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你就这么怕他？”顾谌突然说道。
“不是怕，是不想闹得难看。”季莞尔指了指摄像机，有些头疼地说道:“你总不能让镜头一直关着。”
不料，季莞尔的话反而提醒了顾谌。
他拿起挂在身上对讲机，对着话筒说道:“程导，让工作人员全部退出去，我要解决一些私人的事情。”
设备室里的程响被顾谌的话搞懵了:“顾总，我们现在正在录节目啊，这镜头已经关了很久了，再继续关着，时长不够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吗？”顾谌松了松领带，声线清澈，语气更是平静得毫无起伏，然而隔着对讲机，都足以让程响全身冒汗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大佬也只有对季莞尔才是温柔可亲的，其余的人在这两个男人眼里，全是渣渣。
真是人生艰难！
程响只好命令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听到顾总的话了？拿着设备退到海底隧道外面，顾总叫你们再进来。”
摄像小哥早就不想留在这个修罗场里了，有了程响发话，“嗖嗖嗖”地往外退。
很快，偌大的场地空无一人。
季莞尔皱着眉，瞥向顾谌的目光透着浅浅的不悦。
“你在搞什么？”
“上次，程恕是把你迷晕了才带走的吧？”顾谌冷笑了一声，“我的人也敢动，当我是死的？”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顾谌会知道，季莞尔并不意外。
“你的反射弧是有多长？绕了世界一圈吗？现在才反应过来。”
季莞尔欲笑不笑地说道。
“你就不想出气？”顾谌挑着眉看向了季莞尔，“忍耐从来都不是你的性格。”
“那我要怎么办？程恕有权有势，我只有我自己，这个世界，我能依靠谁？”
季莞尔嘲讽地翘了翘红唇，脸上露出一朵艳光四射的笑容。
“你想给我出气，当时你在哪儿？顾谌，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季莞尔抬起眸，视线落向了一层玻璃之隔的海鱼，它们还在维持着那个大大的心形，仿佛时光凝滞了一样，怎么看怎么讽刺。
季莞尔黯然地收回了视线，接着说道:“你我都很清楚彼此的底细，当时你没有设法阻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季莞尔准确无误地戳中了顾谌的痛处。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不想去救季莞尔。
甚至在想，如果季莞尔被另一个男人给碰了，是不是那股撕扯的情绪就会彻底消失了？
所以，顾谌才会眼睁睁地放任。
只是顾谌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有时候会是无法控制的。
“为什么会没有意义？莞莞，你心里头落了芥蒂，我帮你消化你的不舒服，不好吗？”
“那我的芥蒂是对你，你又要帮我怎么消化？”
季莞尔杏眼微弯，婉转的眼波流动间，犹如梅花瓣上的一抹冰雪，晶莹剔透，冷艳到了极致。
“顾谌，比起程恕对我的冒犯，我更恨的是你，是你明知道一切却选择袖手旁观。你的知情就是最大的过错。你是不是还期待着……从此我被程恕锁在他亲手打造的牢笼里，你会想，瞧，季莞尔也不过如此。这就是另一个自己喜欢上的女孩，不值得，甚至蠢得可笑……”
季莞尔说着，轻轻撇过头去，藏住了眼底的晶莹。
顾谌心中一痛，抬起手指，想要拭去季莞尔眼角的水意，却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好在，程恕的到来化解了两个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莞尔……”
程恕轻声唤道，仿佛并没有看到季莞尔对面的顾谌般。
然而，抬目望向季莞尔身后时，程恕的面色变了变。
华阳海底世界的海底隧道是直接通向大海的。
程恕皱起眉，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那些品种各异的海洋生物在眼前拼凑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很土，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是怎么回事？”程恕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只能把询问的目光落在了季莞尔的身上。
“怎么回事？”
顾谌却是轻嗤了一声，接过了程恕的疑问。
“程总虽然是无神论者，但我看你常年带着佛珠，会不知道什么是‘缘分天定’吗？跟我争莞莞，你争得过天？”
顾谌目光微垂，嘴角轻佻，淡漠、矜傲的性子几乎要从骨子里流溢出来，傲慢得不可一世。
真话用了自负包裹，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程恕不清楚，顾谌的字面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
他瞥向顾谌，语气淡然:“顾先生的口气也太大了，现在赢不代表你会一直赢下去。”
“那就拭目以待。”顾谌漫不经心地说道。
程恕还不配让他视作对手。
见状，程恕眉宇微拧，冷哼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前些时候你沦为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你是指，莞莞舍生忘死地救我吗？某种程度上，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们独处的机会，让我们的感情直接升温了。”
顾谌很清楚程恕最介意什么，在这一点上对着程恕就是一阵迎头痛击。
见状，程恕咬紧了腮部的软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借着这个动作方才掩饰住了从心底漫上眼睛里的杀意。
“顾先生，很早之前我就说过，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
“不然，跟你一样哭到最后吗？”顾谌越来越不像是季莞尔最开始见到的那个男人了。
当时的他就是高岭之花，云端上的月亮。但现在，顾谌能够怼得程恕说不出话来。
季莞尔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是无从捕捉。
“顾谌，你就只会逞口舌之利吗？容我提醒你，现在顾氏总部早就乱成一团了。你有在这里风花雪月的时间，还是趁早离开，免得你这个‘顾king’被赶下台。”
程恕不屑地说道。
闻言，季莞尔立刻看向了顾谌，目光里透着淡淡的怀疑。
如果是从前，她还会担心这个男人，毕竟“另一个他”也许会回来……
但现在……
知道了顾谌的真实身份后，季莞尔的第一反应便是:顾谌这次又在耍什么把戏？
难道还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莞莞，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如果有一天，顾氏集团破产了，你会愿意养我吗？”
顾谌直接把程恕无视掉了。
他目光含笑地望着季莞尔，一双深邃的墨眸浮上三分恰到好处的期待之色，仿佛不把程恕的血管气爆便不会罢休。
“好啊，只要时光回到从前，养你有何不可？”
面对顾谌突如其来的卖惨，季莞尔想也不想地回怼道。
然而，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听在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在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