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何僮抉择阮慈处理一些家务事

各宗门齐聚南株洲, 争夺东华剑,七百年前那般盛事,阮慈可说是其中主角, 但直至今日回头看时,知道主角也未必能够了解那一局的方方面面。说玄魄门, 这数千年被燕山『逼』迫得东躲西藏, 似乎大有颓势,有失魔门盛宗风采,但能在谢燕还之后第一个找到阮慈,又岂是正颓唐?果然七百年后,燕山势力大损,更成功将道统流传在外, 阮慈此时看玄魄门,觉得此宗心思深沉,或许连瞿昙越也只是被掌道大老爷特意培育出的应劫之子而已, 其人本身对自的命运有没有自觉, 又是作何看待,却又不好说了。

她如今已有东华剑护身,外出行走时,不必和从前一般遮遮掩掩,天地间能奈何得了她的人物已是极为有限, 是乍然遇险,也可凭借九霄同心佩唤王人助拳。阮慈也刚闭关三百年, 欲外出游历一番,也算是调剂心情,只是此次天录无法相陪,秦凤羽、阮容等亲友, 也都忙于身修行,阮容一在宗门潜修,几乎没有外功,如今阮慈正式出关,她急于出门立功,掌门派她去往上清下院之间巡游,清扫下院四周因这动『荡』局势而诞生的妖魔,她此行注定是四处奔波,也不知何时能回返,却是和阮慈游历洲陆的闲情不合。

若是以往,大家都出门,阮慈先陪着阮容同行一段时间,岂不也是美哉?但她如今经历这许风波,已是转了念头,自从她入道以,凡是与她亲近之人,总是命途舛,且先不说四大令主,是苏景行,和她次同行,次都是险死还生,看何僮,不死不活三百年,就是阮容自,做阮慈替身,也不知经历过少险境。因此她心中实在也不敢和阮容走得太近,只随缘而行,不勉强相陪。

秦凤羽这三百年,除却积累外功换取资源,也是次短暂闭关,她走了一趟阿育王境,所得自然也十丰厚,修行进益很快,如今正将外事交割完毕,欲闭关修持数百年,一解修行之『惑』。至于迟芃芃、齐月婴等,不是在山门之外,是回山闭关之中,这也是金丹境内大修士的常态。

到得金丹境中,一味堆叠法力,已对境界提升没有太大帮助,中央洲陆灵炁充沛,金丹修士内景天地之中,已有了金丹所化的大日、明月,映『射』外间灵炁,无时无刻不在修持法力,修士心力一是参悟大道,开始试着理解道韵,功法所修持的几条大道靠拢,二是为晋升元婴所面临的关隘做准备,三也尽量开阔见识,行走洲陆,增加斗法之能,更是寻找一些机缘,试着增加一丝结婴的几率。

——知道,从炼晋升筑基,只资源足够,若无意外都能做到,但从筑基晋升金丹,已不是那样十拿九稳,而金丹晋升元婴,是万事俱备,也有极大可能失败,至于从元婴晋升洞天,是百中无一,而洞天晋升道祖,一般情况下只能说是绝无可能,若没有那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的功夫,又有道祖在背后支持,洞天是绝无可能合道成功的。也是因此,修士修为越高,对外在机缘的索求也就越强烈,这种种索求、布局,又形成了大量变化,搅动运流转,以供诸修士争夺。

直到此时拔剑之后,阮慈方有些界,可以试着理解天下间那奥妙无比的重棋局,也意识到自该着手培养些许后进,只是她命硬如此,却又不敢收徒,隐隐也不欲收徒,只好将神落在何僮身上。又思量起紫虚天其余后进——如秦凤羽一般,和她运相连的师侄,倒是益善,倘若王人愿意收些师弟师妹,阮慈也是乐见其成。

修为到了元婴,若不是『性』情特别冷僻,是闭关也可出化身在外行走,吕黄宁近百年都在闭关,但也有一化身在外代表紫虚天打理门下诸事,这一日阮慈正去和闲谈时,洞府旁室之中,忽有一股魔翻滚,她微微一喜,身形当即显化而去,立在门前,笑道,“何僮,醒!”

静室之中,正有一股魔在中心翻卷不定,四处窥视,似乎正找个出口逃去,听到‘何僮’字,黑陡然一震,逐渐化为一名沉稳青年,正是何僮昔日之形,阮慈拜下行礼,口称‘主君’,礼毕茫然四顾,又伸出手仔细打量,似是对这躯壳陌生已极,阮慈将细看了几,也不由点头道,“果然你是有些造化,原本你只是筑基六层罢?如今却已是筑基九层,还是洞天有望。”

何僮内变化,尚不止此,那道基后三层黑漆漆的,好似一座魔棺,印堂上也是黑直冒,质较以往邪异了许。时不时流『露』茫然痛苦之『色』,显然是是神念难以负担新增识忆,听闻阮慈说话,只是讷讷应和,大失往日那沉稳风范,阮慈也不恼怒,只道,“你新近刚驯服了阿育王境传承,心中难免杂『乱』无章,加上数百年不死不活,魂距离只有一步,如今也难免有些灵肉不合。我这里有一篇功法,你且仔细参详,可勤加修炼,否则若那传承中有阿育王残魂潜伏,说不得被夺舍了去,到那时你不是你了。”

其实此时,何僮到底有几还是自,倘若换了外人,的确也无法言说,还好阮慈是主君,却可以从因果运窥视,这知道何僮此时自我仍然完整,识忆也还仍在。只是数百年经历太,一时有些茫然而已,如今得了她这篇功法,又过了数月,请见阮慈时,已是神完足,面『色』红润,无魔缠身了。

阮慈恰好正和王盼盼一道博戏,见何僮了,笑问王盼盼,“盼盼,你说接下该怎么办?”

王盼盼不屑道,“你问我做什么?就是使,也该放回九国中去看看家人罢?”

阮慈这笑道,“这是自然,只是我心中有条路,却还你自选。”

她随意指着一处圆凳,让何僮坐下,何僮微一欠身,这沾边坐了,虽得传承,姿态仍旧谨慎微,『露』出聆听姿态,阮慈见不失寸,也是暗暗点头,道,“你如今得了魔王传承,在魔门弟子中,是个香饽饽,与我此前处境也有相似之处,如今有条路,一条是你仍旧回望月城去,你的族人依旧在那处繁衍生息,如今已是九国望族,你这老祖宗回去之后,自然倍受礼遇,也可理顺望月城中如今争斗不休的几大势力。”

原随着阮慈老仆逐一故去,如今望月城中,这几个大家族一方面彼此联姻,一方面却也明争暗斗,彼此争抢着势力范围内的种种资源,这也是望月城势力扩大到一定界限之后,必然会出现的纷争。何僮闻言并不诧异,只沉稳道,“主君明鉴,您拔剑功成,如此身份,在九国之中也当适度扩张势力,方和您地位相称。此事当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城内纷争,在下不,若主君没有其余差遣,也愿为主君忧。”

的确是名干,这话说得十漂亮,阮慈唇边现出笑意,“慢,还有一条路你还未听我说呢。以我看,你如今这一身修为,若往上修去,却是只能走魔修这路子了,一身灵炁,应该也被转化为魔,从前的神通手段,也都不复存。你留在九国,固然是大展拳脚,但对你修行却十不利,九国内魔修无迹,你修持,只能去九国大阵之外那处天然绝境,那里的黄泉瘴,对你修为有一定裨益。但这般修为进展很是缓慢,你在寿终之前,也未必能成功结丹。”

“倘若你修持魔功,那还是离开上清门,去到北冥洲这样的魔门所在,那里是魔修圣地。中央洲陆也有些魔修踪迹,数都在阴厉瘴形成的绝境之中,只是你随我一道在阿育王境中走过一遭,又得到阿育王传承,当也知道魔修之间,互相吞噬乃是常态。彼此厮杀险恶之处,远胜玄修。你又身怀至宝传承,这一去,可说是千难万险,我这里除了几篇功法,些许法器之外,也没什么助力能够给你。”

阮慈在阿育王境中,不知收揽了少魔修的乾坤囊,前一阵子都送给王人请查看,这也是历弟子的本。如同望月城对阮慈的奉献一般,她身承师门深恩,方有如今造化,凡有所获,也该先请王人挑选。只是王人也不耐烦细看她的,只遣了吕黄宁辨一番,有些乾坤囊中若留有魔修后手,由炼化了禁制,一律还给阮慈,阮慈又让吕黄宁挑些,吕黄宁也略捡几样有趣的玩意而已。她如今手里积蓄甚丰,颇有些魔修中的奇珍异宝,苏景行还特意提醒过她,不轻易卖了,至于功法,那更是无数,供给何僮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何僮面临的危险,也并非她虚言恫吓,这样半路出家,倘若心计、阅历不够,是身怀至宝也只是给人送菜,阮慈并不『逼』迫何僮,只道,“这条路,随你自选了。也无需顾忌我,倘你无意冒险,可在山中静渡余生,寿尽之后,阿育王传承也会自然化作人皮经典,届时我可取走另作它用,不过数百年,耽误不了什么的。”

何僮沉思片刻,毅然道,“人生一世,花开一夏,有此因缘,何僮怎能错过?难道这数百年,将那一口生努力维持,只是为了在山中了此残生么?”

起身长拜,“未能为主君在望月城效力,仆心中实在有愧,然而是知道这一去凶吉少,也想外出闯『荡』一番,以飨心中任『性』痴念,还请主君成全!”

只看在奄奄一息之时,仍有那样强烈的意志驯服魔君传承,可知此人会做出什么选择,阮慈并不诧异,只笑道,“既是如此,那随你罢,我将这几篇功法,还有这些法器、灵玉都给你了,你回不回望月城探望亲属,也都由你。功法中有助你遮掩因果的窍门,我也会略做布置,并请恩师出手遮掩,这一去休透『露』身份,众人皆知我将阿育王境残余带回,恐怕有不少魔修都觊觎着呢,你且先暗中修行,金丹之后,做打算。我这里积蓄甚,除了魔修也无人可用,但却不愿胡『乱』卖,若流入燕山,反而资敌,你金丹之后若是开宗立派,我这里还有些好处,你可讨。”

何僮仔细聆听,一一应下,乃是胆大心细之辈,又请示道,“倘若遇到苏郎君、胡郎君,又当如何?”

阮慈道,“金丹后你对应当不会全无胜算了罢?若是筑基,千万不招惹,你是知道那些魔修的。玄魄门那处也是如此,若非不得已,在你没有自保之力之前,都不胡『乱』投靠。”

又笑道,“若是机缘巧合,倒也不妨结交几名门下弟子,玄魄门一低调,我对门内之事也颇为好奇。”

阮慈身份敏感,大数时候还不在山中,紫虚天从前又是门庭冷落,这般处境之下,何僮年打理内外事务,从凡人仆役一步步走到如今,处事手段自然极为老道,深知阮慈之意,叩首道,“主君深恩,何僮百死莫报,此去定然宵衣旰食,定不负主君所望!”

退下之后,又将阮慈所赐,仔细参悟修炼,待到对前程已有七成把握,这禀报阮慈,辞出紫精山,按王人开示,往西方而去不提。

且说阮慈这里,自不会慎重相送,处置完何僮一事,又选出一人管理捉月崖内外账,因她入道一,处处仓促,几乎从未在上清门中闲处太久,相熟仆役几乎都已陨落,找个管账人一时颇是为难,正和王盼盼商议时,又有一道玉简飞,却是被留在九国的桓长元,结丹之后外出游历归,听说阮慈也已出关,玉简,询问何时能前一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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