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愿望我爱你,以后就自由地活着吧

血祭阵分崩离析, 花衡乂、花衡景都从裂缝间掉了下去,徐以年本想帮忙,他自己站着的地方也相继崩塌。金『色』的符文裂成细小的碎块, 流星般向下堕落。

瞬间失重席卷而来, 他手忙脚『乱』地召出雷电,平日里破坏力强大的电流此刻毫无作用,徐以年脸『色』发。视野内掠过片漆黑的羽『毛』, 风流也变得絮『乱』无章,有稳稳地托着他的膝弯和背, 将他接进了怀里。

徐以年松了口气, 失重带来的不适令他抓紧了郁槐的衣领。怀抱他的妖怪见此笑了声:“看来真的要给你准备个降落伞。”

徐以年没多想:“用不着, 你也不差。”

话有些过分亲昵了, 郁槐多看了他眼, 男生毫无自觉, 不停催促:“快快快!飞快点!花衡景……花衡乂和他哥都掉下去了!”

“?”郁槐有些奇怪他的说辞,但也来不及多问。只巴掌大小的灵体无声无息出在了徐以年肩上。他单手抱着徐以年,将牢牢按在自己胸前,另只手聚集磅礴的妖力。

风流在他的『操』纵下变得和缓,花衡乂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花衡景的亡灵也缓缓停在他身边。

落地,花衡乂立即上前查看亡灵的情况。血祭阵虽然破裂了, 花衡景的亡灵未消散, 闭着眼的模样已然同生别无二致。花衡乂稍微放心了些, 才分出精力量四周。aosu.org 流星小说网

他们降落的区域十分空旷,褐红『色』的泥土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巨大的裂缝几乎要将山体分成两截。时隔多年,里的地势变化却不明显。花衡乂皱了皱眉。

好巧不巧地,他们落在了当年的裂缝旁边。嘶哑的呼吸夹杂着咳嗽从后方传来, 花衡乂回头,看见了只大片咒文束缚的妖怪,他怔了下才认出是许愿机。后大半个身体都有烧灼的痕迹,喉咙处皮肉模糊,种古怪的呼吸声便是由此而来。金红『色』的咒文宛如锁链般禁锢了他的四肢和躯干,许愿机死死困在地上,弹不得。

花衡乂立即明了是怎么回事。血祭旦开始就不能停下,除非许愿机本身受到重创,妖力不足以支撑血祭。

几米之遥,郁槐抱着徐以年落了地。花衡乂双目血红,从他背后升了数不清的刀剑,上百把冷兵器月亮照出莹莹寒光,锋利的刀尖齐齐指向郁槐!

郁槐伸出手,五指分开。半透明的结界将刀剑全然阻隔在外,密密麻麻的刀锋在结界上刮出令牙酸的声响,触碰到结界,幻术化作的刀阵解体般迅速消失。

“为什么连你都要阻止我?!”花衡乂见他轻易化解了攻击,想积蓄妖力,身体状况却实在不允许了。他怒吼道,“血祭马上就要完成了,就算你想杀许愿机,何必偏偏挑在个时候?!”

郁槐冷声反问:“我不阻止你,让你带着你哥死?”

徐以年在心里直呼内行:不愧是你郁老板,说话永远么难听!

而且郁槐居然根据句模棱两可的提醒猜到了真相,关键时刻没有喊错,杀伤力翻倍。

果不其然,花衡乂眉头紧蹙,目光阴鸷地望了过来。

漫天都是红『色』的亡魂,仿佛挤满了红水母的海洋。可仅仅是十几万只类的亡魂不足以从地狱拉回死。郁槐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死的不够,你还想用自己的寿命来填。”

徐以年愣,将目光投向远处密密麻麻的亡魂。在他看来场血祭已经足够声势浩大,但……么多,竟然还是不够。

“如果你把大半的寿命用以血祭,长段时间都会非常虚弱,除妖局不可能放过么好的机会。你哥哥倒没做错事,但他死而复生,你自己想想,有多少会复活吸引?”

不等花衡乂开口,郁槐继续道:“我可以帮你时,但帮不了辈子。十万条命太重了,除妖局必定会追究到底。”

花衡乂的表情松了瞬,神『色』复杂。

他本来有些埋怨郁槐,如果不是对方突然『插』手救下罗长老,他多花些时间安排好各项事宜来复活花衡景,除妖局没么容易抓到他的把柄。惹了么大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在喊,没想到郁槐还愿意帮他。

花衡乂定了定神,犹疑道:“我……”

“小乂。”道声音断了他的思绪。

花衡乂连忙扭过头:“哥!”

不知何时睁开眼的亡灵缓步走到他前,眸中含着笑意:“好久不见了。”

花衡景踮脚,伸手比划了下两的身高:“原来长大后是个样子啊……小时候总喜欢躲在我后,在已经比我厉害多了。”

花衡景的外貌永远停在了十七岁,死后也维持着少年的模样。

“哥哥……”花衡乂看着亡灵微笑的脸,与兄长如出辙的眼眸中盈满了希望,“等等,我们快就能不分开了。”

“好。”花衡景说,“能见到你,哥哥高兴。”

花衡乂也笑来,他还想说什么,后颈骤然疼,整个昏『迷』了过去。

徐以年伸手接住他,慢慢扶着他背靠在颗枯树上。几步开外,花衡景的亡灵安静地看着幕,在男生望过来时点了点头:“麻烦了。”

花衡乂的眼下泛着青『色』。从准备死亡直播到血祭开始他都未曾休息。妖力耗尽后,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强迫自己站在原地,连花衡景的亡灵什么时候有了意识、在他背后对着郁槐和徐以年说话都没察觉。

找机会晕他。

花衡景字顿,无声道。

徐以年小幅度侧目,郁槐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趁着花衡乂的注意力全花衡景吸引,徐以年果断了手。

“除妖局还有多久到?”花衡景说话时不紧不慢,听来十分温和。

徐以年估算了下时间:“大概半个多小时,可能已经在山下了。”

花衡景思考道:“如果想保下小乂,在还有个办。”

郁槐微微扬了下眉,心里大概有了数。

花衡景快判断出两中郁槐才是做决定的个。尽管变成了亡灵,他依旧能应到对方惊的妖力,从先前通对话看,弟弟显然和只妖怪熟悉。

花衡景不犹豫,恳求道:“请你向许愿机许愿,用小乂的寿命复活血祭牺牲的亡魂。”

郁槐没有立即同意。徐以年在心里慨不愧是两兄弟,解决问题个比个狠。

“虽然之前没开口,我大致能听见你们说话,做个决定非是时冲。”花衡景神情郑重,“我不希望小乂牺牲自己复活我,就像你说的,即使完成了血祭我们的处境也非常艰难。与其两个都过得不好,不如让他个好好活着。”

“先问问价。”郁槐叫了声锁在地上的许愿机,“把些全部复活,需要花衡乂多少年的寿命?”

许愿机毫无反抗的斗智,郁槐提问,他哑着嗓子回答:“二十年。”

他想了什么,又补充道:“只复活他杀死的需要二十年…咳咳…如果想复活长老院标记的些……需要五十年……咳!”

严格说来,漂浮在天空上方的数万只亡魂不算真正死去了,目前的状态应该属于“魂魄离体”。血祭还没进行到最后步,使用花衡乂的寿命将他们拉回身体就像将物品归于原位,归于原位结果不需要付出价,花衡乂的寿命支付给了归位的过程,就像达到结果必须消耗相应的能量。

“五十年。”花衡景没有犹豫。

将功补过,功大于过才能让花衡乂从除妖局的围剿下顺利脱身,也只有从源头上弥补错误,除妖局才会失去讨伐的理由。

“最后问次,五十年,确定吗?”

花衡景点了点头:“已经比我预计中的好了。”

郁槐召唤出灵体替半死不活的许愿机疗伤,后在皮肉生长时强忍着疼痛声不吭。看着许愿机副任由宰割的模样,徐以年不由得好奇郁槐究竟做了什么。

趁着治疗,徐以年拍了拍他:“你不怕花衡乂醒来和你翻脸?”

“我看他听他哥哥的话,决定都是他哥亲自下的。”言下之意,真要翻脸,他就把花衡景推出去。

几米开外,花衡景走到枯树下,他注视着昏『迷』的弟弟,在他前慢慢蹲下了身。

少年模样的亡灵伸出手,手掌轻托住花衡乂的脸。生死有别,他无真正碰触到自己的双生兄弟,少年脸上却绽开了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徐以年听见他小声说:“我真的高兴。”

“看见你的第眼,就觉得真好啊……你好好地活着,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要是珍惜自己些,就好了。”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缓,风般融入夜『色』。些纯粹的、满含希望的句子仿佛有魔力,轻而易举便能引心的共鸣。

徐以年身体僵,渐渐埋下脑袋。

“?”郁槐惊奇地问,“你不会哭了吧?”

徐以年飞快擦了把眼睛,凶神恶煞地回应:“……关你屁事!你好烦啊!”

“当年不得已做出了种决定,我抱歉,没想到我的死亡直束缚着你。”花衡景伸出手臂,轻轻环着已经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弟弟,就像个迟来了十年的拥抱。

“我爱你。”

他闭上眼睛,温柔地祝福。

“以后就自由地活着吧。”

最后丝雾气融入许愿机的身体,束缚他的咒文也随之解开。

“好了、好了,可以许愿了。”许愿机诚惶诚恐。

郁槐盯着许愿机在花衡乂身上做了标记,金『色』的血祭阵重新铺展开来,许愿机连滚带爬上了血祭阵,郁槐踏上去的前刻,折身看向徐以年。

他忽然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眼泪没擦干净。”

徐以年想也不想用手背蹭蹭眼睛。

什么都没有。

……耍了。

他怒视郁槐,后坏心眼地笑了出来,最后对他叮嘱:“等我会儿,别『乱』跑。”

徐以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跳的速度不觉加快。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和郁槐的对话越来越自然,两个总是机缘巧合地凑在块儿。即使心里不可抑制地为此雀跃,理智却响了冰冷的警告。

样下去……太超过了。

如果不想让情况走向难以控制的地步,他最好减少和郁槐接触。

暗红天幕上高悬的金『色』阵如同生世界的大门,无数亡魂受到牵引,穿过层层叠叠的血祭符文重回世。

幕显『露』出些许神圣的意味,徐以年看得入『迷』,花衡景突然朝左侧望去。相比类,亡灵对生的气息为敏。

“除妖局来了,有多。”

徐以年抬头看向天空,虽说血祭的速度不算慢,但有么多的亡魂需要回归本体,血祭时半会儿不能结束:“你留在里看着花衡乂,有什么事情就上去找郁槐。”

担心血祭断,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来时路。

远远地,徐以年看见了列用术照明的队伍。大概提前知晓了血祭将在空中进行,除妖局甚至调了直升机。飞旋的机翼制造出轰鸣声响,眼看着就要往血祭阵的方向驶去。

为首的除妖师个子高,身形利落挺拔,术散发的光芒映照着他清俊的容。徐以年急忙叫住他:“师傅!等下!不要让他们过去!”

唐斐见他全身带电横冲直撞,回头低声说了什么。

除妖局的队伍随即停在原地,直升机接到指令,也暂时悬在空中不。有部分除妖师相互交换了眼神。

徐以年的命相在两界都不是秘密,之所以拜入唐斐名下,表上说是为了压压他命里的邪气,其实也是为了让他处在唐斐的监管下,大家都放心。唐家任家主手腕强势、『性』子也冷淡,但他不仅收了徐以年做徒弟,听说也是悉心教导,尽职尽责。

照个情况看,唐斐对自己唯的徒弟的确好。

徐以年从树顶跳下来,有除妖师见此出声质问:“徐少主为什么让我们停下?天上正在进行血祭,如果不能及时阻止,些亡魂可就彻底死去了!”

“我看血祭阵都快消失了,别说阻止血祭,拖下去能逮住施术的妖怪都算好的。”

两话音落下,群中传来切切低语。

徐以年想解释血祭阵的作用,又怕说了就是给花衡乂定死了罪名,只能硬邦邦道:“在阻止了才会出问题。”

“是什么话?十几万的『性』命危在旦夕,可不能当作儿戏!”

徐以年啧了声。他知道除妖局不少对自己有偏见,要是拿不出合理的解释……

“别吵了。”唐斐冷声道。

他发话,质疑不断的除妖师们都闭上了嘴。唐斐看向名叫嚷的除妖师:“徐以年不至于拿种事情当儿戏。”

除妖师不敢在他前造次,连忙点了头。

唐斐将目光转向对:“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我……”徐以年张了张口,几乎想扯淡拖延时间了,除妖师们的神情却纷纷发生了变化,他们警惕地注视着他的身后,连唐斐的目光也顿了顿。

“不是让你等我吗?”

像是没看见其他如临大敌的神『色』,来的语气漫不经心。

郁槐说着,从后搭上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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