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开天窗

“这又是怎么回事?”黎清很肯定这条光脉就是源。只不过她睡了一觉,然后源就自发地改变了形态?

但不得不说,变成光脉以后的源好像真的变得听话起来。不像之前还是结石的时候黎清跟它对话,它一直不理不睬。

当然它现在也不具备沟通能力。只是黎清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将它唤来唤去,仿佛逗着它在自己身体里捉迷藏似的。

而当黎清发现她将源汇聚到一起的时候,覆盖在她身体表面的那层光也跟着消失了。

这时,沉寂已久的海底世界忽然又重新变得神秘而热闹起来。

幽幽的淡蓝色的荧光从不知名的生物体内发出,像一小截一小截灯管,又如同萤火虫渺远而纷繁。

美丽的海洋,神秘莫测。正如黎澈所说,深海也并非全部是黑暗。

“也不知道黎澈现在怎么样了。”

黎清从口袋取出珍珠,她能察觉到珍珠上残留的淡淡的能量痕迹,此前她是发现不了的,好像睡了一觉感官就变得敏锐起来。

先前还觉得黎澈让珍珠发光的操作特别玄乎呢,现在黎清觉着自己也可以。把一星点的源调用着凝在指尖,指尖轻轻触碰了下珍珠,那星点的源便没入了珍珠表面。

珍珠忽然晃了两晃。

远在千万里之外,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单手撑着下巴对着窗外绵绵雨景发呆的黎澈仿佛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淡漠的神色悄然松缓下来。

显然,就在方才,他留在珍珠上的能量痕迹被人给激活了。

正想从这无聊的地方抽身离开去看下情况,脑海中忽而又浮现出母亲大人嘱托时的模样,黎澈抿了下唇角,因为从上课到现在好像还没有点名。

不同的人类教师,点名风格还真是迥异,替黎清签到了几天,黎澈也算逐渐摸索出来了。

有的教师喜欢课前点名,有的则将点名的习惯放在快下课的时候,还有的嫌点名太浪费时间,干脆在讲课讲得兴味正浓之时从点名册里抽人提问。

母亲大人,啊不,他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目前为止还没有被点到后站起来答题。当然,或许是有这些念头的教师在喊到“黎”、“李”、“梨”等同音字的时候,疑似突发心梗被赶到的救护人员一一抬了出去。

无论是哪一种,黎澈必然耐着性子,或等点名之后,或在教授被抬走后离开。

而现在,他看向同坐在最后一排,那个与他隔了个过道,把脸埋在臂弯里正呼呼大睡的男生,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上。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这里,黎澈的手指在桌下轻轻勾动了下,矿泉水瓶转瞬落入了他手里。

再放到桌面时,矿泉水瓶仿佛变魔术般已经回到全满状态。

黎澈将瓶身转了转,让没有包装的透明一侧朝向自己。

那里,仿佛正在生成一个小世界,透明的水一下如泼墨般变得幽深黑暗。

但其实水还是那个水,就像被投影出各种影像的幕布,本质上依然雪白。

黎澈看到幽深水泽之中,女人低头以指尖拨弄着珍珠,皎洁的珠光将她的脸庞照亮着。

这时女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眉头骤然蹙起,神情戒备地四下望了望,最后目光对准黎澈所在的方向。

“谁?”

“您醒了?”黎澈开口问候了句。

幽闭的海水如同忽然打开了一扇天窗,光线漏进来的同时,黎清看到了黎澈以及黎澈身后的白墙。

海水的波纹在轻轻浮动着,连同显露出来的黎澈的身形也跟着一起波动。

他歪着头,单手支颐,唇边似含着一抹笑,就这么笑意吟吟地透过“天窗”望着她。

“你在哪儿?”黎清仔细打量着黎澈手肘支着的桌板的颜色和样式。连他所处的环境,看着也感觉有点熟悉。

“我?”黎澈闻言轻笑了下,“如您所愿,我在为您扮演‘学生’这一角色。”

“被点到没有?”黎清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黎澈点点头:“有过那么几次。”

黎清想了想说:“是你把我留在这里的?”

虽然她知道以黎澈的能力,他肯定不会让她溺水而死。

但从主观上,任何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处于茫茫深的海底,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与被抛弃的感觉,或多或少都会令人感到绝望。也就黎清心理素质好……可能也不一定是她心理素质好,当感觉周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大多数人或许都能镇定下来。

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强大能力所赋予的底气,令人膨胀啊。

黎清并非在兴师问罪,而是想要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至少她得知道黎澈这样做的用意,而不是顺着黎澈安排的路线稀里糊涂地一路走下去。

“这是让您与水增加亲和的最好方式。”黎澈解释说,“掌控之力说白了,是您对水甚至对其他自然元素的亲近程度。现在的您对水越是亲和,操控它的时候也就越轻松。”

“所以你之前嘱咐我'好好体会'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偷偷计划好了?”黎清略感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很抱歉对您隐瞒了这件事。”黎澈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不无歉意地说。

“倒也不用道歉。”黎清摇了摇头,“其实你有什么考虑或者顾虑大可以跟我直说。多交流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可以了解我在想什么。”

信任本就在日渐了解的基础上产生甚至加深。其实很多误解都来源于对人或事物的不够了解。

事实上对于自幼失去了母亲的黎澈来说,又何尝不想这样。

小时候是只能在脑海中时常幻想母亲陪伴着自己、与他玩耍的情景;再长大些逐渐明白了母亲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便将对她的思念深埋在心底;而现在,也许是从来都存在于自己幻想之中的人忽然活生生地就在眼前,就在他身边,不真实得如同梦境一般,反而令人不敢靠近,不敢去触碰了。

所谓“近乡情更怯”,大概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好。”黎澈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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