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早晨的不咸山,阳光和煦、空气清爽。<strong>WWW.</strong>笙凉和慕寒一起慢慢向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一处峭壁,忽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两人循声而去,一个山民打扮的汉子,正吊在悬崖上的一棵树上,大声呼救。

笙凉不假思索地飞身过去,救下汉子。汉子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谢恩,笙凉拦都拦不住,只好跳来跳去地躲着。

慕寒笑嘻嘻地说,“好了,你这把年纪给一个小姑娘磕头,也不怕折了恩人的寿命。”

汉子这才站起身来。笙凉看他肌肤粗糙黝黑,环眼虬髯,看上去孔武有力。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会掉下悬崖?”

汉子说,“小的名叫那多,家住不咸山下,平日里以上山采草药打猎为生。小的前几日发现一棵千年老参,人参这东西有灵性,千年的人参更是可以到处跑,小的跟了它好几天。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它给引到了悬崖边,害得我差点丧了小命。”

此人看起来五大三粗,没想到跟慕寒一样话多,笙凉忍笑扫了慕寒一眼。他似乎知道笙凉在想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望天。

笙凉笑着对那多说,“人参也是被逼无奈,它千年修行,被你捉住成了你的盘中餐,岂有不跑的道理。”quwo.org 橙子小说网

那多憨憨地笑着摸着后脑勺说,“我哪有福气吃这个,不过我母亲年岁大了,身体多病痛,我只是想给她老人家吃了,好延年益寿。”

笙凉说,“你倒是有几分孝心。”她思忖片刻,运用灵力,将那棵千年参招来,在它身上揪了一根须子递给那多,“这一根参须泡水服下,可保你母亲病痛痊愈。这千年参灵气充沛,你母亲体弱之躯,吃得多了,反而承受不住。”

那多高兴不迭地向笙凉行礼,再三邀请他们二人到家里做客。他本来就话多,这一来更加喋喋不休,笙凉和慕寒无奈,只得跟着他去。

那多家住在不咸山下的一个小村落中,村中只有几十户人家。村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家家户户相识相熟,宛如世外桃源。

村中甚少来生人,尤其像笙凉慕寒这样美貌的青年男女,大家纷纷跑出来夹道欢迎。 男女老少对着两人指指点点,惊叹连连。

笙凉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脸上一片红霞飞过,甚是娇媚。慕寒却不以为然,昂首挺胸地对着村民招手示意,一派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风范。

村民热情洋溢,两人盛情难却,不得已又在村中留宿一晚。当天晚上,村子里为招待贵客,特意举办篝火晚会。

鹿肉、野兔肉,山鸡肉各种美味在篝火之上被烤的滋滋作响。小孩子们的脸庞被篝火映得通红,村民们拉着慕寒和笙凉跳起火把舞。

比起笙凉,慕寒更受村民欢迎。他总是一脸笑容,能歌善舞,玩得时候又放得开,村里的姑娘看他的眼神更是含情脉脉,有胆大的,直接过来敬酒给他。

笙凉多喝了几杯,笑着调侃他,“这寻常人间的生活原来这么快乐。你不如留在这里,还有美丽的姑娘任你挑选。”

慕寒一听,赶紧挡开身旁一个姑娘端来的酒杯,正色道,“姑娘请自重,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说罢刻意用眼角扫了笙凉一眼。

姑娘们心领神会地看了笙凉一眼,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笙凉气极,打了慕寒一下,“不要乱说!”

慕寒表情却严肃认真,“慕寒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的眼睛直直盯着笙凉,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笙凉躲开他的目光,低声说了一句,“你喝醉了。”然后转过身,同身边的姑娘说笑起来,眼角却不时偷瞄一下慕寒。

只见慕寒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跟身边的姑娘调笑。笙凉忍不住笑自己,早知道他玩世不恭,自己怎么可以把他的玩笑话当真呢。

当晚,笙凉和慕寒就住在那多家的小木屋。山里人席地而睡,那多怕他们不习惯,特意将屋子扫了又扫,还用火将地板烤得热烘烘的,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

笙凉躺在干草铺就的床上,闻着草香味,听着外面偶尔几声犬吠,感觉这种生活虽平淡清苦,可是姑娘们能够大胆向心上人示爱,小伙子更加洒脱不羁,反而更有一番悠闲自在。

慕寒睡在她隔壁,她听到他用手指轻轻敲击墙壁的声音,在黑暗中甚是清晰。她坐起身,对着墙壁那头轻声说,“还不睡?”

敲击的声音停下来,慕寒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想到明日就要分别,再会无期,我怎么睡得着?”

笙凉轻笑,“看在要离别的份儿上,你能不能透漏一下,你骗倒过多少个姑娘?”

那边沉默了,笙凉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答,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睡着了?”

慕寒带着笑意的声音重新响起,“没有,我还在数。”

笙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啐道,“没正经。”说罢躺下,不再理他。

慕寒却一直坐着,身子靠在木板墙壁上,在黑暗中屏心静气,好似在努力听着她的呼吸声。他浅浅微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忧伤,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若说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你恐怕也不会相信的罢。但我真希望有一天,可以不用笑容来掩盖真情,可以带着你走遍天涯,可以让你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希望我能有那么一天……”

次日一早,笙凉和慕寒就起身同那多一家告别。那多很是舍不得,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山珍都翻了出来,说什么也要给两人带。笙凉百般拒绝,可那多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拿了东西死命地往她手里塞,弄得笙凉哭笑不得,几次使眼色给慕寒求助。

可慕寒只是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笙凉手中捧了一堆蘑菇,甚至还有两只山鸡,搞得狼狈不堪。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看慕寒笑话的机会。村里的姑娘成群结队地赶来,有的给慕寒手里塞山珍,有的给他塞定情信物,慕寒虽然一向淡定从容,可是也几乎抵挡不住这阵势。笙凉趁机报了一箭之仇,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两人捧着一大堆的东西走出不咸山,笙凉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这个掩映在山谷之中的小村落,对慕寒说,“此去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慕寒一改往日笑嘻嘻的脸色,向着她的目光所望之处看去,“人族的生命短暂,就算你有心,恐怕他们也不一定能等到再见你的一天了。”

虽然人生处处告别,可是真的到了告别的关头,又岂能不伤感。

笙凉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也该告个别了,多谢这一个月的相伴。”

慕寒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笙凉伸手招来青鸾,看着慕寒说,“我不想再伤感一次。”

她飞身坐在青鸾身上,对着慕寒拱手一笑,“再会。”

慕寒眼神中充满留恋,但是也只能对她说,“再会。”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碧空之上,慕寒抬头仰望许久,一丝笑意勉强地浮现在嘴角,“阿凉,真的还能再会吗?”

笙凉先是回到郢都,幻化容颜到市井之中,准备打探一下首阳宫内的风声。她刚走进鹿鸣楼,便听得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得意洋洋地说,“大王姬身份尊贵,灵力高强,我娶了她,日后必然飞黄腾达……”

笙凉大惊,赶紧走进去,想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却听另一个人语气凉凉道,“恐怕未必,听说大王姬我行我素,一个女流之辈,整日独身在大荒内各处行走,恐怕是个难以相与的人。再则,听闻散宜夫人对这位大王姬的宠爱远远不及二王姬。”

那个得意洋洋的声音说,“二王姬又怎样?我照样可以一亲芳泽。说不定帝君和夫人会将两个女儿都嫁给我。”

四周嘘声一片,都在说他不知天高地厚。笙凉却突然听出了此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重华的兄弟雨相。

想到被这卑鄙小人当众辱没,笙凉不由心头大怒。他折辱清漪不仅不肯悔改,反而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不教训他一番,实在难平心头这口气。

笙凉不动声色地运用灵力,对着虚空里一指,一个酒杯极速飞向雨相,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酒杯已经重重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笙凉的力度非常巧妙,这一下,他虽并无大碍,但是咽喉必然受损,短期之内定是不可言语了。

雨相疼得涕泪横流,偏偏开不能开口说话,模样甚是狼狈。街坊邻里都不屑他的为人,竟然也没有人上前关心询问。

笙凉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样子,心想他虽卑鄙无耻,但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胡扯。她不由得忧心起来,无心再多做逗留,起身向着首阳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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