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父亲的来信

青训营之事短短一夜传遍了平梁城。

城中不少人议论着,说起蔡中元都是满脸讥笑,毕竟这外肾被毁,还是生生被人给抓掉的,着实头回听说。

谈到苏云,则没什么反应。很少有人听过,即便知道他是沈文心的师弟也是极少数人。只是想到才六岁,都有些不太相信,这手段确实是相当阴狠。

苏安成到了郡城以后多方打听总算得到了一些消息,可惜青训营管理严格,自己接触不到苏云。写了几封信也没有回复,只能回巨柏镇和苏安明商量一番,打算找东方先生帮个忙。可惜沈文心的回信都是苏云一切正常,让其不要担心。两兄弟也没有办法,只能每隔半个月左右让苏安成往平梁城跑一趟。

如今刚到郡城突然听到这传言,苏安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侄儿被人打成了重伤,十几人欺负两个人。心里对沈文心有些埋怨,当初在巨柏镇可不是这样承诺的。

虽然不满,却更想知道苏云的情况。苏安成大着胆子又去了青训营。告知来意,营地守卫报告了沈文心。

沈文心明白苏云的事自己有愧,不太方便面见苏家人,只能以营地规则为由让他回去等消息。

苏安成听到这话哪能不明白沈文心的意思,气的直接在青训营破口大骂。要不是同行的一位阻拦,苏安成都打算骂的全城皆知。

气归气,但侄儿的情况还得打探清楚,只能住在最近的客栈,打算每隔几个时辰就跑一遍。

沈文心听到了苏安成的叫骂,没有理会。只是心里有些郁闷,这苏家人可真是无所畏惧。自己好歹也是祭酒,官职在郡守之上,如今派到梁郡总揽青训营,即便是朱长林也得给自己面子。偏偏被人在营门口叫骂还没法出面,只能期望着苏云赶紧好起来。

苏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是记得阿水当时也被人打的很惨,试着问道:“沈师兄,薛浩泽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文心听着声若蚊蝇的苏云心里愧疚又多了几分。昨晚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起因就是书信。这事自己有很大责任,想到这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等苏云康复,再全盘托出。

沈文心沉吟了一下说道:“薛浩泽比你好了很多,都只是些轻伤,包扎了一下现在回舍馆了。”

苏云轻轻嗯了一声,薛浩泽没事就行。本来是自己的事要真让阿水受了重伤,那太说不过去。以前经常为自己出头,但都是小打小闹,这次连自己都差点交代了。想到此心里有些后怕,更多的是怨恨。

苏云自认没有做出什么得罪人的事,即便因为名额之事,说到底也是黄有志决定的。怎么全怪到自己身上,还用这么恶毒的话来侮辱自己母亲。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夜,苏云心里都不能平复,恨不得把这些乱嚼舌根的人掐死。

“苏师弟,这件事的经过我都清楚。你出手为兄觉得也应该。可惜为兄并没有为你讨回公道。”沈文心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说道。

苏云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只能问了出来。

沈文心把整个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朱长林和蔡中元来讨说法,以及自己最后的处罚决定。

苏云有些埋怨沈文心,却无法说出来,只能闭着眼不说话,心里却相当的委屈。

自己和阿水被人打成这样,始作俑者竟然只是出了点钱。哪怕这蔡子雄受了伤,这口恶气挥散不去。

沈文心见苏云不想说话,只能安慰几句,告诉苏云的事已经通知他家了,现在好好养伤,说完叹息了一声就走了。

回想整个事,苏云也知道埋怨别人没有用,一切都是自己不够强。寒门子弟出身,连身体也不行。对实力突然从未有过的渴望。

苏云受伤最重被单独安排了一间房子,每天也有军医专门照顾。薛浩泽顶着满脸淤青来看了好几次,可惜见不到苏云只能作罢。

酉三舍馆的事在整个青训营引起了巨大轰动,为了防止再次发生争斗。苏云十人被分开了,其他八人分别放到了其他队。教习巡视也增多了。

郑少荣下手狠辣,几位开源境的教习好几天走路都不自然。受罚的教习无处撒气,只能增加训练强度。致使整个营地都哀嚎遍地,青训生对蔡子雄等人颇有微词。

躺了整整三天苏云才勉强能下地,每天沈文心都会过来看望。苏云虽然没有搭理,但一切也看在眼中,知道沈文心心怀愧疚。

哪怕已经能下地,但军医还是让苏云再待几天。苏云也知道自己现在无法训练,只能又住了下来。

薛浩泽知道苏云能下地也就加紧训练了。责备当时自己如果再强上一些,苏云或者就不像现在这么惨了。

沈文心怕苏云无聊,拿了一些书,并且送来了一个箱子。

看着摆在箱子里书信,苏云的愤怒又莫名多了起来。

三个月里面,自己一封信没收到,就连这次事情也是因为书信。想到这苏云只能狠狠骂了几句,责怪沈文心无情无义。

旁边的军医侯景洪听着苏云的叫骂直摇头,忍不住说了一句:“小伙子,你这身伤能好这么快,全得益于沈大人的药膏。这东西对于武者比黄金还贵,小小一瓶千金难求,只有陈国皇室才有。你这几天用了接近小半瓶,我这老头子看得都心疼。”

苏云哼了一声怒气冲冲说道:“要不是因为我没收到书信能被人打,还不是怪他。现在拿出这东西给我用,我这平民用不起。”

侯景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毕竟自己只是个大夫。督促苏云不要过多活动,最好静养。

苏云心里生气,但也知道沈文心的初衷肯定是好的。只是这件事刚巧发生,不仅母亲被辱,自己还差点被打死。这么快就谅解,自己还做不到。

箱子里的书信有二十多封,父亲和三叔的占了一大半,东方先生的也有三封。

细细看完,苏云忍不住哭了起来。父亲信里没有太多情感表达,大多都是家里琐事,甚至连外公家的事都写在上面。字里行间都是思念和关爱,对父母的想念突然爆发了出来。

沈文心在门外听到了苏云的哭声,站立良久还是没有进去。

吃过晚饭,苏云也完全平复了下来。

看着坐在身旁的沈文心,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但也没有再怪罪。

沈文心率先打破沉静:“苏师弟,还在为书信之事怪我么?”

苏云哼了一声说道:“难道不该怪你么?看着我躺在床上,你就没有愧疚感?”

沈文心突然笑了一下,说道:“当时看到你全身是伤,我确实很气愤。但看到蔡子雄的伤我反而有些想笑,你下手可不轻啊。”

苏云忿忿不平,说道:“那是他自找的,我只恨当时打不过,不然可不是这么便宜他。”

沈文心脸色一正问道:“你就没想过后果?”

苏云咬牙切齿说道:“我不管什么后果,欺负我还侮辱我的家人,我只恨不能生撕了他。”

沈文心看着苏云,心里有些感叹,这小师弟真是少年义气,恩怨分明。这样的人不适合仕途,反而有些草莽义气。虽说快意恩仇,可进了仕途哪个不是谨小慎微。苏云的性格让沈文心沉吟了起来,以后的计划可能还得重新打算了。

不想和苏云多聊此事,只能扯开话题,沈文心笑着说道:“老师以前十年没给我写过书信,你这才三月就有三封,为兄有些嫉妒。”

“我要是老师我也不会给你写,无情无义。”苏云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小得意,嘴上却没留情。

沈文心摇摇头说:“我无情无义?给你涂抹的药膏,价值千金,为兄可没心疼。”

“这事本就是因你的缘故,更何况这破药膏我又没强迫你。”苏云毫不领情。

沈文心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乃是金疮药,只有皇室才有。这一瓶还是圣上曾经赐下的,我都不舍得用。这对于武者比黄金还珍贵,治疗外伤称得上神药。”

苏云瘪瘪嘴,哪怕知道珍贵也不能嘴软。对着沈文心说道:“在珍贵的药比不上我的命,要是我师弟受伤我更加舍得。不仅如此,还要让欺负我师弟的人付出代价。”

沈文心无奈道:“不是我不敢,而是不能。规则是我定的,总不能带头违背。连我都不维护规则,其他人怎么遵守?”

苏云知道是自己不守规则,可更多的是对蔡子雄一行的愤怒。钻着空子欺负人,只恨现在不能报仇。

沈文心见苏云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叮嘱苏云多看看书,少把这些事记心上,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

苏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低着头。

越想这些事,心情越是复杂。对沈文心谈不上记恨,但也没有太多感激。对蔡子雄则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摇摇头准备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翌日,沈文心叫人送来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父亲的,一封是东方先生的。

父亲苏安明得到消息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信中告诉苏云家里不要挂念,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如果苏云不想待在青训营,可以回去。

苏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没有提到娘亲,但苏云知道肯定会痛哭流涕,从小就是如此。至于回去,苏云知道回不去了。见识到了郡城,巨柏镇自己肯定待不住,自己的心在更远的地方。

东方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信中还骂了沈文心一顿。虽然没有看到先生的样子,但能感受到先生的关爱。苏云甚至想着把信读给沈文心听听,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思忖了良久,苏云才把两封回信写完。报喜不报忧,游子之外不能让父母操太多心,哪怕自己年纪小。告诉了又如何?只能徒增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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