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紫竹篁林人无影

穆云平又将心脏提到了自己的嗓子眼来,褚冕宁这“纵横剑法”实在快得不可思议,而且是在一瞬间连出两剑,一横一竖,要不是那剑光闪烁,他都看不清褚冕宁出剑。那些玉泉派的青衣弟子们都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龚昔常,龚昔常冷冷一笑,翻转长剑,道:“褚师兄深藏不露啊!连寒山剑派的真宗绝学这样的剑法都学会了。不过你也别小看人了,看我剑法!”说着他剑气如同飞沙走砾一般呼啸而来,“咻咻”的破空之声如同撕裂在众人的心口之上。玉泉派的那位提拔青年捏紧剑鞘,眼睛绽放着无尚的光芒,他一字一句说道:“好!好!好!龚师弟也学会了咱们玉泉派的沧浪三剑,这招长风破浪帅的很哩!嘿嘿!”沧浪三剑是玉泉派的绝密剑术,都是每一代聪颖绝顶的人物才有资格学的。这“沧浪三剑”共分为“长风破浪”、“飞流直下”、“大江东去”三招剑法,三招之后再无后手。但是这三招剑法具有神鬼莫测之威,当初玉泉派能在江西一带开宗立派,这“沧浪三剑”那是功不可没的。

只见龚昔常的“长风破浪”和褚冕宁的“纵横捭阖”叮叮当当地厮杀在一处,片刻之后,各自朝后退却了几步。褚冕宁长剑一抖,寒光粼粼,直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穆云平细致地盯着二人,这二人武学造诣极高,日后必定前途无量,自己若是学得一二,那也是受益无穷的了。却见龚昔常和褚冕宁各自“刷刷”又是几剑,龚昔常抬剑直刺褚冕宁,褚冕宁腾挪到一旁,然后挺剑斜划龚昔常的腰间,龚昔常心道:“这个褚冕宁虽然年纪比我大了不少,但是丝毫不见其迟钝,反而经验十足,却是个麻烦。”想到这里,他连忙出剑抵挡住褚冕宁划过来的长剑,“铮”的一声,两剑敲击在一起,褚冕宁暗中使劲儿,将龚昔常的长剑按压下去,显得自己占尽了上风。

龚昔常撤剑而还,褚冕宁强制压剑,他没有想到龚昔常就此撤剑,一个不留神,便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褚冕宁如此狼狈不堪,惹得玉泉派的女弟子们掩住嘴巴“咯咯”发笑,其余男弟子更是指着褚冕宁大笑。有的说“褚师兄妙招”,有的说“这便是传说中的狗啃屎么?褚师兄演示来倒是有模有样的”。褚冕宁平时在寒山剑派颐指气使惯了,现在被玉泉派这些杂碎如此取笑,脸上自然挂不住。只见他杵着长剑而起,脸色不是很好看。龚昔常逮住他的空档,旋即出剑倒刺他的眉心,褚冕宁心生惧意,自己要是被他这一剑刺中,那右眼便要瞎了。

他斜倒而去,虽然看似狼狈,但是这是最好的法子,先保全了自己的眼睛才是要紧。龚昔常见自己一剑刺他不着,便要直劈倒在地上的褚冕宁。但是褚冕宁显然猜到了他的用意,立马腾起斜踢一脚,正好踢在龚昔常的剑背,然后翻身站起,持剑与龚昔常对峙一处。褚冕宁脸上一红,道:“你……你狠得很呐!”龚昔常嘿嘿一笑,甚为得意,他道:“与褚师兄相比,小弟当真难以望其项背啊!古人有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褚冕宁冷哼一声,倒挂一剑,明晃晃的剑光激荡开来,他趁着龚昔常拂袖挡光,向左腾挪,然后一招“折柳而归”向龚昔常的左乳上挑。龚昔常大惊失色,汗水涔涔而下,褚冕宁这招剑法看似平平淡淡,实则内有乾坤,蕴含诸般变化。要是龚昔常从左挥剑,他正好借势斩其右乳,如果龚昔常由右斜挡,那他亦可借势直刺其左臂,由下格挡则可挑其眉心、额头,由上到下格挡则伤其腰腹。

想到这般千难万难之局面,勿怪乎龚昔常会汗如雨下了。

龚昔常想霎时,并没有想到破解这招“折柳而归”的法子,便只能向后退却。然后整个人如同飞鸿一样腾空而起,转了几转,然后狠劈剑韧,霍霍的剑影在青石板上越拉越长,褚冕宁虽然出身寒山剑派,但是知道龚昔常已经恼羞成怒,使出的正是“沧浪三剑”的第二剑“飞流直下”。这一剑就是以兔起鹘落之势由上向下直劈而下,这一剑取其惊涛拍岸之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来势汹汹。

褚冕宁仓促之间,只得变转剑招,剑尖刷刷两声,然后横剑于自己头顶去抵挡龚昔常这排山倒海的神来一剑。只听“咯噔”一声,两剑瞬间擦出火花,褚冕宁感觉自己手臂一阵酸麻,他不曾想龚昔常小小年纪竟然会有如此力道,此刻自己无论如何都抬不起长剑了,“咣当”一声,长剑掉到了地上,褚冕宁握着酸麻的右臂,恶狠狠地看着龚昔常,嘴皮动了又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龚昔常哈哈大笑,甚为得意,然后还剑入鞘,他长剑贴臂横胸,抱拳作揖笑嘻嘻地说道:“褚师兄,承让了,承让了。哈哈!哈哈哈!”褚冕宁脸涨紫如同猪肝一样,因为比剑自己输给了龚昔常,这便连抱拳也不抱了,褚冕宁冷哼一声,回到了紫衣的寒山剑派人群中。

青衣的玉泉派各个脸上堆喜,手舞足蹈,颇为高兴,而寒山剑派则是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如同被大太阳晒嫣了的荷叶。这时寒山剑派中的那个紫衣女子夺路而出。穆云平定神一看,这个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挑,长发捆扎于脑后,胸脯鼓鼓的,更显其明媚高挑,美艳不已。那女子抬剑抱拳道:“寒山剑派王冕滟,玉泉派的师兄们,请了。”

这个架势是在邀战,虽然她语气好算客气,但是神情却十分不屑。

而玉泉派也是站出来一个钟灵毓秀的娇艳女子,她生了个娃娃脸,没有王冕滟那么高挑,但是如同清水一样潋滟群芳,她微微欠首,抱拳搭话她态度极为诚恳谦恭,只见她道:“玉泉派高昔瑜,王师姐请了。”

看到是两个女子比剑,而且这两个女子极为美丽,穆云平心中沸腾,差点就跳了出来。其心里道:“哈哈!这才有看头,两个大老爷们虽然剑招飘渺,但是远远不及女子有看头,嘿嘿!”

那两人入场站定,然后各自抽出剑鞘中的长剑,王冕滟“咻咻”挥耍两剑,贴剑于背。她似乎要比高昔瑜长上一两岁,所以不屑于占她年龄上的便宜,便道:“你既然叫我王师姐,那便请你先行发招吧!”玉泉派的人见王冕滟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心中都忿忿不已。高昔瑜则是乖巧地点点头,道:“我可不会龚昔常师兄的猛招,既然王师姐仁义,那小妹便只好献丑了。”说完,高昔瑜长剑被她舞得呼呼生风,她身形如同水蛇一般灵活。

王冕滟冷冷一笑,显然是对这个高昔瑜不屑一顾,她道:“便请高师妹进招吧!”

高昔瑜抬剑便刺,她的剑法没有旁人那么多的花哨,只是单刀直入,取其精华。王冕滟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大放异彩,旋即提剑格挡,这个高昔瑜看似柔柔弱弱,但是剑法却开合有度,进退自如,颇有老一辈剑师的风范。

……

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之后,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都是香汗淋淋,王冕滟长剑驻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你……很……不简单啊!”高昔瑜也是气喘吁吁,眼神坚定如磐石一般。她道:“王师姐过誉了。”躲在紫竹林后面的穆云平吃惊不小,这两个女子剑法极高,自己只怕也不会是对手。他不禁自嘲道:“可笑,我出来闯荡江湖,却连一般的帮派弟子都打不过,实在可笑得很。不行,说什么我也要学会读书认字,然后便可将裴旻十八剑打乱,再一一请教其他武林名宿。”

想到此处,穆云平自是心中感慨万千,奋勇之情立刻在胸腔中翻江倒海起来。他“啪”的一掌打在一棵紫竹上,顿时震得那紫竹“沙沙”作响。虽然此处距离那玉泉派和寒山剑派相距甚远,但是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那些人都“咦”了一声,然后玉泉派的为首者一个纵步来到了紫竹林这边,一把将穆云平提了起来,那人厉声盘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偷窥我们玉泉、寒山两派比剑?”穆云平大感尴尬,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只是路过,听到这里嘈杂声起,便过来看看!”

那人将穆云平一把摔到了比剑长上,然后又是一个纵步来到了斗剑长,穆云平被他这一丢,屁股砸在青石板上,顿时觉得屁股要开花。果然,现在疼痛难忍,他只能伸手去揉捏屁股缓解疼痛。他道:“哎呦!你这个人,摔死我了,哎呦!”

那人长剑贴在手臂上,哼哼道:“今日你偷窥两派会武,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哼!自然少不了你好果子吃。”这时王冕滟和高昔瑜已经收剑入鞘,不再比试,却似大家一起来审问他这个欲要偷学武艺的混账。穆云平环顾一下这些欲要看戏的人,唯有高昔瑜露出了怜悯之情,穆云平心中莫名其妙地温暖起来,他对高昔瑜微微一笑道:“嘿嘿!这位姐姐,你长得好美啊!心地也一定很善良的。”高昔瑜脸上一红,她口吐香兰道:“你……你如何在紫竹林偷看我们比剑?”穆云平立刻委屈巴巴地说:“冤枉啊!我只是登高望远,然后下来欲走,却听到这里嘈杂之声,便过来看看,却不想是漂亮姐姐你们在此比剑。”

高昔瑜怜悯之心再起,他望向玉泉派为首的那个高大挺拔青年(也就是将穆云平扔出来的那人),道:“朱师兄,既然他是路过,那咱们这便放了他吧!”那个姓朱的玉泉弟子哼了一声,双手负背,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模样;只见他来回踱步道:“高师妹,并不是我朱昔蔺拂你的意,只是这小子来路不明,要是他是魔教细作,那你的妇人之仁便要让我玉泉派和寒山剑派的绝招付诸流水,试问我两派哪里还可以在这滕王阁后比剑喂招?”

其余人点点头,深觉朱昔蔺说得很是合理,高昔瑜为难地看着穆云平,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在告诉穆云平她也爱莫能助了。穆云平道:“这位朱师兄,我一来是第一次来到江西境内,二来大字不识,三来不会武功,何来偷你绝学之说?”朱昔蔺眼神似鹰,左手捏剑,右手以极快的速度向穆云平的肩头抓去,穆云平一个躲闪不及,正好被其抓住。朱昔蔺大手如同鹰爪一般差点把他肩头的骨头捏碎,穆云平立刻鸡飞狗跳起来。“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快放开我的肩膀,痛死我了。”朱昔蔺又是一把将他甩到地上,冷哼一声道:“果然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废物!不过你骂我猪……(他对穆云平臭骂自己心中不爽,本想说出来,却发现这无疑是再骂自己一回,这才欲言又止),想要完完整整地这么离开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的了。”

寒山剑派的为首弟子道:“朱师兄,这可当真,莫不是他收敛了武功……”不等他说完,朱昔蔺举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颜师兄放心,我试过他的丹田了,却没有任何的内力。”那个姓颜的寒山剑派听朱昔蔺如是说,这才放下心来,既然这小子谩骂玉泉派的大弟子朱昔蔺,那便和他们寒山剑派没有什么关系了。高昔瑜全解道:“朱师兄,既然他不是魔教的细作,那咱们又何必为难于他,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师父时常耳提面命,教咱们要怀慈悲之心,这档口放他一马,便是最大的恩德了。”

朱昔蔺斜视了高昔瑜一眼,心中颇为不快。这个丫头居然敢搬出师父来压自己了,看来自己这个大师兄还没有树立起来威信啊!不过想要自己就这么放过这个狂妄的臭小子那也是千难万难的。只见朱昔蔺狰狞一笑,已经举起了满手老茧的硕大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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