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治愈天花(三)

王总管去了洋楼之后,简单地对卢克说明了来意,卢克立即点头同意,并与王总管一同进宫。

进宫后,王总管就引着卢克去了乾清宫觐见道光,二人进入后,王总管带着卢克走到了道光面前,随即卢克行了西方那边的礼节:“卢克见过大清皇上。”

道光并未看他,也不说话,皇后也不敢擅自让他免礼,跪在其旁边的奕訢倒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的好友,贞颖看了看奕訢的面庞,眼神低垂,嘴角略微颤抖,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动,想必是有些紧张。

贞颖前世同他合作,亦是极其了解他的为人,奕訢被称为“鬼子六”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同洋人打交道,而是他鬼精鬼精的,一肚子鬼主意。

贞颖此时以为他又在想什么主意,并未看他,却用眼神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卢克,皇后明白了贞颖的示意,也不得不大着胆子说道:“皇上,这位先生还有贞宁格格还等着您叫起呢。”

道光适才陷入一种回忆,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在此处行礼,可听着皇后的提醒,立刻吩咐道:“你们都起来回话。”

跪着的三人应着,并站身谢恩,道光一直用目光打量着卢克,像是要挑出他的错处一般,卢克不是不惧怕这位皇帝,而是他那种掌握天下众人生杀大权的威严迫使他无法开口。

众人沉默良久,道光才开口说起正事:“卢克先生,既然是你想出了治愈天花的法子,何不说说你之所想?”

卢克点了点头,说道:“回禀大清皇上,此法子是外臣的故乡所用之法,其实跟大清王朝种人痘的方法一致,但我们用的却是牛痘。”

皇后听此,道出了自己的疑问:“牛痘?此物有何特别之处?”

卢克道:“回禀皇后娘娘,牛痘是发生在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是由牛的天花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它的症状通常是在母牛的**部位出现局部溃疡。”

“不过牛痘对人体并无害,相反还会产生一种抗体,这种抗体可以抵御天花,不会害病。而且外臣发现,京城中的耕地用的黄牛身上亦有此物。”

“所以外臣同朋友一起,将黄牛身上的牛痘注射给了那些得了病的农户,未过七日,那些病人全都渐渐好转,直至痊愈。”

道光这才点头,问道:“听你的意思,牛痘此物便是治愈天花的药物了?”

卢克否决道:“非也,此物可以用作治疗,也可以用作预防,如此下来,有病者治病,无病者防病。若是每个人都可以用种人痘的方式种牛痘的话,倒也是可以完全地消灭天花。”

卢克说完就低下了头,道光此时的心情堪称矛盾,他既希望让那些活在病痛中的人们快些痊愈,又不希望让国外的方法狠狠打脸。

道光不知改如何决定,皇后见此不语,径自看向了贞颖,希望她能够说上两句话劝劝道光帝,她的皇后之位也是贞颖的一番话让皇帝下定的决心。

贞颖秒懂皇后的示意,便想着说辞去向道光进言。

贞颖的现代灵魂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是一个完全开放的时代,那时候的国家特别开放,不似大清朝这般的闭关锁国。

清朝的闭关锁国造成了近代的落后,正是由于人们心中的“天朝上国”的思想,导致了人们对外来的事物嗤之以鼻,甚至是没来由的厌恶。

不过,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其实每个人都是分好坏的,不能特别绝对地去评价任何一个人,每个国度都有好坏之分,但前提是国家的一切是否被侵犯。

贞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现代的灵魂给予她的记忆,还是前世当皇太后的经验,她始终坚定一点,就是国家主权与国家利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不过,对于一些好的,不侵犯他国利益的外国人,每个人也要理智地去对待他们,与他们和平共处,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评价他们,这对每一个人都非常不公平。

贞颖坚道光的神态便知,他的内心很是矛盾,由于七年前的鸦片战争,导致大清王朝狠狠地被羞辱了一番,因此道光才对卢克这样外国人有特别大的偏见,无论其性格好坏。

贞颖见道光眉头紧皱,嘴角下垂,想必是为了此事特别烦恼,贞颖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进言道:“皇上,皇后娘娘,可否容臣女将句话?”

道光不愿开口,却不想为难贞颖,就轻轻地点了点头。贞颖得到了道光的准许,这才开口道:“皇上,八年前的战争导致大清王朝失去了领地,可皇上曾想过,卢克先生此次提出的法子可救万千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若是皇上带有偏见的话,不仅仅是治愈天花,就连治理大清朝都有些困难”

“困难?”道光倒是觉着贞颖的话有些令人匪夷所思,“那你可说说仅此治病的法子给统治大清造成的困难之处?”

贞颖处变不惊道:“臣女觉着若是百姓们知道皇上了解此法,却不给他们用上来治愈天花,不用多言也知道皇室的态度,这是其一。”

“其二,若是百姓们受不住要造反,那么遭殃的定是官员们与皇族,即便他们加以制止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况且仍是有人不愿大清王朝的满人统治,他们仍是希望能够让汉人得到天下,所以已经沉寂下去的反清势力又会重新复起。”

“这最后一点,若是大清王朝大乱,那其他的国家又会如何对待大清,就不用臣女多言了。”

道光听了贞颖这三句话后,觉着贞颖很是不简单,他自己都没看破,却让一个弱女子给看得特别透彻。

大清王朝如今已不像康乾盛世那般强大,如今的大清,已经出现内忧外患之势,内有反清势力,外有洋人觊觎。若此时还不改变的话,那会给子孙后代都会带来灾难。

想到此处,道光就叫来了王安:“你去传朕的圣旨,让卢克先生立刻同太医去太子府给太子诊治,若有效果就立刻给患病的老百姓治疗,银钱由国库来出。”

王安应了一声就与卢克一同离开了,皇后也起身微微行礼道:“皇上,妾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与皇上同心同德,妾与后宫的妹妹们这就去给皇上筹钱。”

道光嘴角微翘,语气柔和:“好,朕并未选错人,皇后竟如此识大体,顾大局。”

皇后嫣然笑道:“多谢皇上谬赞,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行了礼正要往外走,道光却说了一句:“訢儿你也很久没去给皇后请安了,朕特许你去钟粹宫小坐一会儿。”

此话一出,皇后,奕訢以及贞颖都知道道光是要单独留下贞颖说话。

奕訢担忧着贞颖,却背皇后一个眼神給制止了,急匆匆地催他快些离开养心殿。

贞颖见殿内余道光同贞颖二人,心道:这皇上的辛苦怒无常倒是见识到了,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妃嫔惨遭贬斥。

道光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打量着贞颖,这让贞颖感觉比那次劝说道光封后更加令人紧张。

贞颖倒是很从容,虽抬起头,但双眼一直在看着地面,这般的贞颖让他想起了当年的如皇贵太妃,那时候的她是如嫔,而道光却还是二皇子。

如嫔那日见到二皇子也是这般作态,她草草请了安后,二皇子问道:“玥儿为何如此躲着我?”

如嫔听着,倒是没有惊慌,她根本就不知二皇子用着同样的眼神在打量他,如嫔淡淡道:“二皇子,那件事是本宫无心而为,你我身份有别,望二皇子斩断痴念,勿要同本宫再见面了。”

是啊,身份有别,道光一生在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年少时遇到的如皇贵太妃钮祜禄如玥,另一个就是他的第三个皇后孝全成皇后钮祜禄伊允。

她们是远方的姑侄关系,可她们二人却有着那种从容的气质,可这种人一般都是无情的,就如现在跪在道光面前的贞颖一般。

养心殿内安静得只能听闻细微的风声,未过多久,道光先开口道:“你还有何话要同朕讲?”

贞颖偷瞄了一眼道光,发现他一脸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根本不知他心境是怎样,贞颖想到了适才对道光的无礼言语,故作惶恐道:“皇上,若是臣女适才有冒犯皇上之处,还请皇上责罚,臣女自知有罪,不敢奢求皇上原谅。”

道光心下一惊,没想到贞颖是这般的想法,倒也感觉有点无趣,以为这个丫头能给他带来什么新鲜感呢。

道光随口抱怨道:“你这孩子也是,跟那些人无甚区别,都同朕将皇上赎罪,请皇上责罚等话,难道朕真的让你们感觉到可怕吗?”

贞颖听了道光此话,心中腹诽道:当然了,都说伴君如伴虎,特别是伴你这种息怒无常的皇帝,不恐惧不害怕才怪呢。

贞颖抛去了心中所想,一如既往地恭敬:“皇上是天下之君,有王者之气,天下众人皆是您之臣民,皇上作为主子,天下众人皆是您的奴才,哪有奴才不恭敬主子的?”

道光嘿嘿一笑,用手指着贞颖调笑道:“就你这丫头机灵。”

未等贞颖回答,道光又说道:“嗯,你也算是予社稷有功,那就应该奖赏你一番了。”

奖赏?如今贞颖已经是多罗格格了,除了固伦公主与和硕公主,宗室中地位堪比郡王的就是和硕格格了。

道光如今想要给她封赏,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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