛大梦初醒，惊恐地喊道：“竟然是九火天雷？！何方神圣在此渡劫！”
下一瞬，他嘶声喊道：“不、不可能！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渡劫曾惊动过九火天雷——”
话音刚落，浓稠的云团之中，忽然荡起一层血红的火浆。
小老头腿一软，脸色发白。
“怎、怎么会……”
早在几百年前，自从那位渡劫身死后，九火天雷就不再存在了啊！
忽然，小老头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远处，“是谁？究竟是哪位大能？”
轰隆——
聂云笙定定地看着天，微微眯了眯眼。
它，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