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我最不爱给人面子

此次元山的批语同样十分精彩,其中所含隐喻也显而易见,故被姑射山列为绝密。

哪怕同样是小雷音寺来人,可若是换一个人问,李秀清绝对无可奉告,但不惑大师做此问,李秀清毫无犹豫的便给出了批语。

皆因姑射山主与不惑大师一脉渊源极深,此番小雷音寺安排不惑大师前来,其诚意和善意都是不缺的。

当年姑射山主还未登山主之位时,曾随小雷音寺兰芝大师参悟佛理,不仅修为更进一步,且种植出一柄佛性盎然的灵兵,专克心魔邪佞,能镇心猿栓意马,取名曰明镜台。

正巧那年,雷音寺大和尚曾闭关参生死禅,于生死间窥得一副极其恐怖的画面,出关后明言这明镜台与小雷音寺有缘,可为日后的灭世之劫争夺一二生机。

时人皆笑大和尚动了贪恋,可那时候姑射山主便有十分风采,性情豪爽,少年傲气,壮志凌云,他曾笑言:

“勿拭明镜台,吾亦修得真我”

故此将那明镜台借与小雷音寺五百年,此举也被引为一桩山上美谈,为世人津津乐道。

私底下也有消息流出,姑射山主坦言,得以种植出那明镜台,兰芝大师功不可没,故长此以往与兰芝大师相交莫逆。

而不惑正是那兰芝的师弟,他们这一脉极少出如意洲走动,不惑大师此次代表小雷音寺行走,正是小雷音承情之举。

李秀清给不惑大师添了些茶水,心道:这可是个自家人。

那秀气可爱的小和尚也伸手向茶杯,不惑和尚对其摇摇头,向茶小二要了一杯白开水,这才递给小和尚。

李秀清略微皱眉,问道:“不惑大师,这茶真有问题?”

不惑大师神色悲苦,长叹一声,说道:

“是一丝极浅极淡的苦味,四境之下,无人能尝得出来。”

说罢,又朝那忙着做生意的茶小二看了一眼,道:

“茶主是一个普通人,应是茶料不知被何人做了手脚,时至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招了。”

李秀清砸咂嘴,仰头看天,晨光乍破,熙熙攘攘的小镇暗流涌动。

苏念鹤入场位置不可谓好,毕竟小镇上那颗苍劲的老槐树太过瞩目,而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寸草不生,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可选。

幸得蝉压枝头,无人可闻。

但是方才路过的那大个两位和尚,竟然认出自己的身份来,尤其是那神色悲苦的老和尚,居然还对自己行礼?

本想躲在一旁摸清形势,再看看有无机会浑水摸鱼的苏念鹤欲哭无泪。

苏念鹤朝小和尚看去,谁知道他也正盯着自己看呢,白白净净的小和尚咬着手指,露出几颗嫩牙,笑起来眼睛弯弯似月,实在可爱。

苏念鹤心里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马宗时,众弟子的一些讨论,心道:这莫不就是如意洲那位小和尚?生的好生俊俏,想必就是他了,难怪老和尚见他说话如此高兴!

正这样想着,身旁一支柳枝也微微一沉,苏念鹤感到动静,招头看去,面色古怪。

身旁的柳枝上,也飞来一只白蝉,浑身萦绕寒气,蝉翼似冰晶剔透,却给人一种极为温润之感,隐隐透出一股圣洁的气息,使人望之心喜。

简直比寒蝉还像寒蝉。

小镇上喧闹的声音似乎停了一瞬,又复热闹。

“老哥,你哪里来的,你要学我也学得认真些吧?胳膊还漏一只在外面呢!”

这小蝉居然先发制人,嘲讽起来。

苏念鹤闻言不禁莞尔,本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伸出手来,朝小蝉身下的那支柳条猛的一扯,柳枝柔弱,往下一沉又猛的弹起。

惊得那小蝉紧紧贴在柳条上,不敢动弹。

苏念鹤笑嘻嘻道:“你看你这怂样子,也一点不像,还说我呢?”

那小蝉没了先前的气焰,也不恼怒,嘿嘿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哥您哪来的?也是来混淆视听的呗?可您这样也不像啊?您来多久了,见到寒蝉没有?”

苏念鹤心里一乐,斜瞅了它一眼,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你懂个屁?越是你这样徒有其表的,越是令人生疑,我故意化出脑袋和胳膊来,众人只会半信半疑,毕竟有几人见过那寒蝉?”

“我们狮驼岭大当家的便见过,他说寒蝉就是这般模样,亲自帮我幻化了一番,送我来这,大当家的说了,以我的样子,绝对能鱼目混珠,混淆视听。”

这小妖心急口快,话说出口,像是隐隐反应过来说漏嘴了,便支支吾吾的不再说话,苏念鹤心里好笑,搭话道:

“别不说话呀,我从野龙沟过来的,也是大当家的给安排了任务。”

说罢,还神秘地挤了挤眼睛,那小妖化身的寒蝉振翅回应,听得苏念鹤也透露了身份,便放下戒心,好奇道:

“老哥,你这么高兴干嘛?这可不是什么美差,你想啊,听闻那寒蝉速度极快,瞬间便可冲出去,我们跟着冲出去就算瞎猫碰到死耗子没有被别人的神通砸中,可要说能混到点啥,也悬得紧。”

苏念鹤极为赞同的点点头,撇嘴道:“上面不把我们当回事,你想想跟着寒蝉一起冲能有什么好事?依我看,我们哥俩老老实实在这趴着,不行就溜!”

“老哥好计谋,以后多照顾小弟!”

“好说好说,你我静待后续。”

酒肆二楼,被李秀清称为妖妖的琅琊阁女子,此时正闭着眼睛假寐,可面纱之下那精致妖媚的脸上却浮起一丝笑意。

对坐的男子抬起茶杯,喝了口茶,没好气地骂道:“两头蠢妖,来这找死来了,平白浪费小爷心力。”

妖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对坐的男子,似是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妩媚至极,风情万种,又淡淡开口道:“别到头来骂到自己头上。”

男子也不生气,扭头朝窗外看去,槐树苍劲,亭亭如盖。

若不是自己刚才仔细聆听众人心声,还差点发现不了这树中的古怪!

小镇上行人熙熙攘攘,年关都未见此盛况,买卖声、交谈声、吵闹声混杂,热闹非凡。

卖冰糖葫芦的地方,一位衣着简陋的农妇正教训着自家儿子,“上回赶集不就让你吃了这糖葫芦了吗?你还要吃,年底还要不要新衣服啦?”

“不要衣服,我就要吃糖葫芦!”

农妇作势欲打,“老娘真是要......”

话未说完,农妇惊恐的抬头看向四周,刚才一开口,怎么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突然变得很洪亮?

如她这般错愕的人还有很多,都不明就里的楞在原地,原来是许多交谈中的客官突然不说话了,像是被同一个人齐齐掐住脖子一般。

这般诡异的安静了数息,这才又复正常。

李秀清神色无奈,不惑大师一脸笑意,吃烤豆腐的壮汉犹如泥塑,妖妖朝对坐的男子看去,后者微微点点头。

自己,不,应当是在镇上的所有修士,刚才心头都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机缘造化便要出世了,没有什么规矩,认为可以搏一搏的直接上,一拥而上报以乱拳还是阴人下套都可以。”

“小镇上的寻常百姓,不可伤及无辜,谁要是犯错了,姑射山自会与其清算。”

“退出趁早,看热闹的别起哄,下场的若是死了就死了,别抬靠山扯虎皮,我最不爱给人面子。”

这人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语气像是有些烦躁,喃喃道:

“人真他娘的多,幸亏老子收钱了,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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