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再见白衣我生来便是为了反抗洞阳道祖……

“不管!都做这一步, 怎生回?大不便……便『奸』后杀!这化身留在此处!叫恩师本尊永远都不知晓有这些事!”

“便是如此就足够?”

“真没出息。”

“恩师,你这化身的识忆,能否就留在这里, 别回去本尊身上?”

在那坠凡之地,简陋至极的屋舍之中, 两人的话语一再重现, 阮慈深陷气机之中,望着王雀儿的背影毫无留恋地消失在幽谷深处,只觉得一阵阵心悸,分明此地连最后一个敌人都已离去,但却仿佛遭遇什么劲敌一般,连内景天地都在颤抖摇动。她竟不知是自己的盼望带来今日的结果, 是王真人早已算这一点,王雀儿才会这样从容地赴死,好似早已料自己的结局。

这也在王真人计算之中吗……

当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呢?

的确, 此去便是一切顺利, 也大有可能无法回当地,洞天化身来应对洞天化身,各方面都极为恰可,若说王真人在做出铺陈时就料一切细节,那自然是瞎猜, 但冥冥中有感应,才会分化出这样一个化身来, 或许也是有的。这化身此次出行,又教导阮慈天星术,又开启她的情难,如今可结大玉周天入侵, 可算是将作用发挥极致。也很有王真人一招落子、满盘皆活的风格。只是阮慈如今怎么也不自己当日是为何会有那般,竟让王雀儿再也无法回本体身边去。

或许是当日她和王雀儿交往少,只将他当成师尊的一个化身而已,但如今只要王雀儿将消散天地之中,在他的那个过去,他将悄然陨落,道途断绝,除阮慈自己之外,将再无人知道他们坠凡之地曾是如何耳厮鬓磨,如何唇枪舌剑,如何箪食瓢饮,如何像凡人一般过着那简单又重复的日子,有他相伴,便是再枯燥的劳作也显得妙趣盎然。他们是如何在观星台上肩赏月,王雀儿的指尖又是如何从他发间滑落……

她曾为自己已尝过情爱带来的酸甜苦辣,对恩师的绮也曾让她暗自苦恼,本为那求而不得的痛苦,已经是□□能带来的极致,直这一刻阮慈方才知晓,原来情之一字,竟能动人至此!竟能让人如此伤心欲绝,好像被活生生剜走一大半,甚至连内景天地都生出感应,灵炁紊『乱』,轻而易举便受胡不忘和大玉修士费尽心机也无法达成的重伤。

他是该去的,不过是一个化身而已,这已是最佳的选择,她也极是明此点,阮慈身为未来道祖,不可轻动,不知有多少人为她的道途能略微平坦一些,便付出生命的代价。旁的不说,便是那大令主,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又怎会慨然赴死?阮慈深知自己乃是琅嬛周天脱劫寄,此身不大用之时,但此时神魂俱裂,忽地道,“我生来便是为反抗洞阳道祖,为琅嬛周天脱出大劫的么?”

她周身剑气迸发,将那缚住她的柔和气机挣碎,王雀儿底是洞天化身,这一招拿捏得当,她若是要挣脱,剑气纵横之下,很可能会引动其余荧光殉爆,只能徐徐消磨气机,阮慈理也不理,任满天荧光闪烁,身形一闪,近乎瞬移,刹那间出现在幽谷上方,追着王雀儿落下去。

“不!我此生便是为纵情意气、慷慨欢歌,死便死,有什么紧,我为什么要为周天大局任我心上人黯然消磨?”

无形灵炁在幽谷上方猛地亮起来,这荧光殉爆之威,阮慈在阿育王境已是见识过,刹那间一道极亮的光芒,在上空天际一闪即逝,将有生机消杀,余波『荡』漾,也不知这威能传开多远。便是这气根也受殉爆之威震『荡』,缓缓开始摇动收缩,阮慈后心受气浪一击,加速下落。身下青衣人讶然回首,伸手将她接住,阮慈落在他怀中,喷出一口鲜血,平复体内波动不的灵炁,将王雀儿揽住,笑道,“谁许你抛下我的?”

她心甜意洽,将脸颊贴上王雀儿肩膀,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感应中他情念波动不,远没有看起来这么淡然,王雀儿将她搂得越来越紧,却没有说话,阮慈不知为何,突地十分满足自得,这一刻便是和王雀儿一道死在这里,仿佛也没有什么不甘。她道,“谁许你忘的?我偏要将你好好地带回去,叫你回你那段时空里,永远都记得你将来会有一个徒儿,待你好得不得,你要一见她,就对她好,你也要待她好得不得。”

王雀儿胸膛震动,似是笑起来,心跳却依旧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好半晌才缓缓平复下来,笑道,“好,我一待她比她得要好。”

阮慈尤嫌不足,道,“我要你做他的过去,可不是某一种可能……总有一天,我要你变成他过去唯一一个可能。”

王雀儿将她揽得更紧一些,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和声道,“若能回去,都依你。”

若是如此,这段记忆便会极为明确,也只有如此,这段记忆才会成为王真人的过去,而不仅仅是一种可能。阮慈也不知洞天真人是如何看待这些可能的,对现在的她来说,过去和现在都是唯一,这段记忆也是唯一,因此她也希望这是王真人的唯一。她如今才知道,原来有时候,记忆只有两人共享才有意义,倘若失其一,便全化为伤人的利器。而情难之中,那情之一字的威力,又要远远比她能得更高许多。

这许多感悟,仓促间也难尽道,此处非是合适场,两人心意互通,不过是点即止,阮慈在王真人怀中略微调息,她因心绪不平受轻伤,如今因心满意足之故,几个吐纳之后也就尽复,便靠在王真人怀里,左右张望,问道,“那个隐子现在又藏起来么?”

王真人道,“他落得较快,此时在前,不过这也无妨,我们现在都在气根上部,远远未深处,因此没有什么阻碍,得前,他迟早都要被拦住的。”

两人此时正在一圈无形的黑光之中不断下落,那幽谷深处,只有一团虚无,完全是虚实之间的感觉,一切实数中的山水都不复存,那大玉隐子也不知去哪里,阮慈和王真人彼此相拥,不断下落,仿佛天地间便只有两人一般,时而眼神相触,阮慈又有几分羞赧,便将脸藏进王雀儿肩上,王雀儿道,“你害羞什么?”

刚才那一事之后,他对阮慈似已有许多不同,阮慈埋在他肩呢喃低语,也不知在说什么,王雀儿哄她道,“便是我能平安回去,也无法久留,便叫我多看你几眼可好?”

阮慈满面绯红,抬起被他看一会,又忍不住埋首进去,微微摇,其实两人已做尽亲密之事,此前对彼此的情意也非虚假,但不知为何,直至此时方才觉得这段□□更加实在,好像才真正刚刚开始。

王雀儿低声哄她一会,阮慈时而回心转意,时而又翻脸变卦,两人正歪缠个没完,只觉得下方气机一变,比此前那单纯的气运甬道要多许多复杂气机,便都有些凛然,王真人道,“看来我们已经落入地脉之中,此地融通琅嬛周天有洲陆的灵炁根脉,三千大道都有体现,而且极为排斥外人进入,因此显化在外的都是诸般毁灭、动『荡』之道,我们好些,底是琅嬛生灵,便是误入此地,另外觅地返回便可,但那大玉隐子便是再精通隐匿之术,也很难通过重重卡。”

阮慈此前也听王真人说起过气根后的情况,因道,“他通过重重隘,达本源之地,未免也太过艰难,我怕他是通过地脉去我们中央洲陆地根下方,留些隐患呢。”

这两种可能均有,或许大玉周天让他携来甚么至宝,能让他直达周天本源之处,也或许那至宝需要更理的情况才能激发,备用计划便是给中央洲陆下绊子,中央洲陆是琅嬛周天最是精华之处,涅盘道祖道基在,倘若此地修士出岔子,毫无疑问无法对抗大玉周天。

两人正是商议之时,都感应前方毁灭法则一阵波动,似乎是受刺激,扬起禁制,向某处迎罩下,王、阮二人都是精神一振,忙飞掠过去,阮慈将道韵激发,护住二人,他们有道韵护体,倒是不惧此处的诸般法则。

那大玉隐子果然有法宝在身,两人赶时,毁灭法则『荡』漾不平,又激发诸般道韵连绵动『荡』,此处便好似一个满是涟漪的池塘,却很难找寻某只鱼儿的踪迹,再者这里是地脉在,也不适合激烈斗,眼下情况实在有些棘手,但阮、王二人也不惊慌,他们精擅感应法,这隐子就算是洞天化身,但只要时间足够,总是逃不脱感应。若他准备的神通只能在本源施放,反倒是有充足时间可处置。

两人联手日久,默契已足,阮慈将九霄同心佩重新挂在王雀儿腰间,嗔道,“下次可不许随便我。”

便和他同时一指玉佩,激发功法,神念向方地脉蔓延开来,阮慈心中念念有词,道,“我们是来此寻找潜入敌人的,此人要对周天不利,给我们些方便。”

也不知是否此言奏效,周起伏不的大道法则未前来干扰,两人很快便寻两股气机,一股正是大玉隐子,另一股则令阮慈感有几分熟悉,这两股气机缠绵在一处,仿佛正在激烈交战,令阮慈难辨别,稳片刻,方才惊呼道,“白衣菩萨!她果然活着!”

正在此时,那两股气机同时激扬起来,片刻后大玉隐子的气机转为衰弱,而白衣菩萨的气机则渐趋强盛,毋庸置疑,她已击杀大玉隐子——且向着王、阮两人飞快地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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