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真假鲁公子元

周王静服下清泉水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上奇异紫斑也逐渐消退。然而毕竟大病初愈,精神终归萎靡不振。召公虎把天子昏迷后所见所闻之怪事同其一说,周王静恍若隔世。

“不料余一人生平首次御驾亲征,却遭此大难,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周王静顿了顿,“幸而众卿家舍命相救,这才没有酿下滔天之祸,倘若余同当年周昭王那帮南征不复,那中兴大业岂不……”

召公虎赶紧劝慰:“天子切莫胡思乱想,为国为君分忧,此臣等之本分也!”

周王静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召公虎作礼告辞,退出帐外。

此时,只听得传令官来报——仲山甫督运之粮草车队已到营前。召公虎大喜,跣足走到大营前,紧握仲山甫双手,把他迎了进来。

仲山甫受宠若惊,又见营中之人皆脸色憔悴,便问召公虎近日战况。

“仲山大夫,孤总算把你盼来也!这几日战事不顺、粮草不足,军心濒临涣散……”召公虎把这几日所见所闻之怪事,从头到尾都同仲山甫说了一遍。

仲山甫啧啧称奇:“仲山在运送粮草之时,也逢此怪事,过去数日皆原地绕圈而寻不见王师踪迹。今日云开雾散,却发现周王师原来离运粮队不过五里开外,故而匆匆赶来。”

召公虎道:“依仲山大夫所见,此可否是东夷幻术?”

仲山甫蹙眉:“若是寻常东夷幻术,大多有物以凭借,且为时甚短,极易破除。可如近日青丘化空桑这般异术,恐是自然之鬼斧神工,似非人力所能及也。”

召公虎道:“可否与方大夫梦中老神仙方回托梦有关?”

“太保所言方回之事,仲山略有耳闻,据说他寿数百岁,羽化而登仙,并收伊尹为徒。”

召公虎道:“可伊尹乃助汤灭夏首功之臣,成为殷商开国国师,高居巫教魁首。孤曾听言,青丘、空桑乃巫教圣地,亲历此遭,方知传闻非虚。难不成,这位方回老神仙得道于空桑之地,确是同巫教有关?”

仲山甫摇了摇头:“属下才疏学浅,此事恐怕得问兮兄,其见闻广博远胜于仲山。”

召公虎点了点头:“如今,贼首丘翼已亡、东夷四大残部皆灭,周王师便可就此班师,以驰援西线战事!”

仲山甫起身道:“太保英明!”

召公虎去意已决,便移步周王静大帐请示退兵之事。周王静劫后余生,自是归心似箭,并无不允。

于是,大军整装待发,埋葬了牺牲军士和青丘士兵,便沿着原路离开沂蒙山区,退回鲁国边境。

到达鲁境,早有大臣摆下郊劳阵势,在远远迎接。为首一卿笑脸盈盈,前来作礼,众人差点没吓死——来人竟是鲁国上卿公子元。

“他不是已然病逝,如何还活着?”众将士议论纷纷。

召公虎壮起十二分胆量,拱手施礼道:“鲁卿别来无恙?”

鲁公子元憨态可掬,答礼道:“太保,初次见面,有失迎迓!失礼失礼!”

“初次见面?”召公虎吃惊不小,“鲁卿何出此言?”

鲁公子元一脸茫然:“周王师及各诸侯国联军过境鲁国之事,国君刚刚知晓。此前鲁侯遭逢母丧,正在宫中服丧,故而今日派陪臣前来郊劳。”

召公虎听这鲁公子元似乎把随军出征之事忘得一塌糊涂,很是惊疑。

几经盘问,鲁公子元确实对过去几日之事一概不知,他坚称自己一直在都城曲阜。再细听其口音语调,也和几日前大不相同,根本不像老奸巨猾之人,恰恰相反,眼前这位鲁公子元却是一副谦谦老者模样。

“奇也怪哉,难不成这个鲁公子元乃是赝品?”召公虎心里嘀咕,回头望了一眼斜瘫在御辇之上的周王静,自言自语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切莫中了东夷奸计!”

于是他让仲山甫出面和鲁公子元继续寒暄,自己则带上师寰、方兴来到前日逝去的那位鲁公子元棺木前,让兵士发棺而看,其尸尚在,其面貌同活着的鲁公子元相似。

“难不成有两个鲁公子元?这该如何是好?”召公虎一时没有主意。

方兴强忍恶臭,仔细用佩刀翻看尸体,突然发现疑点,指着其腰间道:“太保请看,还记得此令牌否?”

召公虎定睛一看,原来那尸体腰间悬挂一块偌大玉佩,用刀将玉石撬开,里面赫然出现一块纯铜令牌。

“这是……商盟令牌?”

“是也!正与前番于西陲秦地所见之商盟令牌相似,故而认得。”方兴兴奋异常。

“这么说,这棺木中假扮鲁公子元者乃是商盟中人。而那外头郊劳大军的老者,才是货真价实的鲁国上卿!”召公虎也恍然大悟。

“正是!”

“哎呀!此乃孤失计较也,前番这冒牌鲁公子元在鲁境郊劳,还献上三重重礼,故而我等麻痹大意、未能验其真伪。不仅如此,反让其充当向导,于是便被引入青丘之地……”召公虎背后一阵阵发凉。

方兴继续分析:“怪不得那丘翼率兵于青丘埋伏,看来正是有这假鲁公子元担任内应之故!”

召公虎疑道:“这位假鲁公子元为何突然发病身亡?死前还大声惊呼‘他来也’,难道真是方回神仙托梦所言之心魔作祟?”

方兴沉思了片刻,突然跳起,拍手道:“问题一定出在这假公子元所赠之重贿上!”

于是师寰下令将周王师全军身上新穿着的铠甲兵刃卸下,又从周王静处取来夜明宝珠,仔细研查一番,确有异样——

“铠甲、兵刃、夜明宝珠上皆被涂有毒物与致幻药物!这铠甲和夜明珠会让人皮肤溃烂、精神萎靡,并出现如尸斑类似的紫斑;而兵刃之柄则涂有致幻之物,在寻常狐叫之下突发癫狂,不辩方向!”方兴越分析越兴奋。

“那在丘翼大军中发现瓮中之圣泉,使兵士服之即解奇毒,又作何解释?”眼看真相即将大白,召公虎精神为之一振。

“是了!所谓圣水清泉,其实是解药——一可解紫斑之病,二可解幻要之毒。故而得病军士服之,自然无碍。”

召公虎还有疑团:“那青丘、空桑之交替,丘陵中反复绕路不出,半夜之狐鸣怪叫,阴兵借道之谣传,齐侯所陷飞沙走石之阵,这些皆是受幻术之毒所诱?”

方兴摇了摇头:“此事太过蹊跷,我未知也。只可惜兮吉甫大夫不在,否则以其才智,定能查得水落石出!”

刚说到这里,方兴心中突然一惊——“会不会是他二人在暗中助我等?”

“谁?”召公虎被说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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