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尽管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偌大的咸阳城却已经开始了它一天的繁忙运转，即便是皇宫之中亦是如此。
羽阳宫内
“公子，时辰到了，该去宫学了。”
“嗯，别催我了。我昨天让你想的办法，你想到了吗？”起床的同时嬴东也没有忘了正事。
“额，公子，我昨天晚上苦思冥想了好大半天，想到了一个。”
原来昨天嬴东在晚上的时候又开始作妖了，不甘心的他让长影代替自己想办法，一个可以不让他那么无聊的办法，还留下了死命令，第二天上宫学之前一定要想出来一个。
“这么厉害，什么办法？”嬴东欣喜地叫出了声，连穿衣都顾不上了，连忙问道。
“公子可以带个小玩意儿去玩，比如说鼗？”长影试探着说道，即便他自己也知道这东西不靠谱，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嬴东的脸上先是疑惑，随即慢慢黑了起来。
鼗？这不就是拨浪鼓吗，而且还是简陋版的拨浪鼓。一开始长影说小玩意儿，嬴东还以为是什么他没见过的东西，结果空欢喜一场。
“长影啊，你想了一晚上，你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我去玩三岁小孩玩的东西吗！”嬴东笑着问道，只是笑的有点勉强。
“先不说我喜不喜欢玩它，那么响的声音，你是怕，淳于夫子听不到是吗！”说到最后，嬴东脸上写满了大大的无奈。
他早知道长影不靠谱，但他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迅速地弄好一切后，嬴东直奔宫学，现在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和这长影多待了，他怕自己哪天被气死了。
嗯？这里有个女的？
宫学内，因为动作迅速，嬴东今天到的出奇的早。不过此刻他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宫了。只因为他在章台宫内看到了一位黑衣少女，她就跪坐在嬴东旁边的一张空置木案后翻阅竹简。
看她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嬴东也没有主动上前搭话，尽管他很想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还是选择等其他公子到了再问他们。
不过结果让嬴东失望了，陆陆续续来的数十位公子，对这位黑衣少女的存在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她本该就在那里一样。
不对啊，记忆里之前上宫学的时候，这女的没来过啊，难道她也和我一样经常旷课？而且，她能来这里读书，我记得公主们没有来上宫学的啊。
“咳，大哥方便过来一下吗。”因为和其他公子之间没有交际，所以扶苏刚一进宫就被嬴东拉到了一边询问。
“大哥，那位黑衣女子是谁啊，我怎么从未见过她。”
“东弟，她是新来的人，昨日夫子不是说过了吗？王清言，通武侯王贲之女，她的爷爷是大名鼎鼎的王翦老将军。”
原本还疑惑无比的扶苏顿时明白了，自己这位弟弟昨天肯定是没认真听夫子讲话，所以这才闹了个乌龙。
“咳，那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宫学，父皇让的吗？”嬴东尴尬问道，这些事情他昨天确实没有任何印象。
“据说，是因为她太厉害了。”
“厉害？厉害为什么还要上宫学。”
“她从小酷爱兵法，自幼就跟随其父从军打仗。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对于其他地方丝毫不感兴趣。王贲将军因此特意向父皇求的旨意，希望让她来这里学习一下孔孟之道。”
扶苏小声说道，他能知道这么多也是因为淳于越。昨天淳于越特意把他留下来，希望他能辅导一下王清言，所以告诉了一些她的事情。刚才为了彰显一下作为长兄的厉害，所以一不小心全说出去了。
“哦，大哥放心吧，小弟只是好奇，绝对不会把这些说出去的。”看扶苏紧张的样子，嬴东明白他是怕自己背后议论人被别人知道，赶忙说道。
看来史书记载的没错，秦朝时女子真的可以入学，就是不知道女夫子的说法是真是假了。王清言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可以统兵作战了，这里的社会风气确实还算开放。
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王清言，嬴东心想道。
前有夫子在那里滔滔不绝地授课，旁边还有如同木头人一般的王清言，嬴东只感觉更加无聊了。无心听课的他，很快就进入了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状态。
“东公子，站起来吧。”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嬴东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夫子阴沉沉的脸色。
“说吧，你学习儒学是为了什么。要是能让我满意的话，刚刚的事情就算了。”
淳于越此刻还并未直接指明嬴东上课睡觉的事情，除了离他最近的王清言之外，其他公子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嬴东。
这些人要么醉心于儒家经典之中，要么就是神游物外，所以自然没有人关注到嬴东的异样。
大脑一片空白的嬴东呆愣在原地，看着面色不善的淳于越，嬴东只感觉大事不妙，随后便下意识地说出了那句被后世儒生奉为圭臬的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一出，顿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善哉！”
看着傻鹌鹑一般的嬴东，淳于越高兴说道。冥冥之中，嬴东仿佛让淳于越找到了学习儒学的初衷。
原本淳于越对于嬴东的上课睡觉还极为不满，现在不会了。笑话，有这样宏伟志向的人，上课睡觉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见周围众人仍在思考这横渠四句，懊恼的嬴东回到了木案后。
完了，刚刚一紧张把张载先生的横渠四句说出去了，这下还怎么当条低调的咸鱼。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嬴东明白，自己这几天的反常行为很可能会传进嬴政的耳朵里。一想到这，嬴东脸上写满了抑郁。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王清言此时也在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片刻过后，其灵动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其实王清言来这里也完全是为其父王贲所逼，因为自幼跟随王翦长大，所以王清言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压根不像一位即将出阁的女子。
所以王贲强行将她送入宫学，就是希望能改变她身上的男孩子气，让她以后能在家里相夫教子，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们王家世代为将，王贲自然不希望自己女儿以后也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原本有着十分疼爱她的爷爷护着，她一直躲过了入学这件事，最近王翦不在家中，她想离开宫学就只有一个办法，得到淳于越的认可。
王贲承诺，只要她在这里的儒学修行得到了夫子认可，就证明她可以不用待在这里。不过放在对于经卷书文丝毫不感兴趣的王清言身上，难度堪比登天。
刚刚嬴东上课睡觉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不过她一直懒得提醒而已。看见嬴东即便是睡觉，也能轻松获得夫子认可的厉害之处，她立刻就把歪主意打到了嬴东身上来。在她看来，只要嬴东肯帮她，她绝对能蒙混过关。
于是，刚刚下学王清言便缠上了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