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瑶光帝不由问道,“可是伤得很重?”

荣草摇摇头,叹了口气,“请帝君恕罪,草民虽然行医多年,可是从未见过王姬这种伤势,恐怕还需从长计议。<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strong>”

荣草的医术名冠大荒,此言一出,瑶光帝也不由动容。“连你也看不出来吗?”

荣草俯身请罪,“从脉相看来,王姬似乎并无大碍。实则不然,王姬体内有一水一火两股灵力相冲相撞,常言道,水火不容,王姬体质奇异,草民不敢贸然下药,还需回去仔细研究。”

听他此言,瑶光帝的神情似乎并不意外,也不担忧,叮嘱了笙凉几句便离开了,并没有提起她的亲事。

笙凉这才向荣草道谢,“多谢先生。”

荣草却一脸茫然,“草民还没有想出治疗王姬的办法,王姬现在道谢为时尚早。”

笙凉笑道,“我道谢是因为先生肯来给我看病。”她本无把握荣草会为她打掩护,却不曾想荣草好似已经心领神会,故意帮她夸大其词。

荣草向她行了个礼道,“水火相克,在王姬体内隐患重重,草民必竭尽全力为王姬治疗。”

笙凉心道,她自幼水火双修,并无觉得有何不适。莫非荣草不是刻意帮她,只是实话实说?那为何瑾方才没有看出来?

笙凉不再多说,荣草起身向她告辞。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不觉夜已深,笙凉却毫无睡意。首阳宫虽并不算大,可是宫中并无嫔妃,到了夜里格外冷清。她倚在窗边望着月亮,两日前她还自由自在地在不咸山之巅,同慕寒一起在月下歌舞。现如今月已缺,人也不知道散落何方。

笙凉又想起远在三苗的檀殊,不知他能否收到自己传出去的消息。

又想起清漪,曾经的小妹如今笑里藏刀,自己却还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想到此处,她不禁幽幽一叹。

耳畔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檀击玉一般,带着笑意对她说,“美人月下蹙眉,所为何事?”

笙凉惊得跳了起来,循声望去,慕寒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后,手中捧着一个玉盆,里面竟然盛着他们在会稽捕到的那条何罗鱼。

笙凉环顾四周,还好她没有让婢女留在寝室,她小声问慕寒,“宫中侍卫灵力高强,你怎么进来的?”

慕寒轻轻将鱼盆放在桌上,“首阳宫的侍卫,可要加强警戒了。(wwW..广告)”

笙凉急道,“你虽进得来,可未必不会被人察觉,还是赶快离开吧。”

慕寒转过身,敛起笑容凝视着她,“我听说你要嫁人了?”

笙凉僵了一瞬,苦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雨相为人卑鄙奸诈,连自己的兄弟都要谋害,阿凉,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外面隐约传来喧哗声,像是侍卫在往这边寻找。笙凉急道,“你快走,若被人发现就糟了。”

慕寒却不动,伸手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而带着恳求,“阿凉,跟我走,我可以带你随意到任何地方……”

侍卫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笙凉急的甩开他的手,“你忘记我说过,人生在世,诸多牵绊。我怎么可能抛下一切跟你走?”

慕寒的眼中涌起失望,一闪即逝。随即笑着说,“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探望你。”说罢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笙凉的心一直悬着,一直到外面安静下来,并无抓到刺客的消息,看来他已经安全离开了。

一夜担惊受怕,这会功夫笙凉反而来了困意,干脆躺在床上将装病继续到底。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散宜夫人和清漪正坐在寝室外的花厅等她。

笙凉赶忙起身,责怪小竹没有叫醒她。

散宜夫人面色和蔼地说,“不怪她,是我要她让你多休息的。听说你有病在身,要多注意休息。”她把病字咬得很重,笙凉听了,心头一跳。

清漪凑过来说拉着她的手,“姐姐,雨相大哥知道你有病在身,多次来求见探望。母后说你们二人还未正式订亲,多有不便,没有答应。”

她笑意盈盈,说起雨相就如同真是笙凉的心上人一般亲切。

笙凉望着她,缓缓说,“难得妹妹为我操心,我跟雨相只有两面之缘,每一次见面还都不怎么愉快,好像还是妹妹你跟他热络些。”

清漪的面容微微抖了抖,马上又露出笑脸,竟像是撒娇一般,“姐姐说话怎么酸溜溜的,听你这么说倒好像生我的气了呢。姐姐将来嫁的人,我自然要好好跟他相处,姐姐千万别多心。”

笙凉只是微微一笑,“怎么会,我如今重伤在身,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还是未知。”

散宜夫人突然开口,“说起这个,你不必担心,雨相这孩子也算得上是情深意重。听闻你有病在身,反而主张早办亲事,一来冲冲喜,二来方便他好好照顾你。”

笙凉心中一跳,直道糟了,看母后和清漪的意思,竟然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嫁给雨相。

她不由问,“父王也同意了吗?”

散宜夫人语气淡淡地说,“你父王日理万机,儿女的亲事理应我来操心。我已经知会过他,他并无异议。”

笙凉这才觉得真是绝望,父王竟然也是站在母后她们一边,想到此处,这些年来的辛酸齐齐涌上心头。

母后眼中从来都只有清漪,对檀殊虽慈爱,但好像少了几分亲近,对她更几乎是视而不见。她也曾经想像清漪那样对母后撒娇,可是母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曾经故意惹祸来引起母后的注意,可结果也是一样,母后派人惩罚她,将她关入小黑屋,可自己却不曾出现。

她故意绝食抗议,想让母后来看她,可是她饿的都奄奄一息了,母后却还是不来。那时檀殊正在外面征战,听到消息,扔下千军万马回来哄她,还因此受到了父王责罚。

可是母后……几百年来,她出现在凉园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每一次来,却只是让她更加伤心失望。

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在她有记忆之前,发生过什么别的事情?

她忍不住心酸,眼泪盈眶抓住散宜夫人的衣袖问,“母后,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散宜夫人面色不改,手却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把手心都划破了。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笙凉慢慢松开手,脸色如一片死灰,她跪在地上,深深地给散宜夫人磕了一个头,“阿凉多谢母后。”

清漪扶着散宜夫人站起身走出她的寝室。笙凉跪在地上抬眼望去,她们的背影显得高傲孤冷,如同碧空祥云,而她,则如这地上的泥尘,被唾弃、被践踏。

散宜夫人知道笙凉灵力高强,也不加派侍卫看管她。只是下了旨意,如果笙凉再跑出宫,别说凉园的侍女,就连整个首阳宫的侍卫都要严惩。

一时之间,整个首阳宫为了笙凉的事都战战兢兢,她几乎成了所有婢女和侍卫的心头大患,大家都暗自祈求王姬能顺利出嫁,这样自己的脑袋才能安然待在在肩膀上。

笙凉倒是很坦然自若,事到如今她已经死心。只等若有一天,雨相真能娶了她,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自从散宜夫人和清漪来过,她对自己的饮食也很小心。她能想到杀死雨相,散宜夫人怎会想不到?清漪擅长用毒,万一她吃错了东西铸成大错,即便杀了雨相,也于事无补。

厨房送来的饭不敢吃,清漪送来的东西她看都不敢看,直接让小竹拿得越远越好。笙凉饿着肚子坐在窗边,冥思苦想该如何对策。

一股烤鹿肉的香味却远远飘了过来,饥饿的时候好像嗅觉分外敏感,笙凉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她忍不住怒问,“是谁在烤肉?”

外面静悄悄的,无人应答,笙凉心中警惕,悄无声息地走出内室,却看到檀殊微笑着站在园中,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婢女们都站在一旁,低头笑而不语。

笙凉大喜,“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檀殊笑道,“我再不回来,恐怕有人要饿死了。”

他拉笙凉进了偏厅,打开食盒,笙凉一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鹿鸣楼的烤鹿肉、冰糖肘、清炒时蔬、黍米饭。油汪汪香喷喷,看得笙凉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檀殊笑着把竹筷递给她,“都是你爱吃的。”

笙凉却鼻子一酸,“哥哥,还好有你。”

檀殊收敛笑容,“阿凉,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你。”

这几天她虽委屈,可是从来没哭过。听了檀殊这句话,眼泪反而掉了下来。

为人子女者,本不该质疑父母,可是同样的儿女,为何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笙凉终于忍不住问檀殊,“哥哥,你比我年长,你可知我年幼时可曾做错过什么事?”

“为何这么问?”檀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

笙凉以为檀殊是气她在背后议论母亲,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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