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早上,开始正式上工了,大家基本都很准时的到了工地上,并且绝大多数人都是提前很久来的。为了不迟到,大家都清一色骑着自行车。

母则乾为了不造成自行车乱停的现象,就亲自在工地附近找了个空地,然后叫上大家从窑厂上搬来一些废弃的砖头块,在空地上垒出一片封闭的的空间,当然都是简单的堆砌,人多好干活。

然后大家把自行车都整齐的放在这个空间里,一来这样看上去很整齐,二来大家回家的时候,自行车出去有顺序,不用在到处找自己的自行车了,还安全。

空地就在工地附近,自行车的安全也可以保障,工地上只要有一个人还在,就能看的到所有人的自行车。

马上就到开机器的时间了,董顺这小子也到了,估计是卡着时间点来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还在上面涂了一层头油,锃明瓦亮的。

到了以后,先是学着他叔叔那样,迈着方步煞有介事的转了一圈。

看见大家都有序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着开工,也没有挑出啥毛病。

“嗯,表现都不错,我给大家马上做上工登记。”

大家看着他那个不可一世的表情,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油然而生。特别是作为官二代的傅屯,他是最讨厌这种人,当然他从小在也见多了这种小人得志的人。现在都在董顺手底下干活。也只好忍着吧!

登记完,董顺把眼皮一翻,不对啊!怎么还少一个人,这小子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人名单又拿过来和登记本认真的核对了一下,确实是少了一个人,暴否还没有来。

这小子怎么搞的,刚刚来上班,怎么会迟到,虽然说没有强制性要求,可是一旦迟到,今天就不能算上工了,只能是从明天开始算起来,就是干了也是白干。大家的岗位都是刚分配好的,很多还都没有磨合的好,如果他要是不能按时上班,还要重新安排调整磨合,挺麻烦的。

董顺这小子正愁没有抓住啥把柄,给大家来个下马威,这样一下子就像发现新大陆的样子,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工了。

“这个叫暴否的怎么回事啊?刚上工就迟到啊,是不想干了吗,真不想干,回头我给厂长说一下,直接开除,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怎么能把工给干好啊!”

董顺打着官腔扯着嗓子在那里喊了起来!

“母则乾,母则乾,人那?你过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人是那里的,啥情况!”

母则乾听到董顺在那里大声的喊,皱了下眉,一股莫名的火涌上心头,不过很快他就把这股火气给压了下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在说暴否也确实没有来,先忍下来在说,大局为重!

“来了,来了,我的大组长,有事你慢慢说,别生这么大的气,真气坏了身体,多不划算啊!”

母则乾强颜欢笑。

“这个暴否是咋回事啊!你知道不?”

“现在不还是没有到上工时间吗,还不能算迟到啊!”

母则乾不坑不卑的回了一句。

这句话说的董顺也像窝着脖子的鸡一样,有力气也没有地方发。

“怎么,你是不是感觉我大题小做了,听你说这话,好像心里有怨气啊!刚刚来上工,这个缺口可不能开啊,不然以后队伍就会越来越难带了。”

“哪里哪里,我那有怨气啊,在说领导的想法是对的,就要严格一点,不然对我们两个来说以后肯定会有麻烦的,这么热的天,你先到树底下凉快凉快,我来处理这个事,肯定叫你满意。”

母则乾此刻就想着把这个大少爷早点打发走,自己好安排。

“哪也行,这个事就安排你处理了,回头给我汇报一下!这事干的,一开始上工就出幺蛾子。这鬼天气,热死个人,我还没活动活动,就搞一头汗,算了,我先到树底下凉快凉快!”

母则乾焦急的往暴否家方向的那个路口看去,这个路口不大,周围都是房子,挡着也看不见,他就小跑着过来看。刚到路口才发现暴否推着自行车小跑着过来。

“你怎么搞的,怎么现在才到啊?”

母则乾着急的问道:

“别提了,倒霉的要命,本来今天从家出来的很早,路上蹬车子蹬的也快,那里知道,半路把自行车链条给蹬断了。”

“别多说话了,你小子给董顺盯上了,先去工地到你岗位上去,有事,回头在说。”

两个人急急忙忙从路口小跑着到了岗位上,刚准备好,开工的铃声响了。

母则乾这才松了一口气,没迟到总算给董顺有个交待了。

董顺看暴否来了,就想过来甩下脸,刚到这边,就给母则乾给拦了下来,两个手一摊,然后指了指手表,

“他没迟到,时间赶上了,开工了,就不要在打搅他了,叫他好好干活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教育他的事,都是小事,你是组长,你负责组里面的大事,比如说以后工资的发放,这以后还有看你的威力哪。像这样的小事,就是我这个副组长的活,你不能太辛苦了,把我这个副组长的活也干了吧,不然我这个副组长就名存实亡了。”

董顺听了母则乾的话,顿时舒服了好多,'

“嗯,还是你这话听着舒服,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我就不深究了。”

董顺这小子煞有介事的在工地上转悠一圈,看到母则乾他们弄的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就跑过来看看,然后又回到工地,表扬了一下母则乾,

“这个停车的位置,搞的不错,要表扬一下,回头我给分管我们的负责人孙健说一下,叫他给你点实质上的奖励。”

“那这个就要看大组长的能量了,我们要不怎么说都幸运啊,摊上了你这样一个好组长。”

母则乾口是心非的说着,虽然岁数不大的他,却早早的在家里承担起家里的顶梁柱。残酷的社会现实,叫他不得不去伪装。越是在生活的底层,你就越去学会这些,不然你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

马屁,你就是心里在不愿意拍,也要强迫着自己去做,底层生活的人他就吃这一套,别的也不好使。

董顺走后,大家这才放松下来,大家纷纷问起暴否,暴否也把情况给大家说清楚了怎么回事。

“你小子运气也太背了把,真像你那天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那样,倒霉蛋,啥倒霉事都能找到你。”

随着大家不断的磨合加深,大家之间的相互配合也越来越好,一上午大家就可以很流畅的完成整个流程。这一点母则乾也没有想到,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大家刚刚结拜,不管是从那个方面来说,有一种天然的向心力,大家有力气都往一块使。

也许有人说,都是一群孩子,那里有这么多认真,其实还真就不能这么认为,孩子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社会现实践踏,反而少了很多利益纠缠,这份认真比成年人更执着。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一晃一周就过去了,大家在每天枯燥的体力劳动中发生了分化。一开始大家都被工作的新奇这个信念顶着,时间久了,夏天的持续高温,机械的重复动作也开始考验着每一个人。虽然说真正意义上的体力要求不是那么强,但是高温这个叫人受不了。并且这个工作,越是晴天,做出来的砖坯质量越好,干的快,可以做到一次成型。如果遇到阴天,一次晒不透,还要晒第二次,质量就差好多。

最先跳出来抱怨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富二代钱未济,他从小那里受过这种罪,最近几天他就是咬着牙硬挺着的,全是维持面子。

持续的高温,每个人对水的需求量也大,工地上给提供了大量的白开水,这个其实也是工地上专门负责人给他们少年组的照顾。

别的组里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有的干脆就是去水井里打地下水喝,都是一些生水,不过很清凉。肠胃好点的可以,如果肠胃不好的,喝了容易拉肚子。

那个时候,自来水刚刚在农村普及,大家都还保持着吃地下水的惯性,就是用压水井压水,在大余镇这一带,水位一般情况下都不深,大概往下面打水井五六米就可以出来水。

钱未济对工地给的水一开始还喝一点,后来就实在喝不下去了,就从家里带饮料,牛奶啥的。毕竟家里有的是钱,大家都开玩笑的说他,干一天活,都不够你喝饮料的钱。不过大家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钱未济每天在工地上花的钱,要远远比他在工地上赚的钱多。饮料,零食,样样都是大家没有见过的花样,大家这几天也长了不少见识。

钱未济也不算小气,每次带的都很多,看到大家也经常分给大家吃。不过钱未济很讨厌组长董顺,从来没有给过他一次。

这个董顺一开始还脾气不小,想整一下钱未济,可是后来听大家说了他的家庭背景,也就泄气了。

虽然说不敢做啥小动作,可是心里的怨气一直在憋着。

钱未济到也不在乎这些,他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钱,就是打发时间。董顺就是靠着钱来掌控大家,所以这些对钱未济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两个平时其实也很少能碰头的,就算见了面,也就像没看见一样。

钱未济对组里面的几个女孩子态度就截然不同了,比对待男孩子要好很多,特别是对那个叫宋葛覃的女孩子更是照顾有佳,经常偷偷的给她塞零食吃。每次宋葛覃都偷偷的笑,说大家都是一样结拜的,不能厚此失比,不然给大家知道了就很尴尬。钱未济也没有听她的,依旧悄悄的给宋葛覃塞零食。

宋葛覃家里条件以前还算可以,有过一段美好的童年,家里虽然说不上多么富裕,但是绝对不寒酸。自从爷爷和合伙人开始打官司,就给她幼小的心灵烙上了一层阴影。后来爷爷官司输了,也净身出户。家里的生活一落千丈,幸运的是他爸爸挺争气的,在负债的情况下,几年时间又把养鱼塘自己开了起来。虽然没有以前的规模大,毕竟是自己家的了,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了。

上了初中以后,她爸爸很疼爱她,经常在县城给她带一些好吃的,所以说宋葛覃对钱未济给他吃的那些零食很多都吃过。

宋葛覃从小就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第一名,就是在全年级也很少出去前五名,学校的教她课的老师都很喜欢她。另外宋葛覃长的也清秀,大家看着就舒服。为此她爸爸这个两年漂亮衣服也没少给她买,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如果不是来这里上工,平时在家里,肯定收拾利索的很。

尽管钱未济经常讨好她,在宋葛覃的心里,这个人就是一个关心他的结拜哥哥而已,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其实一开始她也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喜欢像姜晋那种类型的男孩子,说话做事温文尔雅,并且有文化内涵,所以说,到后来就开始有意识的躲开钱未济的献殷勤。

当然大家都是情窦初开的男女,自然也没有想太多,偶尔大家也会调侃上几句,大家也没有太放心上。

倒是宋葛覃却是很喜欢和秦晋聊天,一有空就和姜晋一起探讨一些古诗词,这个是两个人共同的爱好,特别是唐诗宋词,偶尔也聊一下明清。

每次姜晋和宋葛覃聊天的时候,姜涣就心里不舒服,就好像被别人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给拿走一样,不过这个是他弟弟,她也不好说什么。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弟弟虽然不是一奶同胞,毕竟现在的实际身份就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大家。每次看到她们聊天聊的开心的样子,姜涣就开始嫉妒起宋葛覃来。

都说女孩子最了解女孩子,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赫连菀柳,她用女孩子的感知最先觉察出来,不过她也感觉好奇怪,毕竟她也不能确认,这两个人是姐弟两个啊,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赫连菀桃在这四个女孩子里面话是最少的一个,平时也不太喜欢给大家聊天,就是默默的干活,由于女孩子的这个工种不是很累,也不太賍,不像男孩子的工作,经常搞的满身都是土,所以说她每天穿的衣服都很得体。

也可能是家里基因的强大遗传功能,从小就身体不是很好,大病没有生过,就是感觉生命力不旺盛一样,他们家的长辈也是如此,特别是他两个哥哥,和她如出一辙,早就没有了鲜卑族血统的特点。

外人到他们家,最大的一个感触就是家里永远都飘着浓浓的中草药味道,然后就是家里的瓶瓶罐罐。有人就戏称他们家是开中药店的,不然怎么有这么多的瓶瓶罐罐。

玩笑归玩笑,说的也是事实,她们家里每个人都懂中医,久病成医,很多中医知识都在实践中掌握了。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