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入候车厅，陈念的手依然放在唐益的肩膀上。
唐益仿佛提线木偶，脑中没有丝毫想法，被动跟着陈念的指令行动。
吴用拉了拉肩上的背包，抬头看了眼列车时刻表，合则县不算大站，时间最近的一班列车在一个小时之后。
吴用道：“时间有点长，先停下吧。”
强行控制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就算唐益现在异能强度很低，陈念依然没办法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
陈念松开唐益的肩膀，唐益的思维恢复活跃。
唐益没做挣扎的尝试，因为吴用的右手接替陈念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与陈念不同，吴用只需要在唐益使用异能时发力打散，不需要时刻维持异能，因而能够一直保持在较好的状态，有能力应对突发的意外。
候车厅有些空旷，三人一起找个位置坐下，唐益肩膀的手移到了他的膝盖，唐益盯着那只手，没做多余的举动。
“陈念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陈念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黑色盒子，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茶杯，双手捧着茶杯轻晃两下，袅袅烟气轻飘飘飞出。
陈念小嘬一口，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这才回答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刚才想干什么？”
“老师说过，我可以随时离开。”
“和我们走后，你可以随时离开。那个时候你可没告诉我，‘和我们走’的意思是和我们走到火车站。”
“现在不行吗？”
陈念微笑道：“有人在找我们，而你知道我们在哪，也知道我们要去哪，现在你不说一声，直接进入超凡状态想要强行离开，你认为我们应该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你离开吗？”
唐益低下头，他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冒失。
看到唐益的动作，一旁的吴用开口道：“如果你对我们有怀疑，当初就不应该过来寻求帮助。”
唐益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意识到思维遭受控制，唐益会选择表明去意，配合陈念的异能清除记忆之后再离开，但是这些话现在不能说给陈念听，那只会让陈念的警惕心更强。
在谷教授的书中写道，在一定距离内，只有提前进入超凡状态，超凡才能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应对与超凡相关的意外。
即使是高位超凡也无法每时每刻维持超凡状态，对于绝大多数超凡来说，近身突袭是有效的攻击手段。
陈念和吴用一直站在身边，唐益本以为可以弄一个出其不意，哪怕最后没能跑远，至少也能捣鼓一番大动静，为寻找他们的人指路。
此刻，唐益心中无比困惑，如果谷教授书上的内容没有出错，那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让陈念能够察觉到他的意图。
比如，陈念在他身上还留有未曾察觉的“种子”，这个“种子”暴露了他的想法。
唐益又一次尝试调动精神力，同时集中精力注意身体的状态，果然，在他刚刚沟通精神力时，他的右手食指猛然不受控制地上扬，。
这一次，陈念没有出声阻止，吴用右手轻拍唐益的膝头，唐益身上的精神力再次被打散。
陈念神色不满：“唐益，我不想伤害你，如果你继续这样不配合，那我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
“我知道了。”唐益平静回答，心中有些沮丧。
唐益无法确认，陈念究竟在他的脑中留下多少种子，但是事实很清楚，只靠他自己，没有能力摆脱陈念的控制，如果说之前是没有使用异能的打算，现在就算他想用异能也没机会了。
“唐恪”告诉他继续等着，虽然不清楚会有什么外力介入，但是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安静等待这一件事情了。
唐益安静下来，吴用稍稍放松对唐益的监视，舒了舒身子。
陈念看了看时间，转头问吴用：“除了交通管制，余生应该还有其他手段，这个时间会不会不太安全，要不然我们开车先离开这里？”
吴用脸上没有多少紧张，回答道：“交通管制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余生知道这种方法对我们没用，而且这种方法也不符合他的风格。如果是其他人，对我们威胁不大，没有必要改成开车。”
唐益低头竖耳，听到吴用对余生的评价心中一惊。
如果其他人威胁不大，那么“唐恪”让他“等”的是谁？
“唐恪”应该无法判断陈念和吴用的实力，也许“唐恪”的手段不会生效，又或者说，接下来余生会出现？
如果余生出现，那苏小蘋呢？
未来似乎有无数走向，每个走向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出现，唐益心中沉着一股浊气无法排遣，他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等待结果出现，然后接受结果。
胸中郁气越积越多，唐益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他知道现在最佳的选择是等待，但是这个选择如同苦涩的果实般难以下咽。
注意到唐益的异常，陈念分出一缕精神力飞向唐益，有吴用看着，唐益无法阻挡，陈念的精神力钻入唐益的脑中消失不见。
这缕精神力没有与任何念头缠绕，在唐益脑中飞快掠过，然后顺着原路返回。
细细感受这缕精神力带回来的情绪，陈念轻笑一声说道：“绝大多数超凡都是这样，明明平常生活中总有这样那样的限制，明明每天活在这样的日子里都毫无感觉，但是得到异能以后，这种平静的日子忽然就变得煎熬且难以忍受了。”
“我没有。”唐益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矢口否认。
陈念身体后靠，架起腿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下一班车还需要等待很久，他不介意和唐益聊天打发会儿时间。
“在刚才使用异能之前，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你真的能确认使用异能就是最佳的、唯一的方法？”
唐益沉默，刚才的行为确实冒失，但是那不过是结果论，就算重来一次，他依然会犯同样的错误。
唐益的表情毫无掩饰，陈念看出唐益不服气，笑着提起另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早上问过我一个问题吗，记忆会不会让人做出与本性相悖的事情？”
唐益猛地抬起头，陈念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唐益心中生出一丝预兆，他不该让陈念继续讲下去，但是某种力量又在阻止他所有行动。
陈念能够清楚看到唐益现在的复杂心态，当人们自我欺骗时，人们既害怕谎言被戳穿，心中却总会留有一个角落期待别人戳破谎言。
“别人的记忆会产生影响，但是它永远无法彻底覆盖你的记忆，杀死杨舒可能是因为欧阳易，但是你的记忆也认可了这个决定，然后你才能做出这个行为。”
陈念的声音显得如此遥远，但是每一个字又如此清晰。
“唐益，展示力量是人们心中最真实的欲望，但是每个人又抗拒接受这个事实，你也是这样，用欧阳易作为藉口，心安理得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唐益抬起头，愤怒喊道：“你胡说。”
吴用的手轻轻一拍，唐益因为激动情绪而自动带起的精神力被拍散。
陈念面带笑容看着唐益，不说话，只是看着。
人们只会和相似的人待在一起，当唐益信任他时，他告诉唐益一切记忆带来的错误；但是现在，唐益已经将他们视作恶人，所以他告诉唐益这些事情，让唐益认识到自身的恶意，让唐益认识到待在他们身边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漫长对视中，唐益的怒火如潮水般退去，表情一点点收敛，眼中的光彩也在慢慢消失。
他知道，陈念是对的。
最近写的东西，顶多算是“有事发生”......今天还没从前几天的玩乐中恢复，感觉只要不码字，干啥都行，依然得要“先发再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