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岑诺:自由鸟·笼中雀

大概直到生命终结时,景盛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态和性格是什么时候变的?

他明白了岑诺的决心,辗转纠结痛苦许久,开始从孩子下手。

他将向家人逼的不敢在岑诺面前出现,同时又隔绝一切岑家人的消息,生怕她一走就不回来了,甚至开始打压岑诺的工作,试图让她服软。

这个时候,连谁对谁错都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留住这个人,就是胜利了。

宁逸说他疯了,简直就是脑子有病,景盛也这么觉得。

岑思归年纪大了些,开始懂了些事,她知道自己不受亲生父母欢迎,亲爸爸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又垂涎外婆家的家产,又哄又打,训狗一般;亲妈嫌弃她不能讨爱人喜欢,连累自己失去了美貌,也是一样恶劣嫌弃的态度,所以养父母就是她的家,养母给了她希望,养父给了她家的根基,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一开始还很和谐的养父母会闹到这个地步,只是岑诺和景盛即使吵架也克制冷清的态度,到底让这个孩子有了几分幻想。

再加上景盛有意无意的诱导,即使岑诺带走了岑思归,她也时不时的在岑诺面前哭着要爸爸。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这都在景盛的意料之中。分娩后一年内不得离婚,男女双方都是,景琏现在才不过半岁,别说哭着要爹,恐怕连亲爹是谁都不认得,景盛思虑许久,拒绝了景夫人想把岑思归也带在身边养的要求,只将景琏送了过去。

年幼的孩子是最好的一把枪,因为无知,因为天性趋利避害,她们会下意识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条路,哪怕她们根本不能理解这条路到底意味着什么。

岑诺对着哭着要爸爸不然就不吃不喝不上学的女儿格外头疼。

小孩子哭太久对身体不好,岑诺急的团团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眼见着岑思归哭着哭着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声音越来越小,吓得岑诺再也顾不上什么离婚不离婚,感情不感情的,赶紧打电话叫来了景盛,她心里也有些不解,明明是只见过几面之前还在叫姨父的养父,哪就有这么多感情了?

景盛原本对孩子是没什么感觉的,但为了岑诺,竟也能沉下心来做一个慈父,岑思归彻底被他表象迷惑,抽抽搭搭地窝在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说:“妈妈,原谅爸爸好不好?”

岑诺头疼的很,不想孩子失望,又不愿意松口,只能轻声说:“爸爸妈妈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岑思归到底年纪小,懵懵懂懂地便应了,岑诺眼神制止景盛开口,半哄半抱地将孩子抱回房间,这才木着脸道:“今天谢谢了,你可以回家了。”

岑诺自己目前并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式,其实以理性来说,她应该放弃抚养权,让景琏在更良好优渥的环境下长大,景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景琏养在她膝下,想来定然会成为一个优秀正派的人,但感情上,身为母亲,她没法放弃自己的孩子,哪怕每个月她都有探视的机会,但这哪里比得上养在自己身边,她也不想和景盛再有太多牵扯。

越牵扯就越放不下,她很清楚自己,怕自己气消了就更没法狠下心,十年的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但景盛同样也了解她,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也许一年两年没有什么希望,但五年六年,甚至更久,岑诺总会心软,何况景琏是她们之间剪不掉的血缘纽带,这是任何法律程序无法剪断无法否认的事实。

景盛抬头看了看这间小房子,两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太小,但对于住惯了宽敞别墅的他来说实在憋屈,但岑诺性子倔,他又不敢直接开口让她搬回去,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挑孩子问:“孩子住的还习惯吗?不然我给你们租个好一点的?”

岑诺面无表情道:“不用了。”

她的工资不够。

说来心酸,她勤勤恳恳工作近十年,今天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最大的光环原来是景盛的夫人,她辞去景家公司的职位到处求职,以她的资历自然也能有个好的职位,但向家的事闹的不小,很多人都知道了,以至于连她也受到了影响。

最后无奈,岑诺只有选择一个偏僻城郊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胜在清静。她性子倔的很,既然岑思归被养在了她身边,那她就是自己被累到吐血也不会让孩子受一点委屈,只是外人愚昧,总爱对着她指指点点。

无非就是觉得她不识好歹,景盛虽说犯了错,但完全没有给向家钻空子的机会,当即就要押着向瑶去堕胎,若不是向瑶的身体实在担不起这个风险,那个女婴想来也生不下来。现在向家已经完全沉寂了下来,向父强制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去了国外,就算添堵,也添不到岑诺面前来了。

第一次听到这类言论的时候景盛就在身边,岑诺满面嘲讽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害了向瑶还不够吗?”

她不认识向瑶,但也很清楚,酒后乱性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景盛能管住自己,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错在景盛,何苦只追着向瑶骂?犯了错再将错推给别人,自己就完全无辜了吗?

景盛叫苦不迭,人的劣根性就在于,就算一开始知道是自己的错,会认真反省改正,到后面也会慢慢偏向于自己,然后给自己找各种理由,景盛不敢在岑诺面前找借口,但未必没有认为向瑶自己思想开放引导他犯错的想法。

岑诺完全破了他的侥幸心理,景盛再不敢纵容默认流言的产生,让助理去收拾了几个大头,好歹是将流言控制住了。

但同时又出现了景盛其实心里喜欢向瑶,只是碍于孩子才想追回岑诺的说法。要说向瑶不是也有一个孩子吗?害,那不是因为向老爷子已经提前敲定给孩子随了向姓,而岑诺就算是知道了丈夫出轨,孩子也依旧姓了景,那还是个男孩呢。

景盛:“……”

他快被这群嘴碎的人气死了,自己的家事管他们屁事,景琏的名字是早就定好登记了的,一时半会改不了,岑诺也没那个心力去改,她们家的人都不太在意姓氏,要不是因为这个,当场给景琏改姓岑他也不会在意,只要岑诺能软化态度。

可惜流言杀人。

景盛被逼的烦躁不堪,工作屡屡出错,景父一天接到的告状就有十几个,实在看不下去儿子那一摊烂事了,自己亲自出马接过了景盛手里的工作,让他先去把事情解决了。

景盛求之不得,整日便围着岑诺打转。他倒是不用工作,岑诺还急着赚钱,更是恨不得将他踹出去。

只是态度到底是软化了一些。

人心不是铁打的,岑诺毕竟真心喜欢他,即使想要离婚,也只是认为婚姻受到了玷污,再坚持下去对谁都是折磨,其实没想真的永不相见,毕竟中间还有个景琏在,何况不管是谁都将责任一股脑推给向瑶,再坚定不移的人多少也会有些迟疑,毕竟她当时只看到了向父拿来的亲子鉴定和一打一打的病历,完全没有去想算计的可能性。

岑诺态度软化,惊喜的何止一人,宁逸这半年又要帮忙应付岑家人营造出一切都好的假象,又要在景盛父子俩中间周旋,时不时还要盯着向家那边,防止再有人来刺激岑诺,整个人都快精神分裂了,以为两人复合有望,恨不得当场撒个花。

但他这一松懈,就松懈出问题来了。

岑诺和景盛带着岑思归过生日的时候,一家三口被向瑶拦了下来。

一年多没见,这个艳丽妖娆却过分天真的大小姐早就被磨得失去了光彩,脸色惨白,衣着凌乱,仔细看衣服里面还套着病号服,她流着泪哀求,求景盛帮帮她爸爸,救救爷爷。

不等景盛开口,她又说,你当时不是说你喜欢活泼的女孩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景盛脸色铁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很确定,只要他敢说出那是指岑诺,当时他想的是岑诺,岑诺当场就能吐出来。

可他不说岑诺就看不出来了吗?

岑诺眼里的嘲讽逐渐转成了厌恶和震惊,当即抱起岑思归就要走。

好不容易岑诺态度软化了一些,景盛差点没气疯,扭头对向瑶阴沉沉道:“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不止你的父亲和爷爷,连你的孩子也别想好过。”

向瑶毕竟单纯,被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向瑶被匆匆赶来的宁逸带走,景夫人也深知就算向瑶有错,但也是景盛占大头,阴差阳错中都不可挽回了,倒也无意为难,让宁逸叫几个人去帮帮向家,自己则带着景琏避去疗养院,免得景盛一出事就想用孩子做筏子。

景盛确实是想到了景琏,但并没有机会去带景琏过来,因为岑诺病倒了。

她虽然态度软化了不少,但也仅限于愿意听景盛说几句话,默许他在自己身边停留,也愿意在孩子面前和他伪装和谐,但实际岑诺日常衣食住行,都是她不断加班透支自己得来的,她生产后没休养好,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又是怒极攻心又是长期熬夜操劳,走后没多久就进了医院。

景盛满心慌乱,连在一旁小声哭泣的岑思归都顾不上了,他抱着岑诺已经失去热气的外套,怔怔出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景盛感觉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突然开始震动,他愣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是岑诺的手机,心里便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尤其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老爸”后。

岑思归小声问:“是外公吗?”

景盛一慌,忙厉声道:“不是,小孩子家不要乱说。”

他想起岑父当时笑吟吟的表情里暗含的警告,说如果你对我女儿不好,就是你们孩子都能娶媳妇了,我也能把她带走。

岑诺以前为了孩子可以报喜不报忧,不提这件事,但现在她惊怒交加之下,会不会想走?

景盛本能的不希望岑诺和岑父联系。

他借着衣服的遮挡,偷偷将岑诺的手机关了机,然后轻声哄着岑思归,要求她不许说出去,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讨好还是有用的,岑思归到底是小孩子,立场不怎么坚定,被景盛几顿零食大餐就忽悠过去了。

岑诺的身体比想象中的严重,因为过度损伤,她身上已经有些器官出现问题,景盛吓得腿软,不顾岑诺的冷脸,强行辞了她的工作,将她按在医院里休息。

岑思归则被景夫人带回家和景琏作伴去了,景盛自认为做的还算天衣无缝,他偷偷用岑诺的手机拉黑了岑父的所有联系方式,连岑燕都没放过,因为人在病中,本来就想不到那么多,岑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多想。

直到宁逸带岑思归来看她,护士要给岑诺身上换药,宁逸因为避嫌便出去了,岑思归却不走,停在原地偷偷看了一眼离开的宁逸,小声趴在岑诺耳边说:“外公让我问你,你怎么不接他的电话呀?还有……”

还有什么,小孩子健忘,基本全忘了。

岑诺心里却生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她心乱如麻地上好药,日常按摩过后,这才摆出冷淡的姿态打发了宁逸,在夜里偷偷打开手机翻过联系人列表和聊天软件后,脸色难以控制的黑了。

谁把她的亲人都拉黑了?

怪不得经常跟她聊一些日常的父亲这么久没跟她打过电话。

岑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将亲人们都拉回来,将景盛顺手拉黑了,然后给岑父打了过去。

…………

景盛收到医院的消息时正在家里给岑诺准备午饭。

他知道这次是将岑诺恶心狠了,想来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但没关系,景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有自信再多花点时间将岑诺哄回来。

然后医院就打来了电话,说岑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夜里呕了口血就陷入了昏迷。

景盛脸上一片空白。

他茫然无措地来到医院,面对的就是刚刚苏醒,睁着一双写满仇恨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让他滚的岑诺。

发生了什么?

……岑母死了。

景盛也受不住打击般,几乎有些站不稳,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伤感于一条生命的流逝,而是他大概与岑诺此生无缘了。

因为他的一次私心,因为他担心岑父将岑诺带回家去,就私自挂断了岑父的电话,隔绝了他们联系的方式,最终,岑诺失去了母亲,没有赶上最后一面,而他彻底失去了所爱之人。

再也没有机会了。

景盛徒然恐慌起来。他不顾岑诺的挣扎,将她带回家里,彻底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

宁逸整个人都傻了:“你这是犯罪你懂吗!”

景盛知道。

但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岑诺病了,病的很严重,她需要足够的时间静养,就算是报警又如何?医院开的证明在那里,精神病人受到管束是正常的,两人说是离婚,但其实离婚证还没拿到手,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宁逸不能毁了自己的哥哥,景父要顾及公司名声,景夫人要顾及景琏。

谁都有顾及,而真正会全心为岑诺考虑的家人此时远隔千里,并不知道女儿发生了什么。

景盛让人看着岑诺,请来专属医生让岑诺“冷静”养病,而自己则乘飞机回到岑诺的家乡,以丈夫的名义来给岑母处理后事。

岑父并不好骗,见女儿没来,又想到这一年提到孩子提到家庭岑诺就会格外勉强的笑容,有些狐疑地问:“诺诺呢?”

景盛面不改色:“岑诺当时在医院,没接到电话,知道母亲去世后情绪崩溃了,医生说要静养,不方便来。”

岑父勉强放下心来。半信半疑道:“那等她妈下了葬,我跟你回去看看她。”

景盛眼中闪过寒光,脸上却带了几分笑意,轻声说:“好。”

只是岑父在岑母下葬后也病倒了。

岑家上一代就只有岑母兄妹俩,景盛放心不下,就拖了岑燕和岑舅妈一起照顾岑父,怕两个女子不方便,还请了三个男护工,两个保姆,力求岑父能好好休息。

至于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岑诺就这样“静养”了几年,偶尔在景盛的陪同下和父亲视频通话一段时间,她似乎也认了一般,性情柔顺起来。

只是景琏依旧养在景夫人身边。

然而这几年前,岑诺一直在规划着逃跑,可景盛疯了,她不能任由景琏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

她平静的生活之下满是荆棘暗涌,终于在宁逸结婚那天找到了机会。

她试图带两个孩子走,可目标大不说,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的景琏不愿意走也是个问题。

眼见着人就要来了,被半囚禁了快五年的岑诺终是忍不住,转身翻了出去。

岑思归忙不迭换好衣服,用力将景琏推开,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就是个祸害。”

景琏愣住,他再早熟,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被这么排斥,自然觉得委屈。他不知道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岑思归翻过窗子,悄悄翻出门去,她似乎被摔了一下,跑起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格外的坚定。

岑思归失踪了,和岑诺一起。

景盛闻言却是异样的平静,也许积年累月下来疯的不止岑诺一个。

岑诺想先带着岑思归去别的城市,然后回来请律师报警,但景盛手眼通天,到处都是人脉,这对曾经彼此深爱的夫妻在明里暗里较劲的时候,也不知道心里怀着的是留恋还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憎恨。

岑诺的身体到底是撑不住了,她几年来精神高度紧张,再怎么休养,也不过是往漏掉的桶里灌水,最多只能维持一时平衡。她将岑思归保护的很好,但这同时也加速了她的死亡,最终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医院,她带着解脱和遗憾离去。

意识逐渐消失时,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哭嚎,岑诺想起的却是那年雪天,她逆着光满面笑容回头看,看见景盛在静静凝望她的背影。

而如今两人皆是面目全非。

岑思归被接了回去,她很乖巧,也很听话,没有在景盛面前流露出任何怨恨,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说妈妈死前最担心的就是外公和弟弟,现在妈妈不在了,她希望能去给外公送终。

景盛了解岑诺,知道她就算再痛苦,也不可能将负能量倾注在孩子身上,岑思归在撒谎。

但他像耗尽了所有心力一样,再也没心思去计较任何东西,默默去给岑思归办了转学。

岑思归原本因为这几年的巨变,成绩连续下滑,但转学后却是开窍了一般,连续几年品学兼优。景盛雇佣来照顾他们的人说,岑父看着比以前开朗多了,医生也说老人现在心境开阔,也勤于锻炼,各项指标良好,一切都仿佛在好转。

但景盛很清楚,不可能了。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好起来了。

从岑父明知道岑诺已经去世,葬礼大办却没有任何反应开始,景盛就知道,岑父不可能好起来了。

是他害了岑家一家子。

岑父没几年也去世了,岑思归拒绝了岑燕要接她回去的请求,笑眯眯地贴在景盛身边,道:“这才是我爸爸呀。”

岑燕脸色不太好看,嘴里在嘀嘀咕咕着什么,只是两人都没有心思去计较。岑思归握着景盛的手,湿冷冷的,两人都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冰、一条蛇。

岑思归作为景家的大小姐被带了回去,此时她已经十三岁,是个极其优秀极其聪慧的小姑娘,除了景琏逐渐开始畏惧逃避她之外,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景夫人去世那天,景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景盛则抽着烟站在阳台上沉默着,他低头就看到小花园里,岑思归提着一只猫的后颈皮将它扔了出去,那是景夫人曾经养的猫。

那只猫曾经在受惊之下挠过岑诺一回,显然岑思归仍在记恨,景盛见她只是扔了,没有再下别的狠手,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丝毫没有为自己母亲的猫说句话的意思。

岑思归哼着小歌踏着台阶愉快地走回房,在看到景盛的背影时明显怔愣了一下,嘴角下垂,然而很快又扬了起来,笑眯眯道:“爸爸晚上好呀。”

景盛静静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扔猫?你要是不想养,可以送人。”

这话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岑思归眼里寒光闪烁,却甜甜地笑了起来,她说:“猫猫挠人,我害怕呀。”

景盛看得出来她温软笑容下的森森恶意,只觉疲惫,就像当时默许她回到岑父身边一样,默许了她所做的一切。

兜兜转转,终究是谁都没能得到善终。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