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苏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在掌心倒了一些酒出来，细致地涂抹在了自己的双手上，“城门关上的前一天，我在京城的一个巷子里看到了不少流民，”
“朱砂也在其中。”
墨霖听闻，点了点头，他早就听出朱砂有着一口纯正的云州口音，却不知她和苏陌的相识有这样一段机缘。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楚帝才知道云州闹了瘟疫？”
“嗯。”苏陌点了点头。
那日，悦来客栈后院，一袭白衣染血，却依旧笑意盈盈的面容突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想必楚云凰第二日就在朝堂上将京城流民的事一一上报给了楚帝。
想到这，苏陌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谁知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得过墨霖的眼睛，墨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脸八卦地凑了上来，好奇地问道，“丫头，我还从未见你笑过。”
“莫不是……想到了什么人吧？”
看着墨霖贱贱的表情，苏陌即刻敛起了神色，伸出小粉拳狠狠地捶在了他的胸膛上。
“哎哟、哎哟……”墨霖立刻捂住胸口，表情夸张地倒在了椅子上，“丫头下手太重了。”
“说正事。”苏陌恼了他一眼，严肃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打打闹闹的时候，她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双眉紧蹙，“李大姐的病情来势汹汹，如今最需要的是清肺止咳的药物。”
“如今，桔梗、贝母和苍术见效最快，我们需要去医馆尽快买来，熬制之后给李大姐服下即可。”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一切就看她的造化了。”
苏陌闭上眼，在脑海中的记忆殿堂里仔细地搜寻着。
虽然说她自小被作为杀手培养，但是组织也没有忽视她的教育，十八岁时，她就被送到了魔都最有名的大学攻读临床医学专业。
课业闲暇之余，苏陌还去了隔壁中医学院蹭课，最后以全系第一的优异成绩拿到了中西医双学位。
“好嘞，丫头，我这就去买！”墨霖听罢，拍案而起，招呼着自己的小弟作势就要往外走。
“你是不是傻！”苏陌抚了抚额，慌忙拽住了他的衣角，要是不拦着，凭他的速度下一秒就没影了。
她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这都什么时辰了，哪还有医馆开着？”
“况且，白天都没有人给咱们开门，更不用说晚上了。”苏陌无奈道。看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用来形容墨霖最合适不过了。
“说的对哦。”墨霖憨憨一笑，挠了挠头坐了回来。
“明日，你我跟着朱砂去医馆里买药，”苏陌瞪了他一眼，“你的三个兄弟留下来照看二宝和他娘。”
“今天晚上……”苏陌打量了下这个家徒四壁的农舍，“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没问题！”墨霖再次猛地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几个小弟站在门口被夜里的凉风吹得直抖，看到墨霖的一瞬间心情大好，连忙就要往屋里挤，却被他不由分说地又拉了出去。
隔着窗子，苏陌隐隐地听到了小弟们的哀嚎，随即视线便落在了屋里仅有的两张床上。
看来他们四个要在外面吹一整夜的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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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个人并排走在大街上。
朱砂带头，依旧是快步地走在前面，她环顾四周，在接连绕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带着二人来到了一个医馆门前。
破败的牌匾上模糊不清，苏陌努力地认了认，才勉强看出医馆二字。
“咚咚咚——”朱砂敲了敲门，和预料中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动静。
见状，朱砂清了清嗓子，凑近门缝轻轻喊道，“顾大夫，开开门！”
“我是小袁！”
听到她的声音，屋里立刻传出了桌椅的声响，片刻之后，一个戴着面罩的老人拉开了大门。
他长着一头乱蓬蓬的灰白色头发，褐色的双眼深深地镶嵌在眼窝里，露在外面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一双手像树皮一样皱皱巴巴。
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认出了朱砂，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苏陌二人，轻声又快速地说了句，“快进来。”
医馆里也到处布满了灰尘，药柜上面结满了蜘蛛网，看来这里在很久以前就已无人问津。
苏陌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道，“顾大夫，我们需要桔梗、贝母、苍术，越多越好。”
顾大夫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道，“哎，你们来得太迟了。”
“数月前，来了一帮人，说是家中有人急病，买走了你方才说的那三味药。”
顾大夫慢慢地走到药柜前，接连拉开了三四个柜子，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正要打发店里的人去药庄买药时，事情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州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墨霖伸长脖子看了看，果然，药柜里面空空如也。
“大夫，那其他医馆呢？”
顾大夫又摇了摇头，“自从瘟疫爆发之后，我和伙计寻遍了全城的医馆，殊不知，这些药都被买光了。”
“我们知道哪些药可以缓解瘟疫，所以自然是去找了的，但是那帮人似乎把整个云州的药都买走了。”
“所以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这可如何是好！”墨霖懊恼道。
数月前有人把药都买走了？
苏陌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古怪，这件事可以日后再查，但是李大姐还有云州数万人的性命是万万等不及的。
苏陌思考良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以前她翻阅古籍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名为“沙棠”的草药。
这个草药多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外表像海棠一样，花叶呈黄色，果实却是红色的，数量稀少但据说也有清肺止咳的效果。
不过，由于其毒性未知，所以并没有被列入到医术之中。
前几日，他们在云州城外时，苏陌曾细细打量过周围的地形，这里四面环山，又因为地处盆地阳光常年无法照射，而且她似乎还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流水声，看来山里应该是有一条河。
如此看来，云州正好符合阴暗潮湿之地的特点，没准可以找到这个传说中的草药。
“大夫，您有纸笔吗？”
顾大夫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苏陌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转身回了里屋，片刻后，从屋子里拿出来了一张宣纸和一支毛笔。
在三人的注视下，苏陌按照古籍中的描述，凭借自己的想象，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