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哀悼烈士

26哀悼烈士

大家说笑着返回洞中,何秀斋疑问崔勇和铁锁道:“你们俩是老猎户了,听说今年的狼比起往年来要多得多,往年只是仨一群、俩一伙,可今年却出现了狼群,这是啥原因?”

崔勇也说不清,含糊地说:“听老辈子人说,往年的狼,在入冬时,就仨一群、俩一伙地从蒙古草原来到咱这山疙瘩过冬,待到夏初,天气暖和了,就从咱这疙瘩返回草原,不知今年为啥迟迟不返回?还聚集在一起,可能是咱这疙瘩与它们争食的狗熊少了。”

铁锁脑袋瓜转得快,“我看哪,不是黑瞎子少了,主要是它们今年有肉吃了,不舍得走了。”

鲍成顺问:“啥肉吃?”

铁锁强笑道:“嘿嘿!啥肉?人肉呗。”

何秀斋顿时明了,说:“铁锁分析得有道理,深有体会,啊,以后再打仗,不管敌我的尸体一律深埋……”

何秀斋的语音未落,联络员小朵子钻进洞来,他刚从上级返回,气喘嘘嘘汇报,“报告何会长,上级来信,请收阅。”说着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封折叠成纽扣大小的信,何秀斋接过信,展开细看,大家听说上级来信,都屏气息声,洞内骤然一静。

何秀斋看完信,眉头紧皱,脸沉似水。大家情知不妙,可又不知信中所述情况,都呆滞地望着何秀斋,等待他的说明。何秀斋半晌不语,鲍成顺憋不住,上前问:“信里都说啥了?给大家说说。”

何秀斋长吁一口气,“大家都是我的亲兄弟,现在我不瞒大家,本来上级,啊,近些日子,张榕张总会长在靑台峪发展武装力量已有上千人,根据同盟会总部的指示,计划在这四月份发动起义,配合广州大起义,攻占凤城,他上次来信说,他领导队伍从靑台峪出发,在北边攻打,让咱们从南边配合攻打,一举拿下凤城,啥时动手?具体日期再临时通知咱们,可这次来信说这次起义暂停,时间待定,因为广州起义受挫,这次广州起义由于准备不足,仓促攻打总督衙门,遭到失败,有近百名弟兄献身,……”他说到此声音有些嘶哑,他缓了口气,“弟兄们!失败总是难免的,我坚信,尽管我们多次起义都遭到挫折,但最后一定会成功!”他擦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摘掉帽子,“弟兄们!上级让我们学习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我提议先为他们默哀,然后宣誓学习他们,并为他们报仇!现在让我们全体起立,面向西南的广州,为他们默哀!”

大家起立,各个摘掉帽子,面色凝重,低头致哀。崔勇和铁锁也学着何秀斋的样子,摘掉帽子,低下了头,洞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沉浸在悲哀之中,有的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默哀后,何秀斋带头宣誓,“我们一定向你们学习!为你们报仇雪恨!”大家齐声重复,“我们一定向你们学习!为你们报仇雪恨!”

何秀斋擦干泪水,让大家坐下,他叮嘱大家:“最近一段时间,大家要严守秘密,切不可暴露咱们的身份,大家要以土匪的身份作掩护,大家要为以后起义做准备,大家要切记,不管发生啥事情,千万不能暴露身份,要各自通告自己手下的弟兄。”

大家点头称是,何秀斋见大家还没从哀痛中恢复过来,接着说:“咱们不能老哀痛啊,要把悲痛化作力量,为咱们的烈士报仇!”他话一转,“好,今天崔勇和铁锁兄弟来山上,啊!蔡虎子说得好,给咱们整来了这么多狼肉,今天咱们就来个狼肉宴!呵呵呵!……”他呵呵地强笑着。

“好!做饭的伙计,准备狼肉宴!”鲍成顺首先站起来喊道。

“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今天咱们喝个痛、吃个痛快!”蔡虎子擦干眼泪,喊道:“来它个一醉方休!”

吃罢晚宴,崔勇和铁锁在山上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往回返,走时,何秀斋让二人各自带上两只死狼,何秀斋担心二人路上不平安、再遇上狼群,让蔡虎子带领几名弟兄一直送到中途。

二人骑马返回林茂村,已到中午时分。二人进了家门,崔勇妈迎了出来,“哎呀!老天爷保佑!可回来了。”

秀婵跟在后面,“我和妈一宿没睡,一直等到现在。”

崔勇还没开口,铁锁先说道:“哎呀!差点儿见不着你们娘俩。”

“咋了?”秀婵急问,“出啥事了?”

崔勇从马背上卸下两只死狼,摔在地上,“妈,先进屋,再慢慢细说。”

当娘俩听完他俩与狼群搏斗的经过,惊恐得半晌合不拢嘴。崔勇安慰娘俩,“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担惊受怕了,我们俩这不是平安到家了嘛。”

妈胆战心惊地说:“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狼群了,老天爷呀!咋现在又出现了呢?一提起狼群,我浑身就打冷战。”

铁锁说:“没啥,我们不是打退了狼群吗?”

秀婵扬了一下眉梢,说:“还说呢?若没有何大哥他们及时搭救,就凭你俩?”

妈说:“谢天谢地!遇上贵人相助了。”

崔勇用安慰的口吻说:“没有何大哥帮忙,我俩也不会伤着。”

妈说:“你说得轻巧,你知道你爹是咋死的吗?”

“妈。”崔勇用低低的声音说,“我知道……”

崔勇不止一次听妈讲过:二十多年前,光绪十四年三月的一天,崔勇爹、铁锁爹、大栓爹和房老宽四人骑马进山打猎,不料途遇狼群,四人与狼群拼命搏斗,边打边撤,搏斗中,崔勇爹受了重伤,一直战斗到天黑,他们被围困在一座山顶上。趁着夜色,四人各举一火把,催动坐骑,挥动火把,冲出狼围,逃脱回村。崔勇爹因失血过多,回到家就不行了,第二天断了气。那时崔勇刚三岁,娘俩哭得死去活来。

崔勇妈一想起这事,心里就难过,一难过就掉泪。铁锁见崔勇妈落泪,上前安慰:“哎!婶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别想它了,咱们山边的穷苦人谁不这样呢?代代打猎,辈辈拿着性命换吃喝,那又有啥法子呢?”

在侯府的客厅里,侯大宴请督队官高飞奇,大姨太曹晗芳、二姨太荣丽珠和大龇牙作陪。丽珠频频斟酒布菜,目光不离高飞奇左右,“哎呀!高督队是贵客,好酒量,请喝下这杯。”斟酒时,她问长问短,“高督队,府上在哪里?可有家里人?”

高飞奇举起小酒盅,一饮而尽,放下酒盅,“二夫人不必客气,属下是直隶秦皇岛人,唉!现在尚未成亲。”

大龇牙问:“听说话,高大人像是个读书人,念过几年私塾?何时投笔从戎?”

飞奇说:“属下没有念过私塾,现在时兴洋学堂,我考上保定学堂,毕业后从军,在小站袁大人那里受过军训,去年调到此地新军营里任职,属下年幼,学识短浅,日后还需侯大人多多指教。”

侯大呵呵笑道:“呵呵!高督队谦虚了,我哪里比得上念过洋学堂的,日后我还得向高督队学习呢。”

丽珠起身又来斟酒,“哎呀!像高督队这样的文武全才,何愁找不到意中人,若不嫌弃,待我有闲空,到凤城县里帮高督队找个合适的,哎呀呀!我在城里还认识几个姐妹……”

话音未了,就听啪得一声,酒花四溅,曹晗芳重重地将酒盅往桌上一蹾。丽珠吓得一哆嗦,她乜了一眼晗芳,见晗芳脸沉似水,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毛病,慢慢放下酒壶,坐下,撅着嘴,低头不语了。

曹晗芳的娘家是凤城内一商富人家,与侯家门当户对,她是个大家闺秀,从小受三从四德的教育,她嫁到侯家后,自知有个理亏的地方,就是没给侯家生下一男半女,她总觉得对不起侯三,因此任凭侯三胡作非为,容忍侯三娶了个**荣丽珠做二姨太,对侯三要娶秀婵做三姨太也不加阻拦。近些日子,丽珠与侯大乱伦的龌龊事,晗芳早有耳闻,只是关着侯家的面子不好揭开指责,她早就看不惯丽珠的下贱和举止庸俗。此时听丽珠说,‘在城里还认识几个姐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认识的姐妹无非是下三烂的窑姐,你有何脸面说出?怒气之下,将酒盅往桌上一蹾,虽然没有说话,可也让四座都吃了一惊。

侯大看在眼里,生怕姐俩在酒宴上生出什么事端来,忙陪笑脸,说:“大妹子若身体不舒服,就请回房去歇息吧。”

晗芳正想要离开宴桌,听侯大这么一说,趁势起身,行一揖,道一声,“请大哥和高督队吃好,恕不奉陪了。”说罢,转身,迈动金莲,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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