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赤侯出马

正在这时,忽见那山庄的大管家公孙千里又匆匆跑上楼来,附在公孙佐的耳旁低声道:“夫人已经醒过来了!”

公孙佐心头一喜,立刻“喔”了一声。

忽然又觉得自己并不是如何欣喜,好象提不出来劲头一样,又淡淡地道:“真的么?”公孙千里点点头。

公孙佐在这一刹间连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按说这世界上任何人在他的心目中也不如夫人重要,她是他最可宝贵的东西,闻道她醒来就意味着人要好些了,但自己如何会这样地淡然处之呢?

公孙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声,仍旧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公孙蘅薄这时也站在父亲身旁,听到公孙佐的话道,也压低声音道;“公孙伯伯,我娘醒过来了?”公孙千里再点点头,道:“听秋雁说,就刚刚才醒过来。”

如果放在以前,公孙佐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夫人那里去的,但今天忽然觉得那也许不能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了,便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听着铁谨与“小翠”的对话。

就听“小翠”道:“铁将军,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么?”

铁谨一皱眉道:“怎么说?”

“小翠”道:“我千辛万苦,万苦千辛地从赤阳侯那里把宝贝偷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呢?”

铁谨老实地说:“不知道!”

“小翠”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正等着拿它救人一命呢,现在一旦把它交给你们,那等着它救命的人又该如何自处?我怎么向人交待呢?”

铁谨道:“我不知阁下所欲施救者为何人,想必不是亲人,亦当是朋友,抑或是其他你自己自认为亲近、关系很好的人,实际上也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古有名言,盗亦有道!更何况不告而拿乃谓偷者,阁下做此损人利己之事,实非君子所当为也!”

“小翠”道:“此物对于赤侯来说并无太大的作用,而于我却可以救人一命,更何况,自古以来便是‘窃钩者诛,窃国者王’,随便你们怎么给我安罪名吧!至于君子不君子的,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铁谨一看,心道:油盐不进呀!好啊,那就只有动粗了!

见话已经讲到这上份上了,再多说无益,铁谨道:“既然阁下不听我的良言相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翠”冷笑了一声道:“悉听尊便!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奈我何!”

铁谨闻听到此,大喝一声:“众儿郎,给我拿下!”

众侍卫立刻齐声应道:“是!”

立时,八侍卫在前,后面十余人一拥而上,便将那“小翠”围在中央。

公孙佐父女两人一看,马上便要再次打起来,心中牵挂夫人情况,另外心中还有些心事未了,便给公孙蘅薄使个眼色,意欲与她一块下楼。

那公孙蘅薄此时已经明白,看来自己的侍女阿宝早已被眼前这个小翠模样的人所暗算,再想起来这两天都是她跟前跟后地跟着自己的,不过,却并没有对自己做些什么不好的事,自己本来也没必要拿它当回事,但转念又一想,焉知她是不是还没有逮着机会对自己下手呢?因此一直举棋不定,不知是敌是友,但无论如何,是敌的成面要大些吧!

此时,公孙蘅薄的脑海中冷不丁地崩出一个问题:这人为什么要扮成阿肥的样子,要说是对我有所企图吧,这几天并未做出什么事来呀!而且也没有迹象表明她有害我之意!

但紧接着脑际灵光一闪,公孙蘅薄猛然之间有点明白了,或许当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不扮别人,唯独却要扮阿肥的原因,现在想来,肯定是因为阿肥的人又黑又肥,长相不但不美,并且对人的视觉冲击力还够大,估计没有哪个人喜欢看她第二眼,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真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好办法!

公孙蘅薄刚刚其实已经看到父亲在给自己递眼色,让自己和他一块走开,但毕竟不知为何,心里老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此事自己不能袖手旁观,故此,便索性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那公孙佐见自己暗示无用,便看了女儿一眼,独自下得楼来,准备到夫人那先去看看再说。

但刚到楼下,看守的士兵却不让他走开,只道是将军有令,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离开此楼,违者格杀勿论。

公孙佐被噎得一愣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在我家么?”

那其中有个小头目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这山庄的公孙庄主吗!我们也都是奉命办事,请你老人家不要难为我们这些小人物了,要真的想走,必须要有将军的手令方可!”

公孙佐见这些侍卫已经翻脸不认人,自己竟然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隐约听得前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灯光也忽然比刚才亮出数倍,连半空都被照亮了。

就见一个侍卫忙忙跑了过来,一边准备上楼,一边道:“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那刚才的侍卫头目不敢阻拦,直接放他上去,这时公孙佐一把推开那头目,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让我去迎接侯爷去!”

出得楼来,没走几步,刚过花园,尚未出得院来,便见眼前火光一闪,一大排灯笼火把照耀下,众星捧月一般拥出一人,头上并未顶冠,颔下一篷美髯,身上赭衣如血,公孙佐认得,正是赤阳侯魏无恤。

那公孙佐一见,惊喜非常,立刻上前纳头便拜,口中称道:“侯爷千岁!草民公孙佐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侯爷恕罪!”说完连连磕头不已。

那赤阳侯魏无忌五十来岁年纪,身材微胖,笑咪咪地看着公孙佐道:“公孙庄主,请快快起来吧,你我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本座对你也是十分想念!”

公孙佐道声:“谢侯爷挂念!”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这时,公孙佐方才发现,在赤阳侯的身后正五花大绑地捆着一个女子。就见那女子二十岁左右年纪,与自己的大女儿公孙蘅薄的年龄差不多大,一身衣服却是侯府侍女的打扮。公孙佐曾经去过赤阳侯府,所以能认得这些服饰。

待公孙佐看清那侍女身上的服饰,心中甚觉诧异。

这时又听赤阳侯又道:“那兵部的赵司勋赵大人据说已经来了,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

公孙佐心里又稍感诧异,因为侯爷竟然并未先问起楼上的事。

稍稍迟疑了一下,公孙佐赶紧道:“赵大人正在我的西书房坐着喝茶呢!侯爷您看要不要我带您过去!”

那赤阳侯摆了摆手道:“不用,那盗贼现在正在你的窅然楼上,是吗?”

公孙佐道:“回侯爷,正是,铁将军现在正在捉拿,想必已经差不多了!”

赤阳侯哼了声道:“我们先上楼看看去!”

说完便由公孙佐陪同,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上了三楼。

此时楼上一片狼籍,就在刚刚,铁谨率着他的一帮侍卫还在对那“小翠”进行围堵,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能沾到人家的一片衣角。

听到侍卫报告侯爷来了,铁谨便令众侍卫守好门窗,以防止那个叫现在又变成“小翠”模样的人逃走,自己与孟怀经急忙到那楼梯口去准备迎接侯爷。

没一会,就见一群人在赤阳侯的带领下,由公孙佐在前陪伴,纷纷沓沓来到楼上。

楼上铁谨、孟怀经诸人,一见赤阳侯,皆慌忙过来行礼。

楼梯在东,楼分七楹,赤阳侯咪起眼睛看了看,虽然不如自己的薰绿殿宽绰,空间也还算是不小的了。

此时,大厅中的桌子板凳早已打翻在地,场面看起来非常混乱。那“小翠”这时已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距离赤阳侯他们站立的地方大概有七八丈远的样子。

赤阳侯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悠悠闲闲地向“小翠”踱了过去,就象正在自家庭院中,仿佛正准备欣赏花园中的什么名贵花草,或正从太湖、昆山刚得到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石头一般。

沿途经过有倒在地上的椅子或翻在地上的桌子,他便施施然地绕将过去。

自始至终,赤阳侯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待离那小翠模样的人还有一丈来远,赤阳侯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快有一盏茶的工夫,两人都没说话。

这时就听赤阳侯道:“我们已经照过面了!”

“小翠”这时反倒跷起了二郎腿,掸了掸衣襟道:“当然!我的伤就是拜你所赐!这个我会记住的!”

赤阳侯笑笑道:“你是阊阖宫的人?”

那“小翠”这时拍拍手悠悠然地站了起来,双眼盯着赤阳侯忽然道:“我是阊阖宫的人和不是阊阖宫的人有什么区别么?”

顿了一下,不待赤阳侯说话,又接道:“你既然对我的背景来历很感兴趣,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

赤阳侯微笑道:“现在对你的来历,我已经兴趣不大。你还有什么本钱与我谈条件呢,说来听听。”

那“小翠”道:“你们追着我咬住我不放,目的无非还是为了那‘新月空青’,不是吗?”

赤阳侯点头道:“你只要老老实实将那玩艺交出来,我就会放你走的!”赤阳侯还是认真地说道。

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侯爷嘴里说的“那玩艺”当然是指新月空青无疑。

“小翠”道:“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东西已经被我弄丢了,不在我身上,不信你瞧,我身上哪有个地方能藏下那么个圆头巴脑的东西呢?”说完,将双臂抬起,就地转了一圈。

确实,她的身上很多地方都平平的,除了胸部,其他并没有什么太过于突出的地方,赤阳侯确定,那东西确实没在她身上。

但赤阳侯这时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只听得他道:“在我来之前,你为何不走?莫非你已经猜出来我一定会来?”

“小翠”这时一听,轻轻一笑,说了一句和赤阳侯差不多的话,就听她道:“你莫非已经猜出来了?”

赤阳侯微微颔首,淡淡道:“你太小瞧本座了!我焉能不知?”

说罢向身后一摆手,便有两位侍卫押着那个五花大绑的侍女走了过来。

那少女口中被塞了麻核,只能呜呜地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人委靡不振,形貎很是憔悴,看来没少受苦。

“小翠”的内心一阵难受,却是面不改色,眼神却不断向那少女的身上看去,显然正在为她担忧。

赤阳侯道:“我想,你若是见不到她,是断不会将那玩艺交出来的,是么?”

那小翠模样的人点点头道:“我本来是早就该走的,她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忽又叹口气道:“唉,但我在发现一件事之后,忽然就不想走了!”

赤阳侯道:“喔!我很好奇,你究竟发现什么事了?”

那小翠没有答话,却盯着赤阳侯的脸看了半天方道:“我么-----我发现,你居然会大落日神功!”

赤阳侯略显诧异道:“你知道大落日神功?”

那小翠呵呵笑道:“我若不知道大落日神功,又怎么会在这里巴巴地等着你的到来呢!”

赤阳侯也呵呵一笑道:“我现在已经对你感兴趣了!”

那小翠再次呵呵笑道:“感谢侯爷抬爱!”

赤阳侯道:“我们的交易还可以再继续么?”

那“小翠”道:“当然可以,但是---”

赤阳侯道:“如何?”

“我却要再另加一个条件!”“小翠”道。

赤阳侯短暂地沉思了一下,伸手示意道:“请讲!”

“小翠”一指那个被绑着的侍女道:“要再加上她!,我要你把她交给我!”

赤阳侯毫不犹豫道:“成交!你与我的交易是什么呢?”

“小翠”道:“我们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吧!”

赤阳侯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可以!你是女人,你先问吧?”

“小翠”道:“我就是好奇,你的‘大落日神功’是从谁那学到的?”

赤阳侯沉吟了一下道:“是我从一位道士打扮的人那里得来的秘籍,他一直蒙着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他也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号!”

赤阳侯语气平稳,看上去说的象是实话。

“小翠”道:“这个人有多大年龄?什么时候教给你的?”

赤阳侯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淡淡地道:“你已经问了几个第几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吧!”

“小翠”怔了怔,只得道:“好,你问吧!”

赤阳侯道:“我现在只关心你把那新月空青放到什么地方了?”

“小翠”道:“我不小心把它掉在一个地方了,你有本事就去拿吧!”

赤阳侯道:“掉在什么地方了?”

“小翠”道:“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话音未落,身形倒跃而起,人在空中,手中连弹加掷,只见四处火光连闪,噼啪作响,随即火焰便腾腾而起,整个三楼转眼之间已成一片火海。

那楼本是木质结构,最怕的就是火,这番大火一起,刹时烈焰冲天,浓烟滚滚自四处窗户喷薄而出。

那赤阳侯本待仗着一身绝世武功生擒对手,不意对手早有准备,这边火势一起,浓烟亦随之而来,转眼对方便失去影踪。

众人忙上来护卫侯爷向东边的楼梯口撤退,那赤阳侯百忙之中还不忘道:“注意,防止她来抢人!”

话音方落,便见一人自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突火冒烟而出,却是铁谨,却不知何时换成了身着白衣,全身竟未着一点火。

转眼间,铁谨便来到那看押宫装侍女的两侍卫面前,道:“你快走,把她交给我吧!”两侍卫一听心中大喜,忙道:“是,将军!”便将那侍女一把推给那铁谨。

恰在这时,赤阳侯正从身旁经过,不顾火势反手一掌便向铁谨击去,口中大喝:“大胆窃贼,吃我一掌!”

那铁谨嘻嘻一笑,手中弹出两个火丸,分袭赤阳侯的胸腹,那赤阳侯不及伤人,便先自保要紧,两掌转向拍出,以掌风将那两枚火丸荡开,但已不及伤人。

那两侍卫这才反映过来,原来这个白衣的铁将军也是刚才那个所谓的小翠所扮。

而此时这白衣“铁谨”已经一把抓住那宫装侍女,瞬间两人一齐滚入火海之中,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赤阳侯气得直踱脚,但火势轰轰发发已起,自己也已无可奈何!

等到赤阳侯等人突火冒烟,从楼上急下到楼底时,那一栋楼已经开始猛烈地着起火来,不知那火里掺了什么,沾到衣服便很难扑灭,各人都狼狈不堪。

赤阳侯的头发和胡子全都未能幸免,幸亏那铁谨和他的八侍卫冒死从火中解开衣甲扑打,硬是趟开一条火路,赤阳侯才勉强下得楼来。

到得楼下,那赤阳侯连声让传下令去,命令那三千铁骑就是天塌了也要围住山庄,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跑了!

赤阳侯至此已经确定,这个所谓的窃贼确来自阊阖宫无疑,不然她不会知道大落日神功。

但让在场很多人佩服却想不明白的不仅仅是他神乎其技的易容换装术,后来竟然能够在火中来去如风,进退自如,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叹为观止。

赤阳侯心中暗道,怪不得说阊阖宫是江湖第一神秘的门派,他们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真是无一不让人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赤阳侯知道早已经阊阖宫这个名字,但了解的却不多,仅有的一点了解却还是他在多少年前曾听到那位传他武功的道士说的,他曾说他就是来自西极山的阊阖宫,其他的任何信息也没透露,并嘱咐他,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他自己来自何处!

因此,他将这个秘密保守了已经二十年,始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暗暗打听,并派人探访过,但都没有得到一点关于阊阖宫的有价值的信息。

他之前曾与这个盗新月空青的人交过手,那时的她已经被他的大落日神功的内力所伤,所以刚才她已经不敢再与自己硬碰,才一上来便用火攻。

赤阳侯还知道,只因为她的身上还穿着火浣衣,所以她在火里能够来去自如。

火浣衣是由火浣布制成的,这种布是一种产自西域的神奇的布,它的神奇之处在于,火无论怎么烧都完好无损,上面如果脏了,只须用火烧过后用手一搓,再一掸一抖,灰便没了,布也便恢复得干干净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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