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师徒

晨露中倒影着三人的身形,初升的太阳宛如婴孩,虽然刺眼,可却并未带来多少炙热。偶尔经过的佣兵团风尘仆仆,那神经兮兮的模样令人既好笑,又让人同情。

布姆若有似无的瞥了六花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若不是六花这一路经常出手劫杀佣兵团,他们又怎会如此谨小慎微。

然而六花的回应却是一个大白眼,只见她一边哼唱着新学的芙洛伊童谣,一边快步走向了前方。

克莉丝汀抿嘴轻笑,对于布姆与六花这对兄妹,她始终保持着静静在一旁观看的态度。相较于低语森林的宁静,二人间经常的斗嘴似乎更来得真实。

“大魔导师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全身充满了力量?亦或者无视万灵的桀骜?”布姆把玩着黑木法杖,随口问道。

布姆是个很现实的人,因此相较于这种平静的生活,他更希望自己能早日成为高阶魔法师。

并且他除了那个记载着空间系法术的羊皮卷外,既从未上过什么公国学院,更并非什么贵族世家子嗣。

因此克莉丝汀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同伴,倒不如称之为半个导师更加合适,即便对方从未承认过。

“大魔导师么,其实与你也没什么区别,除了能活得久一些,实力强大一些之外,甚至与常人无异。”

“看看我就知道了,身为暗系大魔导师,如今也不是四海为家,过着如浮萍般的生活么?”

“我觉得这些东西的最可贵之处,并非让人身居高位,而是能无限接近于万物的本源。知识是一切存在的基础,强者各形各色,但却没有任何一个是傻子。”

克莉丝汀闻言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这种疑惑她也曾有过,可那也已然在几百年前。

对于布姆这个小家伙,克里斯汀从未觉得他能成为大魔导师。因为但凡巅峰强者,皆是些天赋异禀的存在。

而相比较下,布姆的资质便显得十分平庸。努力或许能进阶高位,但若是企图爬上那金字塔的顶端,这些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然而这些话克莉丝汀现在不会说,今后更不会说。她喜欢布姆那终日刻苦修炼的样子,宛如曾经在低语森林中的自己。

“那些道理太深奥了,并且我也没兴趣理解。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成为大魔导师,从此与六花不再受人欺辱。”

“强者就是强者,弱者只配苟活,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态度很坚决。”

“只不过目前最大的麻烦,便是我每每在进阶时,都要化身为小鱼,而天地间也仿佛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汪洋。”

布姆叹了口气,随即道出了自己目前最大的疑问。因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布姆绝对不愿自己变成一条鱼。哪怕最终依旧逃不出野兽的命运,那四只爪子也总要好过没用的尾鳍。

“我不是在西塞高庭时就说过了么,‘大魔领域’因人而异,你之所以化身为鱼,或许是打心底畏惧海洋。”

“布姆你记住,‘无畏’才是‘大魔领域’唯一的钥匙,你若想改变,只能自己去克服内心的那份恐惧。”

“当然了,暗系法术中也有操控心智的手段,只不过我却不会如此待你,因为一旦那么做了,你这辈子注定与巅峰无缘。”

克莉丝汀难得收起了平日里的那副淡然表情,她一脸严肃的看着布姆,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如果布姆选择拒绝,那她便承认布姆至少还保有一丝成为巅峰强者的希望。可一旦布姆同意,那她也就此不再与其谈论任何关于魔法方面的事情。

微风卷起阵阵草木之气,盘旋飞舞的玫瑰花瓣迷离了双眼。克莉丝汀归于沉默,她有得是时间等待对方答复。

“不必了,如果因此而止步于高阶魔法师,那我倒不如一辈子都化身为鱼。”

“我知道自己的天赋很差,如果没有与六花相遇,估计现在或许都死在奥古城里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比大多数人珍惜这份机缘。”

“努力或许到头来一无所获,可若是就此放弃,那我必将抱憾终身。”

布姆笑了笑,随即轻声回道。他的脸上毫无失望,因为只要尚有一丝希望,那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挑战与困难并不可怕,曾经身为王城孤儿的布姆,又有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呢。更何况这些事情在死亡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正如你能自创‘腹语施法’的技巧,说不定哪天还真能成为大魔导师。”

“并且空间系法术本就彪悍,那‘元素召唤’看似十分鸡肋,但对于魔法师而言,却堪比无数龙晶那般珍贵。”

“还有你手中的那根储魔法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其应该是某位古魔法师的遗物。”

“至于那张羊皮卷嘛,我虽然看不懂它的全部,却能隐约察觉到其尚有秘密。而你需要做的,便是将之完全剖析。”

克莉丝汀放缓脚步,语气平和的说道。她已然将所有关键点道破,至于布姆今后该如何做,那便只能冷眼旁观。

“克莉丝汀,你虽然拒绝了我,可在我心中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导师。”布姆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施了个法师礼。

在这个世界上,克莉丝汀是第二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因此布姆才会完全卸下那虚伪的面具,以诚相待。

克莉丝汀抿嘴浅笑,既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鼓励的话语。并肩前行,仿佛先前二人间的对话从未有过。

“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导师,因为我现在是六花佣兵团的一员。”克莉丝汀待笑着说出这句话后,便迎向了那快速奔来的身影。

“呀!你们俩这是早餐没吃饱嘛,怎么在后面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盘算着要欺负六花呦。”六花拎着一只刚死掉不久的野兔,大声嚷嚷道。

布姆闻言摇头苦笑,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他根本无力反驳。克莉丝汀温柔的拍了拍六花的小脑袋,随即抬脚继续前行。

呆毛在风中微微摇晃,六花挽住布姆的手臂,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而在那远方的巨大轮廓,则已然显现出了身影。

易容术改变了容貌,子母面具相得益彰。三朵花瓣迎这朝阳,在风中不断变换着形状。玫瑰平原依旧宁静,蓝天下皆是郁郁葱葱,来往的佣兵团依旧神经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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