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王乘讶然。
渡仙法船有灵华派上院弟子坐镇，此间积云岛，又是玄门世家地盘。
左右都是自己人，能出什么大事？
心下疑惑。
但也没有耽误，下床便拉开了房门。
便见门外，一名满忧色的青年道人映入眼帘。
道人模样普通，身材中等，除了右眼断眉给人几分印象，再无什么出挑之处。
“杨兄，出什么事了？”
这道人王乘自然认得。
其人名作杨文纪，六十位参加大选的杂役弟子之一，先天修为。
上船之后，正好住在王乘对面的房间。
也许是颇为认可王乘法会之上表现出来的战力，有意交好。
行船这半个月来，没少问候，二人如今也算熟识。
杨文纪道：“王兄可知，如今法船已经是到积云岛了。”
王乘点头道：“我方才便通过舷窗看到了。说来正也想问杨兄呢，积云岛雷氏乃是九品玄门世家，驻地想必十分安稳才是，难不成还能有什么险情发生么？”
杨文纪忙摇了摇头，道：“我说不是这个。”
“别说这里是雷氏地盘，就算在野外，溟幽大泽地域，也不会有什么人敢找我灵华派法船的麻烦。我说的事，是我们所住的这一层舱室出的问题。”
王乘挑眉。
杨文纪也没卖关子，解释道：“渡仙法船到积云岛，不是要引渡岛上汇集的世家仙族之人么，这些人刚刚上船了，如今正在船上找住处。”
“杨兄的意思，问题出自这些人？”
杨文纪点了点头，叹道：“这些人中，不乏仙族旁支，世家豪奴身份。彼辈自来锦衣玉食，底下那几层舱室，阴暗逼仄，他们哪里想住？”
“甲板上层的舱室，又是派内上师，以及世家随行上法修行居所，他们对上师们不敢有什么意见，但对于我们这些杂役弟子出身的，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他们如今就在外头的间道上，正与我们的人对峙呢，就想把我们赶到下层去，好自己住这第一层。”
王乘皱眉道：“这半个月来，法船经过溟幽大泽诸地，也有过不少仙族之人上船，不见他们有这么多毛病，怎么眼下却闹出这等事情？”
杨文纪道：“王兄这就想差了，之前上船的人，不是不想闹事，只是每次上船，都只三五人，不成势气罢了。即便对环境不满，面对我等数十名杂役弟子，自然也不敢胡来。”
“可这积云岛上，聚集了大泽各地不少参加大选的仙族修士，他们如今汇聚一股，一同上得船来，心有不满，又岂能不做发挥？”
说着。
杨文纪带着几分义愤道：“彼辈自恃世家仙族背景，便不将我等杂役弟子放在眼中。可他们却也忘了，我等能在餐霞山修行，谁又没有几分身份？”
“若是真就这么退让，彼辈还真以为我们就好欺负了，还不知要如何瞧不起我们。等到了大选之地，入了秘境之中，我等先天上气势也要弱了他们一层。”
“是以经由几位道友琢磨之后，我们一致认为不能退让，大不了就同他们做过一场罢了。”
“王兄实力强绝，乃是法会之上为数不多连胜十场之人，一会儿倘若真斗起来，或能替我等杂役弟子镇场。”
“我此来正是想请王兄同我一道去前头对阵。”
王乘听得这话，看了杨文纪一眼，沉吟片刻后，道：“此事不曾禀告船上管事上师么？”
杨文纪摇了摇头，道：“说过了，但看上师们的态度，似乎无意出面处理。”
“这等乱子，上师们也不管？”
杨文纪叹道：“说到底，我等并非真正派内弟子，大选之后，这船上一应人等，还不知有几個能成为观内记名呢。”
“自己人都算不上，此间争斗，只要不闹出人命，上师们多半是不会管的。”
“甚至于，以上师们的智慧，只怕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了。在此之前，没有提醒，说不得还是有意为之。”
王乘理解了。
所谓的大选考核，兴许从他们上船之时，便已经开始了。
“也罢，我便随杨兄走一遭。”
此事不好避过。
一来大选具体是什么个规则，如今王乘还不清楚。未免到时出现需要与人组队的可能，王乘不好孤立于一众杂役弟子之外。
二来，正如杨文纪所说，眼下若是退让，后续还不定会受到什么来自那些世家仙族之人欺压。
杨文纪听到王乘回答，面上顿生喜色。
王乘的实力，船上参加过观潮法会的杂役弟子们都再清楚不过。
真要是起了争斗，绝对是他们这边的一个强大战力。
……
“汝等真是好生不通礼数，好歹也是世家仙族出身，难道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么？”
“我等在这船上，生活已有半月，半道上船的那些道友，也没有一个如你们这般不讲道理，硬要抢夺房间的。”
“你等刚一上船，便要我们让出住处，只当我们是你等的奴仆不成？未免欺人太甚！”
当王乘跟着杨文纪，走过长长间道，来到这一层入口处的一处宽敞空地的时候。
第一时间便听到了明显是杂役弟子一方的不满言论。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道语气不屑的男子声音：“哪里这么多废话？”
“什么仙族不仙族的？我等可凭着身份欺压你们了么？”
“既然能上得这船来，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此番大选，乃是各凭本事，生死由命的章程。我们为了在大选之前做更好准备，想要在船上住的好些，有什么问题？”
“在这里说什么身份，什么道理，有何意义？”
“你等若是不愿意让出，找个说得上话的人出来，大家立个规矩，斗过一场便是。”
“不会你们这些杂役弟子出身的，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吧？散兵游勇，也来同我说什么道理？”
此话一出。
杂役弟子一方，喧嚣更甚！
“斗就斗，谁怕了谁？”
“就是，摆下道来，我倒要看看，伱们这些世家之人，有什么本领，敢如此狂妄！”
喧闹声，一时响彻整个一层舱室。
“当真不讲道理，欺我等杂役弟子，没有领头之人？”
王乘身边的杨文纪，听到前头动静，有些压抑不住。
面上涌来怒色，便要冲过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
便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王乘，皱眉道：“王兄，你不一起？”
“不忙。”
王乘淡淡摇头，若有所指道：“一同从观中而来的道友之中，不乏本领高绝，智计通达之人，想必不需我来出这个头。”
“等用得上我时，我再听安排就是。当然，杨兄要是准备上前主持，倒也无妨，不过我就不和杨兄一起去做这个出头鸟了。”
杨文纪神色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