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与他无关的1天中

一行人很快抵达刑警队,新修建的办公楼庄严大气,廊式大门中间,太阳照耀下的警徽闪闪发光。

卫国下车,目光注意到门边停着的一辆大众,眉头微皱。

赵青青注意到卫国的表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卫国迟疑说道:“那辆车......很可能杨秘书过来了,就是他把儿子送到了队里。”

昨天晚上,领导隐晦暗示卫国,犯人手段极其凶残,手法极其恶劣,这样的凶犯在适当情况下可以选择击毙。

这种事情非常少见,一般情况下,领导不会干涉一线警察的抓捕工作,尤其不会讨论犯人的抓捕方式。

卫国第一时间将事情和杨秘书联系在一起,心中多了几分厌恶。

犯人确实凶残,在必要的时候,卫国也不会抗拒击毙犯人的选项,但是因为私愤和公权,一开始就预设好手段,无视犯人可能的悔过情绪,这偏离了他从事警察工作的目标。

只是卫国不再是当初的热血少年了,在磕磕绊绊中,他艰难学会了很多职场技巧,不会立刻与长官唱反调,而是观察事件的发展。

如果犯人确实危险且毫无悔过心理,他不介意以此邀功;如果犯人有心悔过,他把活着的人带回来,领导也顶多不满,不会有太激烈的动作。

在卫国的认知里,杨秘书是一个擅长“弄权”的角色,这样的人私心很强,事实也佐证了卫国的判断。

在赵青青到来之前,卫国已经对杨舒有所怀疑,他与杨秘书谈起这个事情,希望能够与杨舒聊聊案子,结果被杨秘书果断拒绝,甚至派了个人专门守着杨舒。

在给赵青青的汇报里,卫国有意提起杨舒,果然赵青青注意到了,提前确定问询。

杨秘书这个时间出现在刑警队,卫国不得不怀疑,杨秘书不知从哪收到消息,专门过来阻拦赵青青。

“那样更好,直接获得家长的允许,能省不少时间。”

赵青青迈开步子向前,绰约身姿在风衣下若隐若现,余生跟在赵青青身后,遇见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时,余生乐于充当跟班的角色。

穿过主楼,路过两个附属办公楼,拐个弯,进入那栋5层单位楼的顶层。

刑警工作强度太高,往往会有长时间加班的状况发生,遇到一些突发的偶然性事件,还需要警员迅速集合出动。为了便利警员生活,县政府在刑警队新址留了一栋楼给警察居住,那些有家有口的警察大多外面有房子,楼里住着的多是单身汉。

下面4层每层有12间屋子,顶层则只有3间,一般被用作招待间或者领导的休息间。

赵青青等人下了电梯,入目第一眼,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扶墙远眺。

“杨秘书。”赵青青用的是确定的语气。

“赵少校,年轻有为啊。”

杨怀义快步走过来,笑着伸出手。

赵青青没接,杨怀义脸上的笑容不变,就这样挡着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场面略僵,当事两人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尴尬,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彼此都不打算退让。

余生闪身出来,右手握着杨怀义的手,笑着说道:“杨秘书礼数也太周到了,别管她,她不懂事。”

赵青青一点也不领情,冷声说道:“我有中央下发特别许可,有权接手地方事务,杨秘书,请你回单位待命。”

杨怀义皱眉偏头,一脸遗憾地说道:“唉呀,真可惜,错过了这个服务领导的机会。县长今天批了我的年假,最近一周我都不用工作。如果一周后领导还在合则(县),我一定鞍前马后。”

赵青青脸色不变:“你总要回单位。”

杨怀义维持笑容:“如果我不回呢。”

赵青青用审视的目光观察杨怀义,平静、自然、早有预料,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赵青青改换理由:“你的儿子卷入一场特别的案件,现在他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杨怀义退后两步,回到门前,恭敬地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比组织安全的地方,没有任何暴徒敢于冲击警察机关。如果这里也无法确保他的生命安全,那只能说他合该如此。”

“这个案件与人民的生命和财产相关,你的儿子可能知晓重要的情报,我们需要他的配合。”

“我的儿子最近连遭噩耗,现在精神有些恍惚,近期不方便见人,还请长官朝其他方面努力。我始终相信,正义是不可战胜的,组织始终站在正义的一方,人民的一方,必然可以铲除所有的罪恶。”

“杨怀义!”赵青青加重语气,目光充满压迫感,“你是个党员。”

“先为人父,再为人党,我想就算是赵柱国也能够理解这一点。”

赵青青目光越发冷漠,杨怀义肯定在隐藏些什么,但是对方坚决不肯配合,名誉、地位、前途,这个男人什么都肯放弃,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他有恃无恐。

余生笑着鼓掌,吸引场间所有人的注意,赵青青低头,把舞台让给余生,对这种人,余生更有办法。

余生脸上是一贯的散漫笑容,每一个看向他的人都会认为,这定然是一个生活充满阳光充满快乐的好人。

余生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向来与人为善。

余生满怀善意上前,慢慢地提起右手,中指高高竖起,在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里,余生的手指插入旁边的墙壁,深深陷进去,拔出来时,墙上留下一个漆黑圆滑的小洞。

杨怀义的喉结艰难动了动。

余生温柔地说:“你猜,这只手出现在你的脸上,是手变形呢,还是脸变形呢。”

杨怀义努力维持,声音依然泄露出颤抖的心绪:“我相信会有人阻止你。”

余生皱眉,不满杨怀义如此辜负善意:“事实上,这里只有赵青青那个女人能够阻止我。但是,她非常、非常、非常讨厌我,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如果我打死你,回去要关很久的紧闭,那个女人一定非常开心。”

“你没必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余生捏着小巴思考,好一会儿才说:“但是我喜欢那个女人啊。而且,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摧毁别人的自信,你刚才自信的样子真的打动我了。说真的,你让开我会很失望的,那样我少了很多乐趣,不过看在那个女人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选吧,让开,或者不让。”

杨怀义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真可笑,身体居然超于意志先感觉到恐惧。

他的信心源于对杨谨的信心,那个男人不会抛下身边的人,即使受到再大的压力,只要他不率先背叛,杨谨总会站在他的身前。

赵青青的威胁,杨怀义无一需要在乎,挡过今天,后面自然有杨谨来抗,就算有些风雨,以杨谨的能力总能爬上高位。

但是眼前的这个凶徒,这种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的感觉......

杨怀义颤抖的手摘下眼镜,从内衬里取出一块巾帛,动作缓慢地擦拭。

摘下眼镜,视野变得模糊,那种恐惧的感觉果然消退了不少,杨怀义自嘲地笑着。

每个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几个重要时刻,你需要做出一项影响深远的决定,你没有太多的情报,没有太多的信心,你是被强行摁上赌桌的赌徒,必须投下象征自己一生的赌注。

杨怀义想起曾有的落魄,想起现在的风光,想起那个过了一生苦日子,却在风光来临前病死的女人。

他不允许自己回到那样的日子。

他可以死,但他要衣带整洁,风风光光地死。

杨怀义声音沙哑:“在我妻子病床的最后一刻,她握着我的手说,我可以再娶,但是不要付出太多的真心,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和她一样爱我。”

“她说她会在下面等我,一直等一直等,如果我不爱她了,到时候不要告诉她,就让她一直等下去。”

“她说这辈子,她没有太多的遗憾,跟我在一起,日子就不算苦,只是她要走了,我一定要照顾好儿子。”

“她说我要好好的。”

“我本以为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去见她。”

“也许今天,是时候了。”

“我的回答,依然是不。”

补回来以后还多了一章,晚上可以看部电影。

顺带给大家推一部电影,《刺猬的优雅》。

如果前5分钟会觉得有意思,那你大概率会喜欢整部电影。

如果前5分钟都看不下去,那就没有必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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