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里，熟悉的场景，唐父放下书开始吃水果。
唐益犹豫一阵，开口问道：“父亲，你知d县高官的为人吗？”
唐父转头看向唐益，唐益低头含糊道：“遇见一些事情，想问一问。”
用纸巾把手檫干，唐父躺回椅子：“接触过几次，能力很强，作风很好。是很传统的读书人，所以身上人情味很淡，但这种性格很受一部分人的喜欢。他的能力、年纪和学历都很好，以后的发展不会差。”
唐益回想起早上杨秘书的言行，抛开身份，杨秘书的表现只是正常的悲痛的亲属，确实没有值得着重批判的地方，可以想象书记本身的作风。
“那他的秘书呢，听说也姓杨，能力也很强吗？”
唐父嗤笑一声：“杨怀义？附树之蔓，若是能够攀好地方，倒是也能有一番喜人长势。”
评价真刻薄，唐益笑笑，没有太在意，知道书记作风很好，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低头开始看书。
唐父目光在唐益身上转了几圈，他能看出唐益最近经历了一些事情，只是唐益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年轻人总会试图摆脱父母，唐父不会去阻止。
只是，如果因为年轻的决定而遭受挫折，唐父也不会伸出援手。
自由总是伴随着代价，唐父不在意别的父母怎么做，至少他的儿子，唐益，必须记清楚这一点。aosu.org 流星小说网
......
在同一片天空下，另一对父子刚刚见面。
杨舒打开房门，惊讶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爸，你没去上班吗？”
杨怀义端坐在沙发上，目光冰冷：“杨守心死了。”
看见杨舒瞳孔骤缩，杨怀义心中一凉，想起儿子这几天情绪都很紧张，杨怀义愤怒开口道：“你知道什么，有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被杨怀义吼声一激，杨舒腿一软便坐下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杨怀义心头怒意更盛，两三步上前，挥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说话，话都不会说？”
杨舒捂着脸，瑟缩着身子，带着哭腔说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讲清楚！”
“就是，就是，前些天杨守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一个姑娘很感兴趣。”
杨怀义一呆，想起杨守心尸体的惨状，恨恨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字一个字蹦出牙缝：“然后呢。”
“然后他对那个姑娘做了些事情。”
杨舒说的含糊，但杨怀义怎么可能听不懂意思，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抬起脚恶狠狠地踢向杨舒的身体：“孽子，孽子，我他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爸，爸，爸。”
杨舒猛地抱住杨怀义的推，脸上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哭喊道：“爸你要救我，有人要杀我。”
杨怀义扶着墙，大口大口费力喘息，他赶紧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他花了十年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却不得不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为儿子弥补错误。
杨怀义恨不得再狠狠打一顿这个蠢货，只是看着那张和亡妻无比相像的面孔，那只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杨怀义无力地摆摆手：“没谁要杀你，没谁能杀你，你先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杨舒抹了把脸，哭着说道：“当时表哥找到我和王二胖，他说他太喜欢那个女生了，让我们帮他一起做些事情。我们一开始以为，顶多不过写写情书送送信之类的事情，谁知道他用信把女生约出来，然后逼我们帮忙一起弄了那个女生。”
又是“一开始以为”，又是“逼迫”，杨怀义颓然一笑，自己这个蠢儿子还在耍心眼。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们三个人。”
“那个女生呢，叫什么名字，那个年纪那个班的，我得去找她谈谈。”
杨舒面上闪过一丝痛苦：“1年3班，顾雯，那个女生，她前几天跳楼死了。”
杨怀义一愣，低下头看杨舒，隔着眼镜杨舒也能看见杨怀义眼里的凶光。
“你们做的？”
杨舒恐惧地松开杨怀义的腿，连忙摆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父亲真的会动手杀了自己。
杨怀义推了推眼睛，努力平复心情：“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要告诉你叔叔。”
“但是叔叔来办这件事情不是更简单吗，毕竟是他的儿子，如果有问题叔叔也会被牵连。”
杨怀义冷哼一声：“那个朽木脑袋，别说受牵连，就算要开除官职，他也不可能会做出包庇这种事。这件事情交给我，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
杨舒恐惧说道：“前几天，我们三个人的桌子里多了一封信，信上说最近会来杀了我们，然后今天杨守心就死了。”
“有说原因吗。”
“没有，但肯定是与这件事有关系，因为信上说让我们去地狱为她所遭受的一切忏悔。”
杨怀义不在意地说：“知道杀人的动机，凶手不会难查。之后我会和刑警队联系，让他们把女生的关系网筛一遍，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有结果。”
“可是，可是......”
杨怀义皱了皱眉，看着儿子脸上恐惧的表情，叹了口气：“等一会儿我打个招呼，你去刑警队待几天，这些天就不用上课了。听清楚，你老实在那里呆着，不许单独出门，更不要给我惹事。”
杨舒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爸，爸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闭嘴，听到你的声音就来气。”
杨怀义口头上骂着，其实气消得差不多了，心里开始盘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杨守心的事情绝不能让杨谨知道，否则杨谨会主动曝出来，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
要知道，杨怀义这样的文凭，这样的年纪，能够爬到这个位置，除去杨怀义的能力，多少还与两人的交情有关。
说是举贤不避亲，但是旁人的能力哪像亲近之人的能力一样清楚明白，在能力相近的时候，亲属多少有些优先权，即使杨谨这样的人也不会排斥这一点。
如果杨谨撤职，杨怀义的仕途绝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继续顺利下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凶手，如果凶手活着落网，做笔录的时候肯定会提到作案动机，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哪天就流传到杨谨耳朵里去。那家伙到时候作为受害者跳出来忏悔和原谅凶手，网上风波肯定止不住。
头疼，凶手不能活着。
“书记的儿子死了，书记不想凶手活着落网。”
杨怀义心中斟酌语句，这一次，迫不得已得来一场狐假虎威了。
就算事后被杨谨发现，顶多抱着小惩大诫的念头简单处理，后果还在能承受范围内。
杨怀义推了推眼镜，长舒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的处境未必糟糕。杨谨做人没问题，但是教子太过差劲，杨守心就像一枚不稳定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眼下杨守心死了，再没有糟心事牵制杨谨的心力，杨谨工作只会更加投入，未来仕途会更加顺利。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